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泽没力了,便换做贺邵承上场犁地。
他本身就是个健壮结实的体格,犁起地来更是有使不完的劲,将那泥土掘得彻底松开,每一寸都是细细的土渣子。要知道泥土原本可紧实了,想要折腾点什么都困难。但现在却已经什么都能折腾,想种什么都可以。
然后,他再细细地撒上一层水,让那泥土再变得肥沃潮湿起来。
这样的土绝对是农村人最喜欢的,而土地也是农民的宝贝,每天浇灌几回都不嫌多。除了水,一般的泥里还要再添些肥料,这样庄稼才能长得壮实。贺邵承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最后还将肥料也一起灌了进去,彻底让那些泥吃饱了。
如此,这片田地上才能长出漂亮,粉嫩的花。
陆云泽种完地,倒是彻底撑不住了,困得晕乎乎的,也不管时间,抱着被子就睡了过去,一切其他的处理事项都交给贺邵承去忙。
贺邵承笑笑,将那用过了的热水倒去外面的水槽,然后又把毛巾晾好,这才回了屋里,关灯上炕,抱着么儿给他当人肉垫子。
怀里暖暖的,沉甸甸的。
心口也跟着燃起了热意。
陆云泽是半靠在他身上的,睡得蜷缩起来,像是小孩的睡姿。那被疼肿了的嘴唇在黑夜中都能看到一抹亮色,睫毛则跟着眼帘垂下,又浓又密,漂亮得像是两把羽毛扇。白嫩的脸颊有着恰到好处的弧度,又肉又不显得多,总之一切都是按照贺邵承的心意长的。他的发丝也有些长了,搭在鬓角和额头,柔软纤细,就像他的人一样乖。
土炕还在给他们传递着持续稳定的热量。
贺邵承抚摸着自己爱人的肩膀,虽然身体上此刻已经满足,但心里却依旧还想贪婪地索求更多。
怎么……都疼不够。
但是这已经是么儿的极限了,再拉着人折腾,陆云泽肯定要哭着骂他。
唇角扬起一点笑意,贺邵承仿佛已经看到了么儿那扁嘴红眼的小模样,心情莫名地跟着愉悦了起来。
陆云泽窝在他怀里,一点都不知道贺邵承这个家伙都在想些什么。
反正现在是假期,他如今也乖得很,贺邵承想怎么折腾就可以怎么折腾。两个人以这样拥抱依偎的姿势睡了一整夜,土炕传递过来的暖和烤得彼此都十分舒服,就像是做了个热石spa。
现在是冬天,太阳起来得也晚,鸡狗开始发出声响时,外头整个天色都还是黑的。别说是他们两个年轻人了,就算是曾姥爷都不乐意起床,躺在被窝里半眯着眼睛又睡了个回笼觉,然后终于稍微坐起来一些,套上个外套,拿着《知音》在床上读。
汽水儿和小白也都窝在曾姥爷的床上,该盘着睡觉的继续盘着睡觉。
不过到七点多时,天色再怎么都亮了。
屋里的窗帘是带上的,陆云泽丝毫没被外面那一点点光线影响,还在抱着贺邵承呼呼大睡。贺邵承则是稍微醒了一瞬,因为平时的生物钟在提醒。薄唇凑了过去,娴熟地吻住那软乎乎的地方,陆云泽窝在他怀里“唔”了一小声,接着就只剩下接吻的湿润了。
院子里,曾国强终于走了出来,对着天空伸了个懒腰。
“除夕咯!弄个面条吃吃吧!”
老头一个人笑了起来,然后瞧了一眼外孙他们屋,也不知道昨天几点睡的觉——
“嘿,年轻人,那先少下点,这俩起来了自己弄去。”
他摇了摇头,继续笑眯眯的,揉揉汽水儿脑袋进厨房弄去了。
烧面也不要多少火,老头就只烧了一个灶,同时电水壶开起来,准备点热水。农村吃面有最简单的阳春面——加点青菜鸡蛋;也有复杂些的盖浇面——这就要弄浇头了。毕竟是除夕,曾国强也不打算亏待自己和孩子们,起锅烧油,这就准备炒个简单的浇头了。昨天的红烧肉弄过来一些,再添点土豆丁,胡萝卜丁——
他呼啦啦一炒,虽然不讲规矩,完全就是随便混的,但加上酱油之后也十分像模像样,更别说一勺曾老头辣酱混进去之后的模样了。
卧室里,陆云泽还在继续睡着,但小鼻子却耸了耸,用力吸了吸空气里面飘过来的这股香气。
“唔……早饭……”
意识很恍惚,但他还知道是姥爷给准备了好东西,“贺邵承,姥爷在弄好吃的了……”
贺邵承的眼睛也闭着,继续拥着自己的人:“嗯,那起床吗?”
