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越發覺得不妙,急忙發足追了上去,嘴裏叫道:“魯煉鋼,你搞什麽呢?”
魯煉鋼哪裏理會他,跑到外麵走廊裏後,扯著嗓子大喊大叫:“救命啊,來人啊,打人啦,班長要把我打死啦……快來人啊,李睿打人啦,要出人命啦……”
李睿追到門口,正聽到他這話,不聽還沒事,聽後心頭瞬間往下一沉,再看到他的滿麵血跡,心中立時透亮無比,知道自己又中了他的奸計--不折不扣的苦肉計:他先假模假樣帶自己回房拿酒,卻趁自己不備,往他自己臉上潑灑了些鮮血,也不知道這些鮮血是從他自己身上搞出來的,還是他從別的地方搞到的,但總之能作為他被自己毆打的證據,住在這條走廊裏的其他培訓學員聽到他叫聲後出來看熱鬧,肯定會相信他的話,畢竟沒誰會自己打自己還打得出血,嘶……這個賤人,為了報複自己還真是下了血本啊。
魯煉鋼高聲喊叫了幾嗓子,估計能驚動絕大多數的培訓學員了,這才停口,回頭看向站在門口的李睿,冷笑道:“姓李的,我今天要是不搞得你被拘留,我特麽就不姓魯!”
李睿嗤笑道:“魯煉鋼,雖然你這個苦肉計玩得很溜,演得也很逼真,但你還是太天真了。你以為這樣就能報複到我嗎?”
魯煉鋼獰笑道:“為什麽不能?你因我投訴你夜不歸宿,心生怨恨,所以在我主動向你賠罪的時候突然對我大打出手,打得我口鼻流血,鼻梁骨折斷,造成傷殘十級,已經夠成輕傷標準,等會兒我報警,警察趕到後,最少也要拘留你十天半月,哼哼,你還想培訓,你特麽等著吃窩頭吧!”說完這話,又很得意的抬手指向這條走廊入口處天花板上的攝像機,冷笑道:“你也別想抵賴,你進我房間和我滿臉是血跑出門來的情形,都已經被監控攝像機拍下來了,警察可以隨時去酒店監控中心取證的。哼哼,跟我鬥,我特麽分分鍾玩死你!”
李睿不僅不怕,反而哈哈笑起來,看看手上的血跡,道:“我明白了,你剛才為什麽要抓我的手,敢情是要把血弄到我手上,做成我毆打你出血的實證。”
魯煉鋼陰笑道:“你很聰明,但你現在明白已經晚了……”
他說到這,左右隔壁的房間已經有人循聲出來了,他便不再和李睿說話,快步朝那幾人跑去,嘴裏叫道:“救命啊,班長李睿要打死我啦,你們快幫我攔住他,他要活活打死我啊……”
那幾人雖然不相信李睿會打死他,但眼見他滿麵血汙,也不像是假的,都是驚疑不定,齊刷刷看向站在門口的李睿。
魯煉鋼見出來的人還不夠多,再次高喊:“救命啊,殺人啦,李睿要打死人啦,快來人啊,都出來看看呀……”
李睿也不著急,看著他隻是笑,心中暗歎,看來今晚又要很晚才能去陪紫萱了。
隨著魯煉鋼的賣力表演,越來越多的培訓學員被驚動出門來看,很快就在走廊裏聚了一大堆人。魯煉鋼一邊向他們傾訴被李睿暴力毆打的可怕情形,一邊給一一零打電話報警。
圍觀看熱鬧的學員們早就知道他與李睿之間的齷齪,因此有半數人聽到他的描述後,深信不疑。另外半數人盡管不大相信李睿能幹出這種事來,可魯煉鋼臉上的血又不是假的,也都是將信將疑。
李睿見魯煉鋼正在報警,想了想,走回房裏,掏出手機,翻出電話簿上一個很久沒聯係的人名,撥了電話過去。
“李睿呢?”
