40、贪嗔爱欲痴(1 / 1)

端王气得脑门上青筋直冒,劈手夺过她的扇子扔在地上,“太妃让你跟着你便跟着!她要是没说让你跟着呢?”

瑶光看他这样子,有点害怕了,小声说,“这么热的天,站在大太阳下面难道好玩么?”她当知道他想听到的话是什么,只是她不会说的。她看他额头鬓角都出了汗,忙又递给他一块手帕,“擦擦汗吧。你这么折腾自己,图什么呢?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让太妃为你担心……”

她说的都是好话,何必为别人让自己受罪呢?你自虐只能让爱你的人心疼,不爱你的,看到眼里也只会说你傻瓜。

端王见瑶光又跟上来了,怒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瑶光淡淡一笑,“太妃让我跟着你的。”她似乎丝毫没觉出他的怒意,还笑着给用团扇给他扇风。

端王何尝不知道她话里没说出来的意思,可是他心里有一团火啊!这团火烧得他寝食难安,见不着她的时候在烧,此刻见着她了,烧得更厉害,烧得五脏炙痛。

他接过手帕,没擦汗,一把将她拽进假山洞中。

他皱眉站起身,“自然都给你带走!我再额外给你两千两银子傍身!”说完拂袖便走。

瑶光呼了口气,取出手帕擦擦脸上的汗,又给自己扇了会儿风,才不紧不慢出了亭子,远远跟在端王身后。

端王在花园里没头没脑走了一会儿,心烦气躁,又在一处假山洞前停下。假山上绿树葱葱,山石树木间又有许多藤萝,有些盘石穿隙,有些倒垂下来,翠带飘摇,仿佛一道帘子垂在山洞前。这里倒是个清凉所在。

她一声不响站在他身后,给他打着扇子,她站得脚都麻了,他还是不看也不理她。

瑶光坐在亭栏边的木椅上叹口气,“六郎,你这是和谁在置气呢?”

这时是下午四点多钟,正是热的时候,林子里的蝉似乎都叫得有气无力,甬道上铺的石头把阳光反射到脸上,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幸好王府哪里都有人,一路上都有丫鬟婆子指路,瑶光很快就在园后的碧云湖边找到了端王。他一个人在湖边的石亭里坐着,亭外种着几竿绿莹莹的芭蕉,他穿着一身绛红色团花圆领袍子,工工整整坐在亭中的石凳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白玉一般。远远看去,仿佛一幅工笔画。

端王在她下拜时就转身往外走,连跟太妃告退都没。

瑶光看着他的衣角靴子说完了感恩戴德的话后,屋子里一时寂静无声,太妃望着端王摔在身后的帘子又愣了一会儿才惊叫一声拉起跪在地上的瑶光,“孩子,你们是怎么了?出家可不是说着玩的啊!”

瑶光走近了,见他望着亭外的湖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搁在膝上的双手指尖不时微微轻颤。他微微侧首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亭外。

端王没料到她会突然间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就仿佛刚才跪拜他、自称婢妾的人不是她。他转过头,见她左手握着拳,一下轻一下重地捶她的腰,右手大力摇着扇子,见他回头,她便微微对他笑。

她没听出来丝毫异样,笑得还很开心,“那我刚才谢你的话自然也是真的。”她笑了一会儿,又问,“那我的那些私产,也可以一同带走么?”

端王从未见过如此不端庄的韩瑶光,略一惊讶,她笑得更深了些,“你许了我出家,是真的?还是玩笑?”

他喉头像有铁块,硬硬咽了下去,嗓音都变了,“自然是真的。”

太妃一叠声叫人来,“去跟着六郎,看他去哪里!这么热的天……”又拽住瑶光的手摇晃,“你快跟去,跟他说几句软话,让他收了这个话!”

瑶光无奈,只好用手中团扇遮着日光,出了春晖园去找端王。

瑶光低低惊呼一声,刚想要挣扎,他又不动了。

敌不动我不动。轮身份,人家是王爷,我是罪臣之女,他的小妾,论武力,打过一场,他不算赢,我也不算输。

山洞中一片漆黑,甚是阴凉,不知是哪里还有水滴滴答滴答坠入积水中。

两人在黑暗中不知僵持了多久,直站得瑶光遍体生寒,端王拉着她出了山洞,松开手,“你回太妃那儿吧。我没事了。你跟太妃说,我今晚要去陈老将军府上一趟,不回来用晚膳。”

瑶光见他神色平静,便朝他福了福身,捡起还躺在地上的扇子向着春晖园走去。

太妃听了瑶光回的话,又听派去跟着的婆子说两人进了假山里好一会儿,还以为他们亲热了一回端王又回心转意了。

晚上端王回来就住在外院书房,第二天天蒙蒙亮就去上早朝,一去一天,直到晚间回家同太妃一起用膳。没叫瑶光过来,他也没去斓曦苑,一切平静。

如此过了几天,风平浪静。太妃以为出家这事就算过去了,哪知端王已经上了表。

皇帝见到端王奏请良娣韩氏出家的奏表,怔了一怔,叫大太监李德胜:“去问问六郎可还在兵部,说我叫他来吃冰镇莲子羹。”