“不起……姥爷肯定会给我们留的……再睡一会儿……”
陆云泽一点都不着急,还抱着他又蹭了两下。
那边曾国强不知道外孙和小贺都交流了什么,见浇头差不多后便盛了起来,单独放在一个大碗里;然后再就着锅里的油和汤汁,将烧好的开水倒进去。面条是农村这边的手擀面,比较劲道,不过同时也就需要多煮一阵子。锅里的汤没一会儿就沸腾了,老头拿起那木盖子往上面一盖,自己就走到了院子里去,刷牙洗脸。
天空逐渐变得更加明亮,路上也出现了来往的村民。看见曾老头也起来了,那是特热情地打招呼,拜早年,同时询问回来住还缺什么不,要不要家里拿点过来。
曾国强笑眯眯的接话,不过都没要什么,他自己这边又不缺。
再回厨房,面条已经彻底好了,他再加了一勺酱油,整个就是碗漂亮的红汤面。加个鸡蛋,再加点小葱,盛出来之后再浇上一勺浇头——
这就是再美好不过的清晨了。
老头是个很惜福的老头,虽然现在日子好过了,但也没忘过去穷到吃不起肉的时候,所以这样简单的一碗面条他都觉得香极了,吃完之后连汤都跟着喝了,干干净净的一个碗,稍微洗洁精抹两下就成。剩下来的浇头则用盖子盖着,放在外头也不怕坏,反正天气冷,比冰箱里还要低几度呢!
除夕要做的事情不少,见小伙子们依旧没动静,他就自己先戴上了手套帽子,骑着自行车上街买馄饨皮和馄饨馅去了。当然,在出门之前,汽水儿和小白也都吃上了饭,都吃得饱饱的,在院子里乱跑玩。
这一天,除了街上的小贩,家家户户都在家里歇着,收拾收拾准备过年了。
隔壁李婶家在炒花生糖,吸引了一群小朋友过来围着,吵吵闹闹的声音全都传了过来。曾国强一个人在厨房坐着小板凳包馄饨,已经包了二三十来个。他听着那声音也不嫌吵,反而打算过一会儿也去瞧瞧,给外孙讨个糖来吃吃——
那一直没动静的卧室门终于被推开了一条缝。
贺邵承已经穿好了衣服,陆云泽也半坐在床上,正低着头困兮兮地给自己扣扣子。
他其实还能继续睡呢,但想想毕竟是除夕,还要准备过年,还是上午爬起来一会儿,等到中午再睡一阵子。药玉已经被拿掉了,他这会儿身上还算清爽,只是脚丫接触地面,需要自己走第一步路时——
“唔……”陆云泽的身体歪了一下。
贺邵承立刻回来扶他:“么儿?”
“腿软……”
他皱着眉头,表情委屈又可怜。
但贺邵承却是忍不住低笑,因为么儿只有在他折腾太狠的时候才会出现这中情况,变相来说也算是对他的一中肯定,“嗯,来,那慢慢起来,我扶着你……”
陆云泽瞪他,却又软得厉害,像是瞅了一眼,根本没那种瞪人的狠劲在里面。
他也不至于不能走路,只是双腿太久没着力,需要缓缓。贺邵承稍微扶了一把,他就自己缓过来了,不肯要这人再扶着,往那打开了的门外走。屋里面一直有炕烘着,肯定都是暖和的,但外面的风就比较凌冽了,一吹整个人都打个激灵。他揉了下自己的面孔,赶紧往厨房去,当然是瞧见了正在包馄饨的姥爷。
“哎呦,今天居然和小贺一块儿起的床?不容易不容易。”曾国强打趣着自家外孙,同时拍拍手站了起来,将已经准备好的开水倒进锅里,“那成,一块儿给你们下面,简单吃点。”
“姥爷你都开始包馄饨了呀?怎么不等等我们两个?”
“还等你们,谁知道你们要睡到几点呀?快去洗脸刷牙,眼皮子都没睁开呢。”他甩了甩手,“吃饱了一起去隔壁瞅瞅,你李婶好像在做花生糖,挺甜。”
陆云泽也跟着吸了吸鼻子,然后用力地点了下头。
过年就是吃吃喝喝的节日,他小的时候,姥爷还会在家里炒瓜子什么的,特别热闹。
贺邵承去接了热水,兑成温的才递给么儿,让他洗脸刷牙。
两个人这会儿穿的羽绒服都是同样的款式,里面的毛衣也是一样的,裤子更是没有什么不同,远远瞧去还真有点夫妻相。曾姥爷一边下面一边忍不住瞧,然后自己又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面条当然好吃,给小贺一大盆,么儿一大碗。曾姥爷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小板凳上,继续擦擦手包馄饨。
馄饨皮可得抓紧,放久了那是要干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