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水来到后宫,见到刘娥请安之后,问道:“姑姑召见,不知有什么吩咐?”刘娥叫刘水坐下,然后说道:“水儿,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多日没有见你进宫,有些担心。最近在忙什么?”刘水忙说道:“近来一直在和龙凤门、白莲教周旋,因此无暇进宫看望姑姑,还请见谅。”刘水随即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刘娥。
赵元侃摆摆手,说道:“水儿不必自责。既然白莲教已经被逐出京城,也算是不小的胜仗,我也可以向父皇交差。对于参与此事的人,你列一个名单出来,我会给予他们相应的奖赏。”刘水摇了摇头,说道:“这倒不用,这些江湖中人,志不在此。殿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刘水见赵元侃神色忧愁,似乎满腹心思,这才出口相询。
赵元侃叹了口气,说道:“水儿,你有所不知。目前父皇病情加重,朝中人心惶惶。有人想趁机闹事,对大位有觊觎之心。我对大位没什么指望,却意外得到了太子之位。本来就算失去,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现在情况不同,如果被他人得逞,我这个前太子的身份就很尴尬。就算新皇帝能放过我,他的那些宠臣也不会罢休,我和你姑姑就麻烦了。”
这些涉及皇家内情,赵元侃本不该对外人提及。但是他现在又要请刘水等人指点和相助,也就顾不得许多了。当然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刘水等人的表现赢得了赵元侃的信任。赵元侃知道刘水等人肯定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情来,这才出言无忌。
赵元侃说自己对大位并无觊觎之心,倒也是一句实话。因为在他之前,还有两位哥哥,都先后得到了赵光义的器重,受宠爱的程度远在赵元侃之上。只是后来老大赵元祐被刘水打成重伤之后,不治而亡。老二赵元佐本来也深得赵光义的喜欢,又曾经被李皇后收养,因此两人有意立他为太子。
可是由于赵光义得位不正,担心自己的弟弟赵廷美也学自己,谋夺自己儿子的龙椅。于是他一味打压赵廷美,最终赵廷美早早死了。赵元佐却和这个叔叔交好,觉得赵光义做事有问题。可是他身为人子,又不能公然指责赵光义。他心情郁闷之下,就贪恋起酒色来了。赵光义大失所望,就另立老三赵元侃为太子。
赵元佐自然心中不服,有意夺回属于自己的太子之位。宫内李皇后自己没有生子,一向视赵元佐为自己的儿子,和赵元侃却没有什么关系。李皇后当然想让赵元佐继位,因此经常在赵光义枕头边说赵元佐的好话。说得次数多了,居然说动了赵光义。加上亲信太监王继恩、皇后亲哥李继隆、副宰相李昌龄等人的帮腔,赵光义又慢慢信任起赵元佐。
如此一来,李皇后等觉得赵元佐还有机会夺回宝座。他们暗中结成了同盟,一边拉拢朝中重臣,一边争取让赵元佐立功的机会。现在他们见赵光义病危,更是加紧了动作。当然他们的各种行为,自然是想打击赵元侃,替赵元佐提高威望,以便夺位。
赵元侃虽然是太子身份,却不能时刻陪在赵光义身边。但李皇后和王继恩却一直守着赵光义,还经常以皇帝病情为由,阻止赵元侃的求见。赵元侃难免有些担心,李皇后和王继恩暗中搞阴谋诡计。可是他又没有什么好办法来应对,因此忧心忡忡。他知道一旦赵元佐继位,自己肯定会遭殃。所有新帝大多对前太子心存忌惮,结果是前太子不是莫名其妙地死了,就是被软禁终身。
刘水等人听完,都不知道如何应对。他们都是草莽中人,哪里懂得这些宫廷争斗。良辰虽然聪明伶俐,但她也一筹莫展。刘水只好实话实说道:“太子殿下,对于朝廷之事,我们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恐怕给不了你什么好的建议。不过,太子放心,无论如何,我们都会保证你和姑姑的安全,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赵元侃自然清楚刘水等人的情况,也没有抱太大的指望。只是他这些话憋在心里,不吐不快而已。
刘娥也是脸色凝重,低头思索了好久。突然她抬起来头来,对赵元侃说道:“殿下,臣妾倒是有一个想法。只是不知是否妥当!”赵元侃叹了口气,说道:“到了此时,还管什么妥当不妥当,爱卿先说来听听。”刘娥说道:“虽然皇宫基本由楚王赵元佐的人掌控,但是朝堂里面应该有不少重臣会支持你,毕竟你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储君。你认为呢?”
