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陶猛地睁开了眼睛,从那床榻之上一跃而起,跳到房中空地,“呼呼”地打了两拳。
“我觉得我充满了力量!”白陶摸着自己身上那些肌肉块儿,颇为兴奋地说道。
“你这一身的针还敢乱动!”张远一声训斥,白陶立即维持着那捏着自己胳膊的姿势僵硬在房中,一动都不敢动。
张远冷哼了一声,绕到了白陶的背后,开始一根根地拔除白陶背后的那些金针。
“看不出来张师兄你还真有两把刷子啊。”白陶感觉到背上那些限制在飞快地减少,也便顺势放下了双手,很开心地接过了叶晁溪递过去的衣服,对站在他背后拔针的张远说道。
“其实还是有点不够完善。”几句话的功夫,张远已经拔完了针,一边低着头在掌中点着那金针的数目,一边开口说道,“我刚检查了下,和叶晁溪这样自己修炼出来的锻体之术相比,这种速成的方法,果然只能应用于经脉之上,也就是,最多只能沾点灵法界的边,却对你的魂魄,也就是对于神魂界全然无用。”
“张师兄……看得出我神魂部分的改变?”叶晁溪小心翼翼地问道。
“看不出,只是看出你神魂部分的变化对你这肉身产生的影响,至少现在的你和当初我看到的那种状况相比,似乎是魂魄与肉身的结合变得更加……圆融了。”张远歪着头想了半天措辞来形容叶晁溪目前的状态,最后只能勉强找到圆融二字,于是一边皱着眉头,一边将金针收回盒子,并翻开了旁边的一本书册,执笔在上面开始写着什么,而白陶则仿佛熟门熟路地披着衣服转去了隔壁的房间,然后端着一碗水一边喝一边走了回来,无比乖顺地坐在了张远那案台对面的椅子上。
叶晁溪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张远那书册,只看到张远写着些ri期人名,而后将白陶的状况给仔仔细细地描述了一遍。
叶晁溪在看到张远写着白陶神魂部分并未有与其锻体之术作用在肉身之上的修炼同步等等的时候,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么白陶师兄是不是还要继续修炼这锻体之术,将神魂部分的缺憾补上?”
“看他自己的意思。”张远似乎是写得告了一个段落,笔头一顿,抬起头来,看向白陶,“好了,现在我来告诉你你如今的状态。”
“如果光就你的身体而言,锻体之术你已修炼至大成,只要稍作练习将其中的潜力发挥出来,想来你去试炼场中应该也能多打几场,但是这并不是完全的锻体之术,因为你神魂的部分并没有变化,而那部分的修炼则在我如今的能力之外,所以,也就是说,如果你继续走武修的道路,培养身体的本能,而对神念的cāo纵之类要求不高的话,眼下这样是足够的了,但是我个人还是建议你将神魂部分的修炼也继续进行,否则的话……嗯……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我有时候真担心我的道基什么的就断送在你手上……”白陶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将手中的碗搁在了桌子上。
“我说过,你以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以还你一条命。”张远挑了下眉,开口道。
“真断了也无所谓,只要不死,有你这种人在,那我就总有翻身之ri,而我这要是瞻前顾后怕东怕西,那更是道基完好都成不了气候。”白陶无所谓地摇了摇头,“锻体之术我会继续修炼的,我刚才只是喝水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些事情,所以有些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张远露出了征询的表情。
“如果还有其他人来寻你,要求做你的试验品的话,你有几条命可以拿来做保证?”白陶开口问道。
“除了你这脑子里少根筋的不怕死的,还有谁会答应我?”张远有些疑惑。
“之前是不会有,甚至他们就算要治伤都不会特意寻你,我要不是偶然撞到你在自己给自己施针,知道你都是先在自己身上试验,我也不会想要答应。”白陶看着张远,面上的神sè也从那无所谓的笑容变得有些凝重了,“但是我到你走了这一趟之后,等我回头在试炼场中打上一轮,很多人都会发现我的进步,就算我不多嘴,他们也自然会推测到你这里来,到那个时候,肯定会有很多头脑发热的,想要求你拿他们练手的。”
“你应该能理解你今天在我身上试验的这一手会带来的影响的。”白陶看张远似乎是陷入了思考而没有说话,又补充了一句。
“这倒的确是个可能。”张远摸着下颌思考了起来,“其实我很需要在不同的人身上试验来验证我的想法,但是我也的确承担不了那么多人的命……把握再大我也没有那个能耐,并且……”
“多谢提醒,我知道了。”张远冲着白陶点了点头,“我等一会去执事处自领责罚。”
“咦?”叶晁溪有些诧异地看向张远,“张师兄为何要自领责罚?”
