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小佳看過紅包後隨手放進腿上一個紅豔豔的坤包中,兩隻小手在裏麵劃拉一陣,掏出一個巴掌大小、六邊形、極為華美的紫紅色首飾盒,單手遞給他,笑道:“這是我老公家自產的小玩意,我跟他要了一套,拿來送給嫂子。我在單位見到過嫂子,發現她身上一件首飾都沒有,不知道是你沒給她買呢,還是她不戴,反正不管怎麽著吧,我當妹妹的送她一套戴著玩,你們可別嫌棄。”
李睿又驚又奇,問道:“你見過我老婆?你怎麽認識她的?”紀小佳笑道:“幹嗎啊,你這麽緊張幹什麽啊,我認識嫂子還不行啊?你還監管著嫂子不讓外人認識她啊?嗬嗬。我又不是男人,也不會拐走嫂子,你擔心個什麽?”李睿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沒人能拐得走她,我就是納悶。”紀小佳道:“是鄭部長跟我說的,要不然我都不知道,組織部新來的那位最年輕也是最漂亮的副部長居然是小睿哥你老婆,嘖嘖,你真有福氣啊,娶那麽漂亮一個老婆,她級別比你還高呢,嗬嗬。”
李睿聽她誇讚青曼,也自開心,嘿嘿傻笑起來,心說小佳你要是知道青曼是省長千金,還更要誇我有福氣呢。
紀小佳把盒子遞了遞,道:“趕緊拿著啊,我手都酸了。”
李睿把首飾盒接到手裏,當著她麵打開,不開蓋還好,一開蓋立時射出萬道金光,隻閃得他眼花繚亂,定睛看去,裏麵擺放著三件金首飾,最外邊圍了幾圈的是條金項鏈,鏈子不粗不細,恰到好處,花式極為美觀,底端吊著一個雕花鏤空的巨大金如意;項鏈中間扣著枚古樸雅致的金手鐲,小指粗細,上麵雕琢了飛鳳與祥雲,樣式高檔華貴,令人一看就愛;左下角一個小坑裏嵌了一對梅花金耳釘,梅花中間鑲嵌著亮晶晶的小石頭當做花芯,赫然是米粒大小的鑽石所製。
看過這三樣首飾,李睿大吃一驚,好家夥,紀小佳剛還誇自己大方,她才是真大方,就這三樣精雕細琢的金首飾,總價最少要在四五萬之間,別的不說,光是項鏈末端吊著的那個金如意,怕就得有三四十克,按三十克算,以時下的金價,就是一萬多,要再算上其它幾樣,總價極有可能逼近五萬,靠,她說是給青曼戴著玩,其實就是回贈了一份大禮給自己啊。
“收,還是不收?”
李睿驚愕過後,開始考慮這個問題,按理說,不能收,因為價值實在太高了,收下來有點心虛,可真要是論起兩家之間的交情來,收了也沒什麽關係,兩家雖然不是什麽通家之好,但也已經算是利益共同體,何況紀小佳夫婿家裏就是開金礦的,送出這麽幾件金首飾,對他們家裏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自己收下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可話說回來,就這麽大大咧咧的收下來,也不合適……
他正犯愁呢,外麵風風火火走進一個西裝革履的微胖小夥來,左胸那裏綴著“新郎”的胸花。
紀小佳見他走進屋來,對他招招手,介紹道:“王傑,快過來,這就是我常跟你說起的小睿哥,趕緊叫哥。”
李睿認識他,以前在市委大院門口見過他來送紀小佳上班,知道他就是小佳的老公,笑著遞手給他,道:“恭喜啦兄弟。”王傑很聽紀小佳的話,老老實實地喊了他聲哥,跟他握手道:“謝謝謝謝,哥你今天能來參加我們的婚禮,我真的很榮幸,也很高興。我早聽小佳說起過你,就是一直沒時間……”
他說了番客氣話,瞥眼看到李睿左手拿著的首飾盒,微微一笑,道:“幾件小首飾,都是自家金礦產的金子定做的,哥你先拿回去給嫂子戴,改天我再拿幾套,給叔叔阿姨戴著玩,哥你也戴一套……”李睿嚇得打個機靈,心說金礦主的兒子就是惹不起啊,首飾都是論套送的,忙擺手陪笑道:“別了,可別了,一套就夠戴的了,我們家別人也不戴……好吧,那我就收下來了,謝謝你跟小佳的心意啊。”
