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理智点”索尔用肩膀轻轻拱了她一下,显然克蕾蒂正等着自己去哄她。但哄是不可能哄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哄,索尔在心里挣扎着。
克蕾蒂一脸冰霜地转回头来。
“大部分人总是想把世界变得理性一些,人们计算时间的流逝,研究四季的交替和植物的习性,观察天气,但实际上我们的生命有大部分是非理性的。”
“就比如我现在,我就很生气,很愤怒,已经毫无理智可言。”
“……”印象里的克蕾蒂一直是这样的,多变而生动,还时而让索尔头疼。对于这样的女孩如果只谈容貌和美艳那简直是在侮辱她,关键还是在于她的聪慧,那也是索尔最欣赏的部分。
“人生最大的幻象是什么?”索尔问。
“天真,世间最美的音乐是什么?”克蕾蒂反问。
“沉默。”
等索尔回答完后,两人很有默契地抬头相视一笑。
“那么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女王陛下满意?听听在下卑微的请求。”索尔在心里笑着。
看见索尔服软,克蕾蒂一扫满脸的冷傲,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她指着自己眼角的淤青,凑近索尔给他看。
“我都这样了,你难道就不心疼吗?”克蕾蒂一脸可怜地开口。
“心疼~,谁说我不心疼,我又不是石头,其实我内心早已疼得裂开几次了。正是因为预料到可能会发生这样的局面,所以我特意准备了些小点心,希望能略微宽慰女王大人受伤的心灵。”
索尔一边说着一边从大衣里拿出一个盒子,摊开在手掌上打开,里面有一些精心处理过的小肉块,撒上了索尔特制的调料,在空气里散发着沁人的微香。
“好吧,看在你一片忠心的份上,本女王就勉为其难地帮你品尝一下。”克蕾蒂很优雅地伸出修长的指尖,慢慢从盒子里捻起一块轻轻放进嘴里,细嚼了几下。
“嗯,真好吃!是什么?”克蕾蒂美丽的眼睛眯了起来,一脸幸福享受的样子。
索尔默默看着她,她总是那么善良,哪怕是在这种小细节上。对于自己的厨艺索尔很清楚,这点食物勉强能入口,但那也是在才出炉的时候。
这一路来到新镇得益于低温和自己的保存,才没有变质,但是此时已经冷透了。食物一旦失去了适合的温度口感将大打折扣,甚至嚼不动都有可能,可她却能一脸甘之如饴。
我该怎么回抱她的善良呢?
“想不到你身为一个鉴定师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索尔轻笑一声。
“我只能算鉴定学徒,而且这根本不是一个鉴定师该掌握的知识好吧?”克蕾蒂白了索尔一眼,努力捍卫着自己的领域。
“这是颅鼠肉。”索尔回答。
克蕾蒂眉头跳了一下,很快又回归平静。
“真的,就是我饲养的颅鼠,严格说来这是鼠类的一种,你把它当做老鼠也可以。”索尔看着克蕾蒂又认真强调了一遍。
克蕾蒂眼底掠过一抹狐疑,瞬间看穿了索尔的小把戏。
“就算是老鼠肉那又怎么样?好吃就行,真羡慕你能经常吃到这种美味。”克蕾蒂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又捻起一块放到嘴里。
索尔心里呵呵一声。
“是的,这种肉还算不错。但我也吃过苦的,我可能没有对你说过,之前灰幕镇饥荒的时期,我曾经吃过许多奇怪的虫子,一些毛茸茸的柔软节肢塞在嘴里反复地嚼。”
克蕾蒂咀嚼的动作变慢了些,但还是对着索尔挑了挑眉毛示意他放马过来。
“还有一次,我绕到灰幕镇南门外的海边去看海景,发现海面上飘来一只鸡,毛被拔光了,光秃秃那种。我很高兴,想不到还能遇到一顿野味,于是想把那只鸡拿上岸来烤。”
“可没想到它因为在水里泡得太久,已经腐烂了。等我伸出手去,什么也没抓住,只抓住一手粘腻的腐烂碎片。”
克蕾蒂嘴里咀嚼的动作停止了,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
“还有一次,我在草丛里发现一只猫,它瞪着明亮的眼睛在黑暗里看我。我吓唬了两下发现撵不走,于是我很好奇地走上前轻抚它的脑袋。”
“可惜它其实已经死去很久了,身体内部已经被虫子蛀空。直到我发现手感不对将它整个躯壳提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小苍蝇从躯壳里涌出来飞了我一脸,真是倒霉。”
听到这里,克蕾蒂表面上还在强撑,可脸色已经绿了。
“你最好住嘴,在我咬死你之前。”克蕾蒂颤抖着出声,抑制着翻滚的恶心感,歇斯底里地扑到索尔怀里,一嘴咬在他肩上。
索尔知道此时自己只要敢再追加一句‘你不要吐在我怀里’,肯定会被克蕾蒂吐一身。所以他适可而止,只是拥着她预防她掉下树去,脸上掠过得胜的表情。
以前和修格斯抢肉吃的时候,他们彼此间讲过许多更加反人性的故事,但每次最后都是索尔大快朵颐。连修格斯那种厚皮狗都要败下阵来,何况是抵抗力超弱的克蕾蒂。
最终,两人相拥着,脑袋靠着脑袋,将一盒颅鼠肉消灭殆尽。
“……很抱歉,吃掉了你的生日。”克蕾蒂抢过索尔的水囊咕咕咕喝了一气,然后说了那么一句。
“你怎么知道?”索尔震惊地转头看着她,这盒颅鼠肉的确是索尔为自己准备的,因为他盘算着生日那天自己应该正在赶往新镇的旅途里。
可惜路程匆匆也没有找到什么吃的机会和心情,这才留了下来。
“嘁~入冬第一天而已,本女王自有线人。”克蕾蒂骄傲着。
抬手将索尔的脸掰过来,克蕾蒂顶着他的额头吻了他一下。
“生日快乐!”克蕾蒂轻轻说道。
“谢谢你,关注着我灰尘遍地的生活。”索尔感慨了一句。
“那你此刻是不是也很想知道我的生日?从而回报我?”克蕾蒂追问。
“抱歉,我毫无兴趣。”
“为什么?”
