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最后还是曾姥爷的辣酱拌的饭。
吃饱了之后,浑身的血液都往胃里去,几乎是控制不住地犯困打瞌睡。要不是怕自己嘴里味道大,陆云泽恐怕连牙都不会刷,直接往床上倒呢。贺邵承绞了把温毛巾,好好地给他擦了擦面孔,这才让么儿上床睡觉了。
房间里的窗帘拉着,灯也关了,整个卧室都是昏暗且宁静的。
贺邵承调整了一下空调的温度,也陪着上了床。
他们的小洋房很有欧式风格,已经算是接近西方文化的那一种了,但每次来到美国时,两个人都依旧不大适应。床垫太过柔软了一些,躺上去几乎整个人都要陷进去;被子则有些过分的轻了,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猜测不是他们家里睡的那种蚕丝被。
陆云泽动了动脑袋,蹭到了贺邵承的臂窝里去。
“每次都要倒时差……困死了。”
贺邵承倒还好,他的大脑对节律感应比较低,只要睡够了七八个小时,就能保证起码十二个小时的清醒。但他一切都是以么儿为先,很注重相拥入眠这件事。平时就算是在公司,他也会搂着陆云泽一起入睡,而非让两人分开。
“嗯,辛苦了,坐飞机其实也很累。”他低声哄着,另一只手还在轻拍抚摸对方的背,“么儿,今天不做什么了,你好好的睡,晚上我们在纽约走一走,散散步,怎么样?”
“唔……嗯……去,去曼哈顿,坐那个免费的轮渡去。”
他还记得哪里是好玩的地方,明明已经闭上了眼睛,还要拉着贺邵承叨叨,“上次坐轮渡特别漂亮,我一直后悔没和你带着相机多拍点照。那边还能远远地看到自由女神像呢……”
“好,都听你的。”贺邵承低笑了起来,亲吻了一下么儿的额头。
薄唇贴到那光洁的肌肤上,彼此的体温都相互触碰。他只轻轻地吮了一下,然后发出了一点湿润的声响。
陆云泽也睡得舒服,还在他怀里又蹭了一下。
浓浓的睫毛垂着,乌黑的色泽与白皙的肌肤形成了明显的对比,更映衬得那张面孔柔嫩无比。
他一直是秀气的。
二十四岁正是最好的青年时期,无论谁在这个年纪都还享有青春赐予的生机与活力。;更何况贺邵承处处仔细妥帖,陆云泽根本就没有经受过来自外界的风吹雨打。他的皮肤很嫩,小时候的晒伤让贺邵承一直记到现在,夏天走在阳光下就会注意打伞;他的嘴唇颜色也很粉,大约是遗传优势,色素沉着在哪里都很淡。鼻梁虽没有贺邵承那样挺拔,但也是挺翘的,形成的弧度都讨喜得厉害。只可惜他现在已经睡了,没露出那两个最最醉人的小酒窝。
贺邵承又凑过去,很温柔地亲吻着自己爱人的脸颊。
陆云泽感受到了点,但也习惯了,眼皮都没抬一下。
贺邵承这家伙……老趁着他睡觉亲亲呢。
面孔被细细地啄着,像是雨滴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又像是躺在树下睡觉,被花瓣落在了身上。鼻尖被亲吻到时略有些发痒,可是还没等他哼哼,贺邵承的舔舐就已经缓解了那份不适。鼻头都被留下了对方的气息,陆云泽也不介意,还觉得这家伙刷牙刷得好呢。
牙膏的香气让亲吻更加令人沉迷。
贺邵承终于吻到了他的唇上。
他们本来是相拥着的,但大约这样的姿势不方便接吻,贺邵承最终还是把么儿按在了自己的身下。也亏得陆云泽心大,到这种时候还在闭着眼睛睡觉,随便贺邵承怎么亲。一只手被扣住了,十指交叉的那种,是完全占有的姿态。而他的唇瓣在被轻吮了几下后就微微张开了,放松且信任地露出了一点舌尖给贺邵承品尝。
也实在是这种亲吻发生了太多次。
贺邵承仿佛对他有瘾,从学会亲吻这件事之后就始终在乐此不疲地品尝么儿的味道。当然,在另一件事上,他的瘾头更大一些,但现在显然不是讨论那件事的时候。陆云泽经常早晨没醒就被抱着亲了一阵子,然后晚上睡觉也亲亲。贺邵承甚至曾经睡到半夜,自己明明也在做梦,却把人楼到怀里,顺着本能接吻了一阵子。
他们之间,亲吻已经是家常便饭。
感受着唇和舌尖传来的舒适,陆云泽反而睡得更舒服了。
他真是一头小猪,亲完了之后还紧紧地往贺邵承怀里窝,之后再打起小小的呼噜,比小猪睡得还香喷喷。贺邵承每次听到那有节奏且并不吵闹的小呼噜,也总会跟着泛起一点困意。他其实是难耐的,但也不至于连这点难耐都压不下去。手掌温柔地拨开那垂在脸颊上的发丝,他又凑了过去,却没有再亲吻什么。
两个人抱在一块儿,姿势契合到仿佛天生就该是这样。
陆云泽舒舒服服睡到下午。
吃饱了就睡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只可惜被曾姥爷看见总逃不了一顿说道。他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在贺邵承怀里醒来了,却又忍不住骨子犯懒,连动都不想动一下。贺邵承低笑了两声,抱着他坐起来,也没着急下床,就在床上抱着么儿,以拥抱的姿势让人缓缓。
陆云泽把下巴搭在了他肩膀上,脸颊贴着那脖子,胳膊则抱着腰,好紧紧地靠在一块儿。
谁都没说话。
就只是这样抱着。
彼此的味道已经彻底融合,那股牙膏清香似乎也还在。
“唔……够了,我醒了。”最先开口的还是陆云泽,他蹭了好多下,像是一只粘人的猫一样贴着那肩膀和脖子,“我们散步去……晚饭就买个快餐怎么样?虽然这边的汉堡薯条什么挺一般的,但就……勉强吃吃。”
“可以,但要早点回来。”贺邵承垂下了眸,哑声提醒着怀里的人,“么儿,别忘了……昨天我们没亲热。”
陆云泽的耳朵“嗖”得红了。
他咬了贺邵承脖子一口,却没用力,只是留了个很浅的印子。心脏也跳得飞快,让他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了!这个家伙,这个家伙,一天天的满脑子都是那点事……
“昨天,昨天下了飞机就睡觉了,你这都计较!”