李睿打完電話,還沒來得及放下手機,就聽到門外響起一個熟悉動聽、帶有緊張關切之情的女子聲音,心頭大暖,暗道,果然隻有她最關心自己。
“好像在那個房間裏,剛才看到他轉身進屋了。”
這是又一個學員的聲音,是在回答那女子的問題。
這話聲音落下不久,張旖嫙穿著酒店提供的一次性拖鞋,腳步匆匆的走進屋來。李睿轉頭見她一臉關心之色,心下很有幾分感動,迎上前笑著說道:“看來有個人是永遠和我站在一起的。”
張旖嫙見他還笑得出來,俏臉一沉,道:“你還笑?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笑?魯煉鋼都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會過來抓你,你還有心情笑得出來?到底怎麽回事,好好的你幹嗎要打他?還有,你之前打電話問我那兩個問題,是什麽意思?”李睿笑著反問道:“魯煉鋼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張旖嫙點點頭。李睿又問:“那你信他的話嗎?”張旖嫙搖頭道:“你很會打架,但你也很知道分寸,不會隨便打人,反而魯煉鋼的人品很值得懷疑。”
李睿心頭大慰,道:“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我,隻要你一個信我,我也知足了。”張旖嫙很不高興的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抒情感懷?你知不知道警察十分鍾後就會趕到?到時候你怎麽辦?被他們抓走嗎?”李睿笑道:“怎麽可能?他魯煉鋼會報警,難道我就不會報警嗎?”張旖嫙奇道:“你也報警?你報警說什麽?說魯煉鋼在自殘汙蔑你?可你有證據嗎?他現在頂著一臉血,你很難反駁呀。”
李睿笑了笑,道:“你不用管了,也別擔心,等著看戲就是了,反正我是不會吃虧的。”張旖嫙蹙眉道:“我怎麽可能不管,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你被警察抓走嗎?”李睿道:“原來你已經這麽心疼我了。”張旖嫙臉孔一紅,罵道:“你混蛋,都什麽時候了,還跟我說瘋話?”李睿歎道:“我都不擔心,你說你擔心什麽?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走吧,出去看看魯煉鋼演戲。”說著輕輕拉她一把,往門口走去。
張旖嫙驚疑不定的看著他,半響忿忿地一跺足,小聲埋怨道:“好心沒好報,今天我就看著你被抓走,等著吧,哼!”
李睿走出屋門,正碰上賈玉龍與季剛二人。
賈玉龍一見他出來,臉色就沉了下去,上前痛批他道:“李睿你給我站住!你太過分了,竟敢打人,還把人家打得滿臉是血,鼻梁骨都打斷了,你這簡直是流氓地痞的行為。你看看你還有沒有黨員幹部的樣子?你比土匪還土匪……”
季剛等他訓完,虛情假意的對李睿道:“李處,也不是我說,這事你做得確實太過分了,影響太惡劣了,直接丟咱們青陽領導幹部的臉。不過到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你還是趕緊去和魯煉鋼賠禮道歉吧,希望他能原諒你,這樣警察來了也就不抓你了,要不然你被抓走,一切就都算是完了。”
季剛這話,表麵上是為李睿考慮,可實際上,不管魯煉鋼是不是在演戲,都斷然不會原諒李睿,就算李睿過去找他賠罪道歉,也無濟於事,反會招致他一頓譏諷辱罵。因此,季剛這其實是希望李睿在被警方抓走之前,再受一頓侮辱,是極其卑鄙陰險的做法。
李睿早就了解季剛的陰險奸詐,又如何聽不出他這番話的真意,聽後對他冷淡一笑,道:“魯煉鋼臉上的血,是他自己搞出來的,根本不關我的事,我又何必去找他賠禮道歉?”說完又對賈玉龍道:“賈市長,我希望你下次在批評誰之前,先搞清楚事情真相,否則鬧出笑話就不好看了。”
賈玉龍聽後又驚又氣,道:“李睿你什麽意思?你說我沒搞清事情真相?事情真相還用說嘛,魯煉鋼一臉血跡,又說是被你打的,那當然是被你打得了。不是被你打的,難道是他自己打自己的?嗬嗬,笑話!你打了人,還振振有詞的說我不對,我又是為誰好?哼,你態度太惡劣了,我得考慮要不要跟宋書記說說了。”
李睿淡淡的道:“賈市長,季主任,事情真相是我被陷害了,他魯煉鋼玩的是苦肉計,當然你們現在可能不相信,沒關係,那你們就站在一邊看熱鬧好了,等會兒事情真相就能水落石出了。”
賈玉龍嗤笑道:“等會兒就水落石出了?我看是等會兒你就被警察抓走了吧。你不要忘了,這裏可是省城,不是咱們青陽,在這裏,你這個市委一秘沒人罩著,警察可不會特殊照顧你!”
李睿嗬嗬一笑,也沒反駁,心中卻道,在青陽我是市委一秘,但到了省城,我可就是省長快婿了,權勢比在青陽更盛,別說魯煉鋼這麽一個區區副處級的幹部了,就算是你賈玉龍這樣的副廳級領導,我也不懼。
他轉頭看向魯煉鋼,卻見魯煉鋼正繪聲繪色的和圍觀學員們講訴被自己“毆打”的細節:“……我根本沒想到啊,他突然之間就動手了,一拳就把我打蒙了,你們也見識過他打架的厲害,那真是拳拳到肉,幾下就把我打得滿臉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