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秦端来说,大家都跑,他肯定要跑。
现下从外边看来他们队伍似乱做一团,分不清你我,可其实还是有队伍的。队长带队着了,他觉得自己还能跑快一些,他都没尽全力用轻功跑过一次,不知道极限有多快。
但是队长在,总不能跑队长前边儿去吧。
他们昭明司夜开城门,全体出动,跑了两个半小时,终于,停了下来。
雨下得更加大了。
秦端和一众人站在一起。没有一个人动的,全都目视着前方。其实没一个人好受,脚底板跟着了火一样。
这已经是皇城之外的飞龙寺所在范围了,飞龙寺在山顶上。山脚下有十八层高的听风塔共八十一座,伫立陷沙河的周边。
现下江水滔滔,伴随大雨瓢泼电闪雷鸣,所有人只看到最中间的那座十八层高的听风塔上有两条黑影。
在昭明司到了的几分钟,陆续间,又有好几个人到了这里。
一白衣道人划破天际雨幕飞剑而至。
一黄袍老人来时速度若雷电奔走。
一白发苍苍的老头携带一葫芦酒壶从江边上岸,隐约可见江边飞天浪涛里有狰狞头颅,利齿如刀。
还有两位灰衣人长得一模一样,左右各抱一琴,立二鹤而来。
至此,一顶青色小轿子,被四个青盔甲罩全了脑袋的人抬了过来。速度如风,轿子稳稳落地,一个着紫色蟒袍的太监提着拂尘走了出来。
夏明光一众昭明司的人全都弯腰拜见这位宫里来的人。秦端和一众人顺势弯腰。在风雨如晦里依然听到他们的对话。
夏明光道:“见过千岁。”
被封千岁的刘志全,大元皇庭里的一位宗师,一出来,夏明光就举把伞给始终弯腰遮雨。手也稳、腰也稳。
自己被雨打得不成样子,眼皮子都不带眨的。
秦端他们却全都站直着,没有人敢动的。
秦端心里唬着了,他现在怀疑自己穿的这个世界可能不是什么武侠世界,他妈的可能是个仙侠世界。
莫非有神仙?
他又唬着心里又不爽。
他想:要哪一天老子天下第一了,看还有没有人敢让老子这样毕恭毕敬!
话说回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刘志全和其他几位宗师说话。
“大乾沈听南和大徵鱼卉在我大元比试!不管他们到底是游历红尘萍水相逢比试一场,还是另有目的,都不能让他们进入我上京城一步。”
“有劳诸位!”
其他几位宗师纷然拱手。
所有人都望着听风塔上的黑影。
秦端也不例外。
说实话,要不是风雨太大,那上边儿太高了看不清楚,看一场大宗师之间的比试,的确是件美滋滋的事情。前提是生命没有威胁。
风狂、雨啸、雷鸣、浪卷、山林哭。
这个时候,听风塔上的两条黑影动了。
这是两名持剑的人。
没有什么几百上千招,打得几天几夜难舍难分。
只有四剑。
一剑出,天幕雨破。
二剑出,听风塔碎八座倾倒而入江河。
三剑出,截断一道雷电炸白苍穹。
四剑出,残余剑气断河,河水翻卷而倒。
两道身影就那样落叶似的飘飞而远。然后消失在视线里。
他们这种境界低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两人有没有分出胜负。
打了一场,人家走了,这边的宗师们却站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可是送走了他们这些大人物之后,夏明光吩咐:“清理听风塔。把定塔舍利找回来。”
“是!”
飞龙寺乃是皇家寺庙。
听风塔塌了,要重建。那是工部的事情。
但是定塔舍利却是要他们昭明司的人去找的。
秦端抿抿嘴唇,心想,今晚可能回不去了。可能好几个晚上回不去了。睿和他……会担心的。
但是没办法,端人碗受人管。
还领不领俸禄啦?
还要不要买婚服买蜡烛买喜被啦?
当然要!
卷起袖子干活。
这是个大工程。
那么大的塔倒了、塌了,要找小石头大的佛骨舍利。
……
不想说话。
还有几座塔倾倒到河里去了,就问问,怎么找?
昭明司其他人还有事情要办,清理了两天,就只剩下甲字一队二队了。
工部的人也派了民工过来清理。
秦端听了一耳朵,听说礼部那边儿要派人去大乾和大徵要银子赔偿损失。
嗯……
够牛的。
秦端在这里挖了二十一天的舍利。一座塔里供九颗,八座就是七十二颗。秦端运气好,他一个人就找到了十三颗,交上去的时候于棠风很是看好的拍拍他的肩膀。
把地都理过一遍了,还有十五颗没找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于棠风集|合大家,说:“明日全体休整一日。”
众人并没有散漫,反而硬声应道:“是!”
秦端累得不行,甲字队全体休息两天。到昭明司,本来只是打算交了腰牌下值,结果陈潇还抬了银子过来给大家发辛苦钱。一人发五两银子。
意外之喜。
秦端真是迫不及待回家。回到焦石巷,兴冲冲的到门口。结果发现大门锁着。
他家睿和不在家。
他用钥匙打开门,回到房间。看到四处干干净净的。
卧室桌子上放着还没做完的衣服。
白色的中衣叠好在桌子上,而黑色的外袍还在缝。
秦端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想给摸摸,但是又缩回来。他手好脏。都还没洗了。
秦端坐下来,倒了两杯水喝。
他好几天没洗澡了。累了就睡,睡起来干活。吃喝拉撒全在陷沙河那里。埋锅造饭都是些粗茶淡饭。
他搓了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和干燥的脸皮。
然后从怀里拿出来一块黄皮。
听风塔,中间的那座也倒了。
其余的塔里没供着佛书。
但是中间供着。
书什么的全都被整理的干干净净,然后装箱子,送上飞龙寺。
围堵秦端在处理那些木头、砖石的时候,从塔尖供奉舍利的那块小石台的、微微摔碎一点点的、几乎全部封闭的夹缝里,蓦地瞥见些端倪,然后凭着自己的力气,轻而易举的捏碎石头,背人将这块皮给取了出来。
二十一天,没有看过一次。
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什么。
但是他没交出去。
为什么要交?
秦端还想捡漏了。
秦端抱着刮彩票的心情,把皮给打开了。就拳头大小的皮,都不知道是什么皮革,但是打开后他都懵逼了。跟俄罗斯套娃似的,一层一层还有一层。
他打开一卷还能接着打开,跟展开画卷似的。
很快,秦端心累了。足足二十五米长,一匹布才十三米多了。这皮已经薄成纱了。
全卷起来只有一拳头大。
啧,比压缩面膜还可怕。
这要是某一位佛陀的生平记事那就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