“嗯,我都记着呢。”贺邵承带上了笑意,咬了下么儿的耳朵,“所以今天不仅要,还得补……”
两个人窝在一块儿,明明什么都没做,陆云泽最终却是面红耳赤。
他瞪着这家伙下的床,去喝了一瓶矿泉水才好些。因为说好了要出门,贺邵承也没磨蹭,去拿了钱包和随身的一些物品。出门在外总有不少东西,他也不介意所谓的形象,直接背了个黑色的登山包。不仅身份证件、护照、餐巾纸、水这些基本物资在,贺邵承甚至还把中午那罐辣子鸡丁酱放了进去。
“带上,以免需要。”他也不嫌重,反正都是背在肩上的,“走吧,去年办的纽约地铁卡还在,我记得里面应该还有些钱。不够就再充。”
“哦,好,那我把房卡拿下来啦?”
下午五点,两个人一块儿出了门。
八月份的美国天没有那么早黑,因为用了夏令时,基本上要到晚上□□点才能彻底暗下去,所以他们还有很多可以溜达的时间。这个城市的地铁很发达,在早期就已经纳入了城市规划,极为便利。相比之下,虽然上海也有地铁运行,线路却还没有囊括整个城市范围。毕竟也来好些次了,对这个地方早不是陌生到要拿着张地图看路的时候。贺邵承直接陪着陆云泽前往了有免费轮渡坐的站点,只稍微走了几步路,就上了轮船。
天色还明亮,但又没有正午那样过分的晒,正是看风景的好时候。
陆云泽拿出相机,笑眯眯地拍了好几张。
他爱拍风景,拍大海,但更爱拍的还是贺邵承。他的贺邵承在欧美人里都毫不逊色,一米九多的身高让他走到哪里都不用低人一头,更别提那样英俊到过分的面孔。而贺邵承也给他拍了好些,等到轮渡走了一半后,才将相机收回包里,从后背抱着陆云泽,陪他一起看波光粼粼的海面和远处种满了绿植的公园与城市。
“还想去看世贸大厦?”贺邵承的唇瓣贴着么儿的耳朵,嗓音也放轻了不少,就算是有一个中国人在边上,都不会听见他们此刻说的话。
“嗯……”陆云泽捏了捏贺邵承的手,也特别小声,“毕竟再过一个月就要没了,哎……也不知道怎么说,虽然不是我们国家,但……但……”
二零零一年九月十一日,会发生一件震惊全球的事。
前世这个时候,他和贺邵承当然毫无预料,还很正常地去上班工作。结果第二天睡醒,刚打开电视听听早晨新闻,就听到了主持人播报这样一件可怕的恐/怖/袭/击。世贸大厦坍塌的画面有摄像记录,而这样的视频当然不可能遮掩,直接全球放映。他们虽然身处另一个国度,但那轰然倒塌的情形依旧让所有人震惊不已。
但……他们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
陆云泽和贺邵承是中国人,来美国只是为了事业的发展,以一个中国人的身份去提醒美国政/府这样的事件只会给他们惹来麻烦;而就算他们是美国人,这种预知般的事情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他们只是两个普普通通的人,在面对国内水灾时尽己所能已经是他们的极限。有些灾难,以一个普通人的能力,实在是无力去扭转的。
就算重生了,命运这两个字,依旧存在。
陆云泽始终都知道这件事。
“还好当初舒俞把办公室选在纽约市中心了,没来曼哈顿……”他小声叨叨,“否则还要劝他换地方,麻烦得很。”
“嗯,我们没有任何相关的合作商或者技术员在曼哈顿,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贺邵承亲了亲他的耳朵尖,“今天再去看一眼,就当是最后的纪念。”,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