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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奚知几近虚脱地走出卫生间。
客厅里只剩下一个人,卢霁坐在沙发上，听见声音才抬头看向他。
“你要去医院吗？”卢霁问。
叶奚知的脸色实在不太好，泛白嘴唇发青。
叶奚知点点头：“要。”
卢霁起身来到他身边,犹豫了一下,问：“你需要我扶着吗？”
“……你能背我吗？”叶奚知得寸进尺。
他不是个死要面子的人,能让自己舒服点就舒服点，死撑着又有什么好处？
两个人出了门,卢霁开了车，停在附近。
卢霁把外套脱了,递给叶奚知，然后半蹲下来。
“我不冷,你穿着吧。”叶奚知说。
卢霁扭头说：“我是怕你吐了，我没有衣服换,现在还能留着一件外套。”
叶奚知深感他的明智,爬上了卢霁的后背，让他背着。
这还是第一次成年后有人背他,叶奚知想，上一次可能是幼儿时期,可惜,这段记忆他也早就已经忘记了。
他试图记住这次的感受，比如卢霁温热的后背,冬日街边昏黄的路灯，但是日后回想,只记住了头晕腹痛难受。
卢霁一路飞驰，把叶奚知送往一家私人医院。
医生很贴心的弄了把轮椅,推着做完了检查,最后的结果如他所想,就是急性肠胃炎。
卢霁应该是医院的顾客，和医生认识，聊了聊病情，就回房间看叶奚知了。
叶奚知半躺在床上，左手打着点滴，半阖着眼睛，脸色红润了点，也有可能是房间暖气的效果。
卢霁坐在床边看着他，有点蔫，看起来没精神，很脆弱，却很能引起别人的同情。
至少能引起他的同情心。
叶奚知听见动静，睁开眼，看见是他：“我有点饿了。”
他刚刚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
卢霁说：“不行，医生说了你肠胃发炎，现在不能吃东西。”
“我突然想吃苹果。”叶奚知继续说。
卢霁把桌上的矿泉水拧开，告诉他只能喝这个，心想，如果叶奚知少说点话，那就更能引起别人的同情。
房间里太安静了，叶奚知把电视机打开，两个人沉默着看电视。
卢霁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叶奚知是因为不想说话。
看了会电视剧，叶奚知问：“被我打的那个人怎么样了？我之前听你们说话，他好像挺重要的吧？”
“投资方。”卢霁简短地说，“不过现在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河元怎么办？”
“他有办法处理好。”卢霁说。
这件事本来也是对方不占理，卢霁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大事。
叶奚知放心了，却没有继续看电视，而是还在盯着卢霁。
过了会，卢霁被盯烦了，没有转头，伸出手贴着叶奚知的脸，推回正面，让他的视线重归电视。
他没有问你为什么盯着我？因为卢霁现在很了解叶奚知，知道多半不是什么他想听的话。
“我们刚刚有没有被拍？”叶奚知问。
“被拍了，我看见了。”
叶奚知迟疑地问：“那你……”
“没关系。”卢霁说，“大家应该会更关注你的身体健康，是什么原因才会被我背，然后半夜去医院。”
“谢谢。”叶奚知诚恳的道谢。
卢霁点点头，没什么表示。
输完液后，叶奚知感觉好多了，虽然医生建议住一天院，被他强行推辞了。
最后医生又开了药，叮嘱他注意饮食健康，不要乱吃东西，回去后可能还会发烧，注意保暖，叶奚知羞愧的应下。
凌晨两点，卢霁送他回家。
大街上空荡荡，没有车没有行人，叶奚知把窗子半开，呼吸冷空气让自己舒服点。
这次他是走到家的，也没好意思再让人被他。
到了家，叶奚知困的不行。
给卢霁打了声招呼，就直上二楼钻进卫生间，洗漱完，换好睡衣就上了床。他认为，反正卢霁对他家很熟，有什么需要的都能自己拿。
半梦半醒间，他感到有人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过了会，旁边又挤进来一个人。
叶奚知没有理会，沉沉地睡了过去。
早上，叶奚知醒的很早，被饿醒的。
醒来的时候，身边又躺着一个人，他并不意外，睡觉时就已经察觉了。
卢霁侧躺在他旁边，半张脸埋在被子里，身上穿的是没带走的睡衣，叶奚知用手理了理他的头发，露出侧脸。
卢霁并不是一个睡眠质量很好的人，以往他要么醒的早，要么在叶奚知醒后马上转醒，现在过了这么久还在睡，看来昨晚是真的很累。
照顾病人往往比病人更累。
叶奚知也很少见过这幅模样的卢霁，他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着他。
这张脸他已经看过无数次，很好看，特别是眼睛，卢霁的瞳孔很黑，看着人的眼神也很专注，但是外表之下，他就没什么了解了。
在叶奚知打量的期间，卢霁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他蹭了蹭被子，才把头靠起来，声音有些沙哑。
“谢谢你昨晚照顾我。”叶奚知说，“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恩人。”
卢霁沉默一会，说：“……谢谢你这么高的评价。”
叶奚知没有问他为什么留下来，或者你昨晚是怎么想的，但是另一个问题……
他想了想，问：“你之前为什么离开？”
“什么？”
“一声不吭的就消失了，也没有给我留什么短信。”叶奚知说，这个问题还是有必要的。
卢霁坐直了，他思考了片刻，说：“不是我想离开，是你想离开。”
“……我想离开吗？”叶奚知问。
“你不想吗？”
叶奚知回忆了一下，他当时的想法其实是无所谓，继续也可以，分开也可以。
“总之……”叶奚知说，“你感觉到我要离开，所以你就离开了？这是什么逻辑？”
卢霁说：“很正常的逻辑。感情就是这样，只有两个人才能维持，我不喜欢强行，也不喜欢挽回，所以我就离开了。”
“而且，你也没有很大的感觉吧？”
叶奚知想了想，说：“有，不过比起你离开，还是一声不吭的消失更讨厌。”
卢霁愣了下，说：“抱歉，我以为你会无所谓。”
叶奚知也坐直了，靠着床，他突然拉住了卢霁的手。
卢霁的手比他大一点，手指很修长，骨节分明，掌心不如叶奚知的细腻，摸着能感受到对方曾经的经历。
卢霁任由他拉着，过了会，叶奚知问：“我们现在算是和好了吗？”
卢霁问：“我们有说过分手吗？”
叶奚知笑了笑，把他的手抬起来，在手背上亲了一下。
“下次离开，记得要告诉我。”
卢霁顺着这只手翻过来，在他的手背上也亲了一下，说：“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