這間休息室是給紀小佳這個新娘子用來暫時停歇的地方,沒有哪個新娘子在婚禮儀式開始之前披著婚紗在外麵亂逛的,那樣不像話也不好看,因此李睿也就不好一直留在這間小房子裏,眼看紅包已經送出去了,心意也表達完畢,便跟小夫妻客套兩句,折身出屋,到外麵找了張桌子坐下。
他剛坐下沒一會兒,沈元珠便如同穿花蝴蝶般的繞到他身邊,給他倒了茶水。李睿忙起身叫道:“哎呀,還麻煩你親自給我倒水,我渴了不會自個兒倒嗎?”沈元珠笑道:“快坐下吧你,自己人客氣什麽。”說完親熱的抬手按了他肩頭一把。李睿看看四下無人,笑著低聲道:“你以為我跟你客氣呐,我是假客氣做樣子給外人看呢,顯得咱倆關係一般,要是我不跟你客氣,人家見你對我那麽好,還不得吃醋啊?!”沈元珠聞言哭笑不得,嫵媚的橫他一眼,道:“就你心眼兒多。”李睿道:“我不心眼多點不行啊,誰叫你今天打扮得這麽性感撩人呢,我得注意跟你的距離。”
沈元珠低頭看看自己的打扮,嘴角浮現出一抹得意的笑,低聲道:“你這還是頭回誇我性感呢。”李睿坐回椅子上,道:“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過會兒有空了咱倆再聊。”沈元珠道:“我現在也不忙,就想跟你待會兒。”李睿苦笑道:“別,你跟個交際花也似的,廳裏的人們都看著你呢,你總圍著我轉算怎麽回事,好說不好聽啊,你想鬧緋聞啊?”沈元珠奇怪的四下裏望望,嘟囔道:“沒誰看我啊,看你說的,我哪有那麽迷人啊,還交際花,嗬嗬……哼,不愛理我就直說,找什麽借口啊。”說完似有情似無情的白他一眼,轉過身扭扭噠噠的走了。
沈元珠剛走,一個男子快步走到李睿身邊坐下,笑著一拍他肩頭,道:“李老弟,又見麵啦!”李睿回頭看時,也很驚喜,這人正是市北區公安分局局長譚陽,昨天剛交下的朋友,笑著道:“哥哥你也來啦!是剛來還是什麽時候來的?我這也沒瞧見你,還要你過來跟我打招呼,真是失敬啊。”譚陽笑眯眯地說:“我是剛來,跟幾個朋友聊了幾句,瞅見你在,這不就過來跟你說話了嗎。呃,還不知道你跟新郎新娘是什麽關係?”
這個問題也很簡單,就是問他,是婚禮雙方哪邊邀請來的賓客。
李睿笑道:“我應該跟哥哥你一樣,是新娘這邊的,新娘子是我世妹。”譚陽眉頭一挑,道:“哦,這麽說,你跟紀局也認識啦?”李睿點頭道:“紀局是我老哥哥,我們盡管不是世交,但關係一直沒得說。”譚陽恍然大悟,心裏頭對他的權勢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已經明白,他昨天就算不找自己幫忙,走紀飛這邊的關係,也能擺平他堂哥的事,但他還是找了自己,並且給自己送了一份大大的好處,可真是看得起自己啊,心頭一陣熱乎,道:“老弟,過會兒咱倆可得好好喝他幾杯。”李睿陪笑道:“我中午還要往省城趕,不能多喝,咱們就先定下一杯,改天再聚……”
二人正說著話呢,又有一個人走來,站到李睿椅子後麵,親熱的雙手拄在他肩頭,叫道:“老弟,你啥時候來的,我剛怎麽沒瞧見你呐?”李睿回頭一看,見是“偉哥”關維偉,笑道:“我剛來沒一會兒,你早來啦?”關維偉道:“我剛到,早知道你也來,我先去家裏接上你啊。”
旁邊譚陽眼見關維偉這位市交警係統的老大也跟李睿稱兄道弟,話語裏透著親熱隨意,暗暗心驚,起身出手,笑道:“關支,好久不見啊。”關維偉笑著跟他握手,道:“是啊譚局,過會兒咱哥倆可得好好喝幾杯。”
兩人都在市公安係統內,彼此認識並不稀奇,又都是副處級,各有權柄,因此也是互相恭敬友好,沒有誰瞧不起誰的情況。
兩人握手後,分坐李睿兩邊,閑聊起來。
李睿時不時跟兩人說笑幾句,又聽上兩句他二人的吹捧,心裏快慰非常,暗想,去年這個時候,自己還是不名一文的市水利局普通幹部,別說休想跟類似譚陽這樣的副處級領導並肩而坐,就算跟頂頭上司、正科級的袁晶晶坐在一起,都覺得自慚形穢,可誰又知道,一年之後,自己已經麻雀枝頭變鳳凰,一躍而起成為了市裏官場最炙手可熱的人物之一,現在回想一下,真跟發了場大夢也似。唉,果然是造化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