“穷人生活不易啊!能省一份生日礼物不好吗?我最近正好在学着过日子!”索尔一脸沧桑地转头看向新镇的灯火,稳如老狗。
“你这个……无耻的小气鬼!我不管,我的生日在秋天,反正你已经听见了知道了。希望你在礼物和生命之间做出理智的选择,到时候要是本女王没有看到让人眼前一亮的礼物……哼哼!”
等到闹够了,克蕾蒂靠着索尔问道:
“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在一个奇怪的秘境……”索尔边说边从大衣里掏出从秘境里得到的那枚戒指,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克蕾蒂一把抢了过去。
他没发现这枚戒指有多特别,只是本能地认为出现在那种秘境里也许有些不凡,既然克蕾蒂是鉴定师,也许会略有所知也说不定。
“呀!大炼金术士弗伦萨的低语花园。”克蕾蒂双眼放光地感慨着。
“你……说人话,噢,我意思是说点我能听懂的。”
索尔挠着头,看克蕾蒂的样子她应该知道点什么,可是她嘴里冒出来的那一串既像是名字又像是建筑名称的话语听得索尔一头雾水。
修长的指尖仔细地抚过戒指内环每一个铭文,克蕾蒂深吸口气,坚定了自己的判断,然后扬手在索尔肩上轻轻拍打一下。
“你发大财了,噢,不,这已经无法用价值衡量了。严格的说,就算是现在,这也是大陆上排名前五的秘宝。”
“发财?秘宝?不至于吧,这个戒指的含金量融掉估计就够打造一对耳环,要不就充当你的生日礼物?提前送给你?”索尔一脸狐疑地说。
克蕾蒂抬手抚住额头一脸无语。
“笨蛋,弗伦萨是古王国历时期盛名享誉大陆的顶级炼金师,他曾经打开贤者之石得到了永生,后来在挚爱离世后,他亲手为爱妻打造了这枚戒指,借以寄托哀思。”
“哦,炼金术我知道,就是用一些金属和液体什么的相互作用……”索尔不太确定地回忆着。
“那不是什么炼金术!那只是后来无知之人的篡改,想成为这个领域的主流,在领域里占有更多的话语权。他们认为世事处于物质中,而物质相互反应,不论相加相减或融合,最后总量是不变的。”
“不过他们那一套也不能说是错的,因为他们自成体系,也有着许多站得住脚的可靠学说,但那顶多只能算是一门新学科,新领域。”
“真正的炼金术其实在古王国历甚至更早的时期就有了,只是流传到今天已经模糊,再加上人才凋零和许多配方的遗失,才被别的学科趁虚而入。”
“古老炼金术的核心公式很简单,其实就是未知加未知等于未知,比如我就知道三尾蝙蝠的血液加蜥蜴尾巴等于猎豹变身卷轴,这算是炼金术中最初级的一个配方。”
“可惜我从来没见过或听说过三尾蝙蝠,也就从来没有过验证的机会。炼金术的终极目标是贤者之石,那是所有正牌炼金师的最终理想。”
克蕾蒂的这堆解释引起了索尔浓浓的兴趣。
“什么是贤者之石?”索尔迫不及待地发问。
“这片大陆上过往的历史里曾经有过三个贤者之石被打开。”
“已知的只知道大炼金术士弗伦萨从其中获得了永生,古王国英雄沃瑞德得到了一次时光倒流的机会,救回了已死的挚爱,至于剩下的一个则秘而不宣没有流传。”
“在鉴定师公会的古老文献里,并没有具体描述过贤者之石是怎样一件物品有着怎样的外观,但文献指出贤者之石本身就代表着未知,就像一个魔盒。”
“噢,用冒险者的话来说那就像是个神秘的宝箱,你不知道里面是宝物还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一切随机而生。但正是因为这种改变命运甚至改变世界的未知,那么多炼金术士才会前仆后继。”
永生?时光倒流?索尔皱着眉陷入了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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