赵元侃脸色稍缓,不由颔首说道:“这倒也是。虽然副宰相支持楚王,但是宰相吕端和另外一个副宰相寇准却很正直,他们应该不会被楚王拉拢过去。当初还是寇准的建议,我才有机会当上太子。至于呼杨高郑四家一向忠君爱国,与王继恩等人不和,应该也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只是这些人大都不想介入皇家内部事情,一贯保持不偏不倚的态度。我也不便和他们过往甚密。”
赵元侃当然清楚吕端、寇准和呼杨四家的力量,如果得到他们的支持,可以说就是得到了朝堂上大多数文臣武将的拥护。可是他又不便公开和他们交往,因为这样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他私下勾结大臣,意图不轨。刘娥跟随赵元侃生活近二十年,自然比刘水清楚朝堂纷争,也理解赵元侃的难处。
刘娥听了赵元侃的话,便说道:“臣妾听说吕端此人做事很有原则,聪明睿智,是一个大事不会糊涂的文人。这寇准也是极有主见和远见的文人,我相信他们不会去依附名不正、言不顺的楚王。因此殿下只需要和他们保持正常的关系即可,不要去刻意拉拢。”赵元侃点头表示认同刘娥的看法。
刘娥接着说道:“至于呼杨高三家,不用殿下亲自出面。有一个人代替你出面,必能事半功倍。”赵元侃惊喜地问道:“爱卿指得是谁?”刘娥微微一笑,说道:“自然非水儿莫属了。”刘水一愣,即问道:“姑姑不要说笑,我对朝廷之事一窍不通,如何能担此重任?”刘娥脸色严肃地说道:“我可不是说笑。正因为你不是朝廷中人,不懂朝廷之事,才是最合适的人选。”赵元侃也是疑惑不解,急道:“愿闻其详!”
刘娥随即告诉众人,刘水完全可以用江湖中人的身份去和呼杨高三家交往。刘水和太子的关系,这三家自然已经清楚。如果他们很热情接待了刘水,也愿意和刘水交往,那就说明他们是支持太子的,根本不需要口头上的表示。如果他们对刘水敬而远之,就说明他们无意选边站。太子殿下可以根据他们对待刘水的态度,判断出他们的内心倾向。众人听完,也都觉得刘娥说得在理。
刘娥之所以会提出这个办法,是因为她认为可以通过刘水,可以把高杨两家拉进太子阵营。高杨两家如果倒向太子,呼郑两家必然会跟随而来。因为这四家关系密切,基本上是同进同退。刘水和高家关系特别,刘娥从良辰的口中,早就得知艳媚郡主对刘水似乎有情。加上刘水在潭州帮过高家,可以说有恩于他们。如果能进一步,让刘水和艳媚郡主定亲,那高家铁定会站在太子一边。
从杨家这次能应太子之情,派出府中第一高手杨排风出手相助,就基本可以看出杨家对太子还是非常敬重的。再说杨家以忠烈闻名,行事不可能不顾及家族声誉。当然至于具体如何,还是要等刘水去过之后,才能明确。而杨家和呼家又是亲家,呼延丕显的王妃杨延琼就算杨家佘太君的义女,两家自然会相互影响。只不过刘水和陶三春有仇,就不方便去郑家了。但是四家之中,如果能得到三家的拥护,太子就会声势大增。
刘娥随后看了看刘水,问道:“水儿,如果只要你江湖中人的身份去和高杨两家交往,你是否愿意?”刘水暗想,就算不是以江湖人的身份,只要是姑姑你提出来的,自己还能拒绝吗?刘水当即一口应承,并表示明日就去。赵元侃大喜,急忙道谢。刘娥又说道:“水儿,我觉得你第一次去的时候,不要带太多人,就带良辰、美景就可以。如果他们有心和比结交,你再带其他人去。”刘水自然没有异议。
刘娥的建议表面上看是因为对方态度难料,去的人多了,有示威、胁迫的意思。其实她主要是担心红英、李玉和莲儿三人对刘水的神情,很容易让人一眼看破。如此一来,可能会发生意外的结果。刘娥可不希望因为他们的儿女之情,耽误了太子的大事。红英三人当然没有刘娥想得那样多,因此也没有表示异议。至于良辰、美景,她们一直以婢女自居,对刘水态度亲昵一些,别人也可以理解。
良辰伶牙俐齿,能言善辩,又活波可爱,是刘水的好帮手。美景性格内敛,不爱多话,遇事沉着冷静,有她在刘水身边,会让人放心不少。刘水在两个不同寻常的婢女衬托下,更能引起对方的注意。刘娥想到这里,不由突然想起许久没消息的落花,也不知道她最近如何。落花是刘水身边出现的第一个姑娘,相比眼前这些人,无疑在刘娥和刘水心中的份量更重。
众人又聊了一会,刘娥见已经很晚,就让大家回去休息。因为太子来到,刘水就把夜间防卫的事情交给张泽去负责。刘水想起良辰的话,就特地把吉祥叫来,让她去陪燕琼一起照顾金定吉祥也没想太多,遵命而去。刘水刚到后花院里,却发现段清正和红君在树底下窃窃私语。刘水知道他们数日没有见面,难免有很多话要说。因此刘水悄悄离开,没有惊动两人,直接回了房间。
刘水进屋之后,点燃香烛,在床上打坐,练了一会内功。练完正要吹灭烛火睡觉,却听到轻轻地敲门声。刘水过去,打开门一看,见是良辰和美景。刘水让她们进屋,问道:“这样晚了,怎么还不去睡觉?找我有事?”美景脸色微微一红,低头不语。良辰大方地说道:“少爷,这次和白莲教一战,我们更加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的道理了。觉得我们的功力还是太弱,这才来找你了!”
