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陽看他一眼,道:“這個於和平!”李睿忙問:“他怎麽了?”宋朝陽冷笑道:“之前幾次常委會,我看他跟孫賈兩位市長鬥,並沒有往心裏去。後來,你從你師傅那裏聽說了他們之間的恩怨,我也不過認為他在借機報複。可是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一個人,真是枉負我對他的看重與信任。”李睿說:“他是不是拿這封舉報信做什麽文章了?”宋朝陽坐下去,將杯裏的水咕嘟咕嘟喝光,說:“今天算是讓我開了眼,哼哼!”
李睿忙過去拿過他的水杯,給他續上水,放到他手可以輕易夠到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說:“我也是才知道,原來紀委也聽他的。”宋朝陽眉頭猛地皺起來,道:“你是說大偉書記?”李睿見已經把話亮明了,索性直說,悄悄的道:“我昨天從我師傅那聽來的,說於副書記可不是孤家寡人,相反,兵強馬壯。據他說,肖書記就是他的人。”宋朝陽驚愕不已,道:“怪不得這封信會到他手上,他跟我說是接到了群眾的舉報。我剛才還納悶呢,群眾舉報也是舉報給紀檢委,怎麽會舉報給他這個市委副書記?原來問題在這兒。”
李睿說:“我師傅讓咱們小心這個人,他說他懷疑張文林就是他搞下去的。另外,如果您沒有空降過來的話,說不定他已經是市長了,所以對您……可能,也有點看法。”宋朝陽表情凝重,說:“繼續說下去。”李睿說:“我就知道這一些。”宋朝陽搖頭道:“這不行啊。小睿,民生管的都是大方向的事情,他的為人也決定了他不可能跟我說這些雜七雜八的消息,那麽你作為我的貼身秘書,就要拿起這一塊。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情報官,要多打探消息。我本來就是外來戶,對青陽的人事關係完全不熟悉,要是再沒有你幫我,我可就變成盲人啦。”
李睿聽了他這番話,激動而又高興,看來,他並沒有太生自己的氣,反而由此給了自己更大的權力,這不能不說是自己因禍得福,忙道:“老板您放心吧,這件事我會做好的。”
此時,宋朝陽心情已經平靜下來,臉上怒容也消去了不少,便把剛才於和平過來談事的經過說了出來。
李睿不聽則已,聽完後吃了好大一驚,叫道:“老匹夫竟敢如此囂張?”
原來,剛才於和平過來後,先跟宋朝陽隨便閑聊了幾句,便把舉報李明這封舉報信遞給了他,說,剛剛接到群眾實名舉報,說市南區常務副區長李明與他老婆長期保持不正當男女關係。
宋朝陽接到手裏一看,跟李睿剛才看到這封信的反應差不了多少,近似半懵,心中也是既憤恨李明的為人也憤恨自己識人不明,心說李明啊李明,我這麽信任你抬舉你,委你重任給你出成績的機會,最後又想把你提起來,你自己卻不爭氣,爛泥扶不上牆,真是氣死我了。
不過,那一刻於和平還沒亮出刺刀,因此他也沒太往心裏去,暗想,既然李明有問題,那就換個人唄。
可接下來,於和平就亮出了刺刀。
於和平先是很心痛的感歎了一番,大意就是宋朝陽與孫耀祖等市委主要領導對他李明如此抬愛,誰知道他竟然是個作風如此糟糕的家夥,實在是當不得市領導對他的看重。
不過,這個老家夥很快話鋒一轉,又給李明說起了好話,說什麽“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他李明也不是神仙,不可能不犯錯誤,就連世界功夫巨星成龍都有過私生“小龍女”事件,還曾經說過,“我隻不過是犯了一個男人們都會犯的錯誤”,何況是咱們這種吃五穀雜糧的大俗人呢?他犯的這個錯誤倒是可以諒解,但問題是他應該好好善後,不要讓人揪著小辮子說話。
他這麽一說,宋朝陽就不明白了,不知道他到底是想毀李明還是想幫李明?