“随意在同门身上试验可能致命的手段,虽然侥幸成功,但是终究是打了门规一个擦边球,与其ri后被那堆找上门的来以此为要挟,还不如我自己先去坦白个干净为好。”张远合上了面前的书册,站起身来,对着叶晁溪和白陶作出了送客的手势。
“等等,这种事,难道不是只需要瞒住就可以了么?”叶晁溪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比如说……不去试炼场?”
“他答应我在他身上试验的目的就是为了去试炼场上耀武扬威,又怎么能不让他去试炼场?”张远乐了,拍了拍叶晁溪的脑袋,“不会是什么很严重的责罚的,最多去思过崖意思一下,也正好去躲一段时间的风头,不然真被哪个被你白师兄揍趴了想报仇雪恨的缠上可就不好了。”
叶晁溪心中仍有忐忑,但是看张远和白陶都一副不拿这当一回事的表情,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说什么,只好跟着白陶一起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们真不怕那执事处的责罚?还有留下那违背门规的记录?”
张远和白陶俱是一愣,随即一起笑了起来。
“可真是你的乖师弟。”张远笑道。
“我说了我师弟是好孩子,别带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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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陶和张远的无所谓,让叶晁溪很快意识到,他自己的被害妄想是多严重。
正是因为这样始终在担忧的心理的存在,让他对很多事情都抱持了一种极为小心谨慎的态度,而更为要命的是,对于一些其实并不严重的后果,都会生出一种畏惧的情绪。
就好比张远说去执事处自领责罚,事实上也不过就是思过崖一段时间的闭门思过,对张远或者白陶来说,似乎更接近于一段时间不用头疼出门吃饭的闭关,虽然闭关的条件的确是会差点——但是在叶晁溪的认识中,却仿佛是一件需要小心避免最好一辈子都不用接触到的可怕的事情,似乎去了思过崖再出来之后就会整个身心疲惫恍如隔世如获新生等等等等。
这样的心态,或许可以让他过一辈子太平ri子,但是作为一个与天挣命的修道之人,这样的心态,则可以说是注定了这个人在面临天道之时的魄力不足缺乏霸气,换句话说,这样的人,其浮空界的修炼,会因为自己的小心谨慎或者说胆怯,而早早地到达一个瓶颈。
“这是怎么一回事?”叶晁溪开始疑惑了起来。
至少当初他决定离开叶家庄的时候,绝对不是这样的心情,那个时候,他还想看更多的风景,还想见识更多的高人,还想着翱翔天际ziyou自在,还想着或许有朝一ri,可以站在钟神秀的身后,陪着他共抗天道,做下些轰轰烈烈的事情……
“我到底在小心谨慎什么?”叶晁溪开始问自己,的确自己是怕死,但是谁不怕死?修道之人归根到底都是怕死的,一个个都是想活个千秋万岁才抛弃那么多人世温暖走这飘渺之途,但是除死之外,又有什么是值得自己这样每天担忧害怕的呢?
害怕走在人多的地方被陌生的人所观察?这问题在自己锻体之术修炼大成的时候就应该已经不是问题了。
害怕被奇怪的路人的抓去炼剑?先不说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有多低,这种事情除了老老实实提高自己的修为把自己锻炼得能够大杀四方之外,难道还能有什么别的方法?
害怕试炼场中的那些红光为自己而闪?总在担忧着万一输了又会怎样,可事实上,自己就算输了,也死不了,更没人会嘲笑。
害怕自己做下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被云天之巅逐出宗门,失了背后的靠山,甚至成为钟神秀路南乡翡寒星等等人眼中当年帮错的人?但是云天之巅那么多的条条款款又不是每一种错都会是逐出宗门的下场,并且仔细研读之后,更是发现,只要自己好好做人,就算是云天之巅的法规,也完全不会有任何违背的地方。
所以说,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当初回答那入门三问的时候,那种满腔斩钉截铁的胆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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