刘水刚才见美景害羞的神情,就知道她们过来的目的。鉴于水朵四人的牺牲,刘水也希望这些姑娘们的功力都能尽快增强。尤其是良辰、美景,他最喜爱的两个丫头。刘水没有主动去找她们,主要是怕她们太累,无无力练功。刘水此刻见她们自己过来,也就没有拒绝。三人一起练功多次,自然没有什么不便。过了好一阵,三人把周家的独门内功心法练完。
良辰见刘水似乎意犹未尽,便说道:“少爷,要不你用此法,去帮如意治疗内伤如何?”刘水一愣,说道:“马掌门如果真的功力无法恢复,如意作为他的独女,我可不能把她留在身边,而是要她回家伺候父母。如此一来,就不便把这套心法传给她了。”良辰却说道:“我已和如意说过了,她却不肯离开你。她说要她离开的话,除非你能让她的武功大进,有能力保护父母才可以。否则的话,她回去也没用。”
刘水皱了皱眉,问道:“你这丫头,是不是把这些事都详细告诉了她?”良辰也不狡辩,直接承认,并说道:“她得知之后,可羡慕我们了,才要我们来告诉你她的意思。她说的也有道理,如果她的武功太弱,确实容易被人欺负。她还怎样保护和光大快刀派呢?”刘水沉吟片刻,说道:“如此一来,会给她带来不好的结果,你们是知道的!”
美景插话道:“少爷,我们告诉她了,她说没有什么问题。我看她心意已决,你就答应好了。”刘水本来就对如意舍命救莲儿,心存感激。刘水也知道以如意的资质,如果没有特别的际遇,武功很难有大的突破。在良辰、美景的轮番劝说下,刘水被她们说动,便来到了如意房间的门口。
刘水还有些犹豫,良辰、美景却伸手用力一推,把刘水推进了屋里。刘水见如意正坐在床上,脸色绯红,双眼却满含期盼地看着刘水。刘水便来到床边,问道:“如意,你的内伤好了一些没有?”如意摇摇头,答道:“虽然莲儿妹子的有灵丹妙药,可是我受伤实在太重,见效不大。我这才让良辰姐姐告诉少爷,想请少爷出手医治。”
刘水不敢直视如意热情似火的眼神,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可是此法虽然效果不错,但也有不好的一面。”如意却毅然表示已经想好,有什么问题,她自会承担。刘水又劝说多时,如意依然坚持。刘水无奈,只得答应了如意的要求,让她如愿以偿。随后刘水来到红英房间,把传功之事告诉了红英。毕竟这门功夫是周家不传之秘,刘水自然要取得周家人的同意。
如意舍命相救莲儿的事情,红英后来也听说了。红英也很感动,因此对刘水的做法非常赞同。红英还让刘水放心,含香也不会责怪他。刘水本来还怕红英不高兴,听了她的话后,不由大喜,便留了下来。两人自然而然,说起了白莲教的高手。红英觉得自己的功力,似乎稍逊杨雪莲姐弟一筹。刘水听了,立即明白红英真正意思,和良辰、美景一样。刘水自然不会让红英失望,极力满足她的心愿。
次日一早,送走赵元侃之后,刘水让红英、李玉等人留在家中,保护刘娥,又请莲儿多多费心照顾金定、马雄和如意三人。刘水安排妥当,这才和良辰、美景一起,带着刘娥给他准备好的礼物,上了马车,离开了张家旧宅,朝高家驰去。美景驾着马车,良辰则在车厢里陪着刘水。
秋高气爽,路上行人不少。三人花了好一阵功夫,才来到了高宅门口。眼前是一座红砖青瓦的深宅大院,又高又阔的大门极有气势。大门上方,“高王府”三个黄金色大字闪闪发亮。美景停住马车,刘水和良辰下车,来到门口,朝守门的侍卫拱手施礼,说道:“这位大哥,在下江南刘水特来拜见高王爷,烦请通报一声。”
那侍卫听了,上下打量了一阵刘水。刘水这次出门打扮,都是由刘娥决定的。刘娥善于打扮,刘水经她一收拾,就成了一个似乎有钱的江湖侠客。侍卫见刘水手握折扇,气宇轩昂,不敢怠慢,急忙回礼道:“刘公子来得正是时候,王爷全家正在银安殿说话。请稍候片刻,马上派人去禀告!”
不一会,就见王爷高琼高君宝、王妃刘金锭、世子高继忠、郡主高艳媚一起走了出来。刘水大惊失色,诚惶诚恐地躬身施礼,说道:“刘水不过一介草民,怎能让王爷亲自出迎?王爷折煞草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