但由不得宋朝陽思考,於和平就真正亮出了明亮的刺刀。他說,其實李明工作能力還是很強的,這一點已經得到了市委領導們的公認,但是在自身遵守紀律方麵還有所欠缺,需要黨委一把手對他進行監督。隻是,現在的市南區區委書記楊華澤,昏庸懦弱,老聵無能,在呂興業製造群體性的事件那件事上有頗多過失,因此建議,市委免去楊華澤的區委書記職務,讓他提前去人大或者政協養老,另把市北區區長趙小濤調到市南區當區委書記。
宋朝陽這才知道他的真實用意,表麵上雖然說得很動聽也很有道理,實則以李明的作風問題要挾他提拔趙小濤,聞言又是驚愕又是憤怒。他不是那種強硬的人,哪怕心裏憤怒也不會拍桌子起身跳著腳的大罵,而是在心裏生氣。
於和平見他不言語,就又說了一番李明的好話,力挺他當市南區區長,當然了,之後也狠狠的褒讚了趙小濤一番,表明他有那個資曆與能力當市南區的區委書記。
宋朝陽思慮了一會兒,徹底弄懂了於和平的心機,如果,自己答應提拔趙小濤去當市南區的新書記,那麽即將召開的確定市南區區長的市委常委會上,於和平就會支持自己提拔李明。反之,如果自己不答應提拔趙小濤,那於和平就會按著李明生活作風問題說事,在常委會上抽自己好大一個耳光。要知道,在書記辦公會上,自己已經跟孫耀祖一起力挺了李明,怎麽能在市委常委會上自己打自己的嘴呢?左思右想,隻能委屈而又忿忿的答應了於和平的要求。
聽完了宋朝陽的敘述,李睿也就明白了,為什麽於和平剛才出去的時候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敢情,他趁機提拔了自己的人上去,而且力壓李明一頭,當然高興了。
宋朝陽聽李睿大罵於和平為老匹夫,苦笑擺手,警告他道:“不論在哪,都不許這麽說。”李睿賣乖道:“我在心裏罵罵行不行?”宋朝陽咧嘴笑了笑,指了指他。
李睿皺起眉頭,恨恨的道:“我不罵他,我說他囂張霸道可以不可以?真是過分,竟敢用這種小伎倆威脅您,他這簡直是目無上級領導,簡直就是違反紀律,簡直就是……”宋朝陽擺擺手,截口道:“看來,這段時間的順風順水,讓我滋生出了唯我獨尊的驕傲情緒,自以為青陽第一,失去了該有的警惕性。就這一點看來,我是咎由自取。”李睿忙道:“老板,您當了書記以後,一直都做得很好的,您怎麽還自責開了?這分明就是他於和平一個人的問題。”宋朝陽嗤笑道:“他不過是區區的副書記,離著市長還有幾千裏,如今竟然騎到我這個市委書記頭上撒尿來了。這裏麵要沒有我自己的責任,說出去誰也不信。我還是太想當然了啊。”
李睿見他一個勁的自責,心裏也不好受,怒道:“我這就給李明打電話,我要問問他,他想死就死,可別連累咱們。”宋朝陽說:“這件事必須要跟他問清楚。我今天輸了也就輸了,但是這件事一定要搞清楚。”李睿說:“嗯,我馬上就去問。”說完又道:“對了老板,於和平所提的那個趙小濤,肯定是他的人,我就不信趙小濤身上一點問題都沒有。不如我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宋朝陽忙問:“你有什麽好主意?你跟趙小濤很熟悉嗎?”李睿歎道:“我從來不認識趙小濤,短時間內想找他的問題也很難。除非,除非您延遲市委常委會的召開時間,我趁機下手,說不定能有什麽收獲呢。”宋朝陽說:“這件事關係重大,等我考慮一下再說。另外,這件事誰也不要說,民生那裏也不能提。”李睿答應道:“嗯,我誰也不告訴。”宋朝陽冷冷的說:“我宋朝陽從來就不是欺負人的人,可誰要是欺負到我頭上來了,我也不是好惹的。”
李睿出去就給李明撥去了電話,雖然心裏很憤怒,卻也不好真的罵他,道:“李大區長,我讓你擦屁股,你是怎麽擦的?”李明聽得一腦袋漿糊,道:“我……我也沒怎麽擦啊。”李睿冷笑道:“原來你根本就沒擦。”李明奇道:“我的意思是,我本來就用不著擦什麽屁股,所以才沒怎麽擦。”李睿冷哼道:“你瞞著別人也就算了,可你竟然瞞著我,真是太令我失望了。”李明知道可能出事了,忙問:“怎麽回事老弟?出什麽事了?你先別生氣,咱們慢慢說。”李睿叫道:“你跟李愛華的事怎麽算?”李明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似的,道:“李愛華?哪個李愛華,他是什麽人?”李睿冷笑道:“還裝,還跟我裝,就是市五中那個漂亮的音樂課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