李德胜心想这必是有什么事要私下说,莲子羹难道不能派个人送去兵部么?一面诧异,一面不动声色叫了小太监去找端王。

待端王来了,皇帝看着他喝了半盏莲子羹才说,“六郎,那一日五叔家的十七郎也在的,实在怪不得韩良娣。”

端王这时早已听说林九办的这蠢事,他对林纹没有什么感情,于林九、林范更是平平,这时听皇帝这么一说,微微一怔,笑道,“原来那日铁铃寺遇到的贵人是皇兄,相救瑶光的壮士是十七郎。如此,我倒是要给他一份谢礼。”

皇帝半天没说话,端王也不吭声。

这时才五月中,皇帝最怕热,御书房中早早用了冰盘,只听得那座福虎纳祥的冰盘上化的冰水落在瓷盘中,滴答滴答。

李德胜瞧着这两位情形不大对,当下不敢做声。

书房里静极了,除了冰盘滴水声,就只听见外间那架西洋自鸣座钟轻微的走针声。

皇帝此时坐在梨花木大案之后,案上摆着许多奏章,笔架上挂着数支笔,并几方大砚台、笔洗、水盂等物,李德胜见皇帝忽然伸手将案上的砚台墨锭换了个位置,连忙过去,皇帝摆摆手:“不用你。我自己来。”

他将案上笔墨纸砚逐一整理,“你当初苦求父皇几年才得赐她为良媛,后来又求我为她谋个良籍,几次三番,都是用功劳换的。这次南疆平叛,出京前你还跟我说若你能平定南疆想为她晋侧妃位。怎么,你现在厌弃了她?那之前的那些苦功,不都白做了?”

端王垂眼轻笑,“从前我年少轻狂。现在才知道,我以为最好的,旁人根本不稀罕。”不仅不稀罕,还恨不得扔在地上踩上两脚解气。

皇帝听出他语气中的苦涩,将手中装朱砂的瓷盒放下,“你可想好了。我朱笔一批,她出了家,可就和你再无瓜葛。”

端王站起身笑了,“她要的就是和我再无瓜葛。若是能与我和离,她就不会出家了。可她是妾,我是主,又无法和离。”

皇帝微叹口气,“这样,你且等上……等一个月吧,若她没有身孕,我就准了你所求。”

端王这才想到,是啊,他不久前才和她……

若她有了身孕,那自然……自然……

他站在原地出了会儿神,摇摇头,苦笑,“不用等了。以她心性,即使腹中有了我的孩儿也不会断了出家的念头,多半会将孩子生下后离开王府,从此不闻不问。”

皇帝忽然发怒道,“我原该想到这妇人是如此豺狼般的心性!不然何以一出手就伤了六人性命!”

端王讶异,“皇兄,你说谁伤了六人性命?”

皇帝这才意识到,他六弟可能并不清楚林九截杀韩良娣的真相,还当真是十七郎出手相救呢,于是讪讪道,“我还以为……”以为你听说你小老婆拿木棍夯死了六个人,因此厌弃了她呢。

韩氏烧炭自杀一连昏迷十几天,醒来后前事不知,忽然善画观音,说有梦中仙人赠笔,这事宫中都知道了。

不过,听十七郎说韩瑶光反杀林九一伙连伤七人,若不是他劝着,林九怕是没命回来了,皇帝就觉着,梦中仙人给她的没准不是笔,而是一根大木棍。

这样凶悍的女人,若是和六弟和睦还好,不然的话……睡到半夜枕边玉人忽然变母夜叉一拳直捣黄龙敲烂你的要害,那可就太可怕了。

再看看六弟这副明明难过得不成了还装作没事的样子,皇帝心中吐槽,我的弟啊,你眼光真是独特,怎么就爱上这样的女人呢?你是没听见,韩氏还说了好些离经叛道不能入耳的话呢。虽然我不是故意去偷听,但听人壁角这事太不体面了,我就不说了。

想通这一节,皇帝愉快地批准韩氏出家,又叫李德胜,“去请张翰林王翰林拟旨,多夸夸韩氏,就说她是为两位太后和淑太妃祈福出家的。”

端王回到王府时还未掌灯,夏季日长,春晖园里几个小丫鬟正坐在廊檐下玩翻绳,瑶光笑嘻嘻站在一边看着,手中握着纸笔涂画。

几个大丫鬟见了他忙请安,又有人跑去太妃房中禀报,“王爷回来了!”

瑶光转首,看到端王头上紫金冠已摘了,可身上还穿的是朱红色团花蟒袍,猜他大约是下朝后直接来了春晖园。

她按照礼仪先正儿八经福个身,再走过来,“您回来了。”

端王“嗯”了一声,把腰上玉带解下来递给她。

瑶光随手接过,愣了一愣,将玉带递给身旁一个丫鬟。她另一只手里还握着纸笔,紫翎忙也接了过去。

端王站在那儿没动,像是在等着瑶光跟上,她只好跟在他身后大约一两步远的地方,去了太妃屋子。

太妃见他们相携而来,笑容满面,“正要摆饭呢!你怎么也不换衣服就来了?”这时丫鬟们捧了巾帕沐盆来,太妃叫瑶光,“你给六郎洗洗脸。”

端王张了张口,却见瑶光半点没有不情愿的样子,真的握了小丫鬟拧得半干的巾帕走过来。

他心里顿时一软,口中要说的话也忘了,坐在一个绣墩上,微微闭目,半仰着脸,让她给他擦脸。

净面的水中大约是加了薄荷和玫瑰,有种清凉的香气,擦过之后肌肤生凉,他另外闻到一种馥郁的香气,一时分辨不清是什么,他从微眯的眼睛缝儿看去,只见她的珊瑚色纱衣里一截白玉般的臂腕。

她腕上什么都没戴。

他这才想到,这香气是从她袖子中透出来的。不知她衣服里笼了什么香,或是衣服用什么香薰过。

他忍不住睁开眼睛细细看她,见她这件纱衣外只穿了一件玉色掐象牙边的珍珠罗半臂,下面是白绫裙子,腰间没有束带,可纤腰依旧不盈一握。

想到皇兄的话,他不由向她小腹多看了两眼,要是……她真有孕了呢?会不会改了主意?

端王这夜仍歇在外书房。他命人悄悄叫了王妈妈来,问她,“女子若有身孕,大约多久能知道?”

王妈妈道:“若是月信未至,一个多月便有些消息了。太医们医术高明的,便可诊出喜脉了。”

端王沉吟片刻,试探道:“你主子……”

王妈妈道:“良娣这个月月信尚未至。”

他听了,心底便生了些隐秘的希望。只是这念头连想都不敢去细想。

可惜,隔天傍晚,他回到春晖园,却不见瑶光在。按捺了好一会儿,他终于问起她,太妃笑眯眯说,“那孩子身上不好呢。”

他听了,心当即一沉。

吃过饭,太妃又提醒,“你这几天可别去闹她。瑶光现在这性子比从前柔顺多了,你也不是小孩儿了,得学着体贴人才是。”

端王勉强笑道,“母亲说笑了,我怎么会去闹她?”

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闹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

我今天想占用一点大家的宝贵时间说说近来的事情。

写这篇文前,我设想过很糟糕的局面。但我没想到事实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是的,有人举报我了。这只是一篇网络小说,我只是一个写一千字才能从晋江拿到分钱(你没看错,是分)的作者,在我看来,“看谁不顺眼就举报谁让她消失”这种恶毒手段根本犯不着对我用,我写的不是很好,人气也不高,因此排除红眼病,那只剩下一条了,就是“我看不惯的东西我就要想办法让它消失”“我不喜欢的人我就要构陷他,让他无法再出声”——不论手段。

生气?肯定的。换作你也会吧?

但是生气之后我感到一种深深的悲凉。

我写这篇文的初衷,在开篇写的很清楚。我厌恶近年来这种穿越女被同化的风气,哪怕当年那些穿越文被称为雷文,但其中的“我孤身一人,但我偏要与这整个世界为敌”的精神比后来那些所谓的精明的、睿智的、成熟的、考究的穿越文强太多了。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所以,有了韩瑶光和,有了韩瑶光骑着驴子举着轿杠戳翻一群人。

看,她像不像骑着瘦马冲向风车的堂吉诃德啊?不,她好像一条狗啊……

很可惜。

这世界并非只有黑与白,对与错,顺从或反抗,奴隶或主人。如果世界是这么两元化的,那一切都会简单很多。但是不是啊!只有小朋友看的动画片里才有这样的世界吧?不是呢。光头强和熊大熊二也有一起合作的时候。

为什么你不能接受别人和你的想法不同呢?

有个读者留言说“我觉得有感情谈恋爱谈多少次都行,但是一夜情是三观不正”,乍一看很有道理,很讲道德,对吧?

可是,有些人会对你说,“所有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没事谈那么多次恋爱干什么?流氓!

说这话的人也别得意,坚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结婚前不需要见面”的人还说你三观不正呢。

这个世界是多样化的。

如果你不能接受这一点,只想消灭一切不赞同你的事物和人,那叫法西斯。

我希望,真的非常非常希望,是我太悲观,是我想多了。

最后强调一次,我在v之前就在作者有话说里说过,本文没有晋江传统意义上的男主。只有感情线。还不止一个人。女主不是处女。老司机。生性自由浪漫,给许多男模、男明星、男运动员画过人体油画。

文的重点在于她如何与这个世界周旋!

所以别特么再问我谁是男主了!!求求了!能看一下作者有话说么?没有男主!没有!妈的,艹了谁谁就是男主女主了么?这是什么规定?再问我不能保证不说脏话。脏话说多了晋江自动删评不怨我。和谐世界,大家谁也逃不过和谐定律。

最后感谢大家。么么哒。

不知道还能继续陪伴大家多久。且行且珍惜吧。

瑶光仰头看着端王,两人对视了片刻,她躬身下拜,“婢妾拜谢王爷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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