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1 / 1)

谈飞雨站在几步之外,看着沈泽,神态与动作明明看起来都是十分平静,却莫名地给人一种她在压抑着澎湃怒气的感觉。

她语气近乎诡异的平静地问:“陛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臣。”

沈泽完全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了,他确定自己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认真地想了想,他十分谨慎地道:“朕最近都在坐月子和照顾孩子,并未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瞒着你,况且,你一直都在朕的身边,朕做什么,你都知道的,不是吗?”

谈飞雨忽而笑了,笑容中带着些许失望,她说:“陛下,臣今日感到十分伤心,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怎么了?”沈泽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伸手小心翼翼地想要碰她,结果被谈飞雨后退半步躲开了,他的心里兀地一紧,感觉到这次的吵架绝对非同以往的严重,这他感到十分无措与被动,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泽迷茫地抬头看向谈飞雨,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失望,心尖一下像是被尖锐的针给狠狠地扎了一下,痛得他的手指都忍不住蜷缩了一瞬。

不想看到这样的眼神!

沈泽不经思索地就抬起双手捂住了谈飞雨的双眼:“不要用这样的眼睛看朕,你把话说明白,到底怎么了,朕做错了什么,你说啊。”

谈飞雨任由他堵住自己的眼睛,嘴巴动了动,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此时她还能感受到他的双手的温热与柔软,只是却没有了以往温情的感觉,心底抑制不住地冰凉。

她终于开口了,说的却是驴唇不对马嘴的话题:“谢永,是我最好的朋友。”

“朕知道。”

“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之外,最重要的人。”

“朕也知道。”沈泽心里不断想,她为何会突然提到谢永,难道这件事真的和谢永有什么关系,可是他也没有对谢永做过什么啊,唯一的两件和谢永有关的命令,就是许久以前调查谢永的身世,同时在几个月前让人去谢永身边潜伏调查,可是人早已撤走了,按道理说,这件事绝对不可能被人发现的,他相信自己暗卫的保密工作。

“是啊,陛下知道,”谈飞雨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抬起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视线重归明亮,她看着眼前的人道,“同时她还知道臣最大的秘密,不知道陛下派去潜伏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查出来了吗?”

沈泽一震,胡乱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裳,极度不安地摇头否认:“朕……没有。”

“陛下在撒谎,”谈飞雨说着心里忽然觉得哀伤,她道:“陛下总是在撒谎,一方面骗取了臣的信任,一方面派人去查臣最亲近的人,是臣功高盖主了吗,还是臣这样乡野来的村妇,就不值得您的半分信任,还是对您来说,信任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陛下,你到底想要查什么,臣今天全部都告诉你好不好,你觉得臣功高震主的话,臣将兵权也全部还给你。”

沈泽睁大了眼睛无措地看着她,双手抓住她的手臂,似乎怕她跑掉的模样,大声地否认道:“朕没有怀疑你,也没有觉得你功高震主,你也不要对朕说气话,朕只是……只是……察觉上次可能误会了你和谢永的事情,所以想要查清楚,还你一个清白?”

“呵,”谈飞雨笑了,“所以陛下还是在怀疑臣吗?也从来没有信任过臣,也是,臣那样的行为,确实值得人怀疑,为什么会做提高商人地位的事情,今日便全部都告诉陛下好了,免得陛下还要费劲功夫的去查。”

直觉告诉沈泽,他若是真的听了,绝对会发生不幸的事情,他捂住自己的耳朵道:“不要说,朕不想知道了,以后也不会查了,你不要再说了。”

“你既然不想听那为何不愿意选择信任我?!”

她失控地将自己压抑的愤怒与失望全部化作这一句爆发出来,她抓着他的双肩,将他按到墙上,双眸里盛满了她心中所有的情绪。

“你为何不信任我,想要知道什么,你直接来问我,我绝不会瞒着你,你想要什么,便直接跟我说,能给你的我一分也绝不吝啬,我真心实意,将自己一颗心捧到你的面前,也从未想过要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利益,我只想要你信任我,我们互相喜爱,忽然尊重,安安生生的过日子,明明是陛下你先说喜欢的我,我才会交出自己的真心,可是你是怎么做到,在交出自己心意的同时,还能够保持着无时无刻的怀疑,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所谓的爱意?还是,这只是你骗我跟你生孩子的手段?”

沈泽放下捂住自己耳朵的双手,双手手想要触碰却又不敢触碰地停在半空,他使劲地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骗你,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一开始就是,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就是,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所以才想了解你更多更多……”

他自己说的时候,便感受到了自己话语中的无力,他确实是怀疑的,可他不敢承认。

“陛下所谓的喜欢,便是无穷无尽的猜忌吗?”谈飞雨闭了闭眼睛,随即睁开,眼中已无方才的满溢各样情绪,而是死寂的漆黑,犹如一潭死水。

“臣……已经受够了。”

沈泽的双手僵硬地停在空中,谈飞雨那句“受够了”,仿佛是一柄锋利的剑,狠狠地贯穿了他的心脏,叫他一阵阵地窒息,他颤抖着嘴唇道:“朕不要听你说这样的话。”

谈飞雨放开他的双肩,后退两步,说道:“今日不妨就将一直瞒着的秘密告诉陛下好了,原本,我是想要等到废除经商之人不可参加科举的律法,能够光明正大站在陛下身边之后再说的,您知道臣和谢永走投无路的时候,去做过什么吗,我们两个,一起经过商,在那之后,才有钱参加的科举,陛下现在知道了,不知道陛下准备怎么惩罚臣的欺君之罪与违背律法的罪?”

这一瞬,沈泽终于明白了之前她做那一切的目的,原来她是为了自己,并不是为了和谢永贪敛钱财,她……都是为了自己才会去做的。

他感到双脚有些无力,整个人靠在墙上在得以没有瘫软在地,他摇着头道:“不……朕不会罚你,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朕会保住你的,今后朕也会和你一起……”

“陛下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至于今后……我想不必了,谈情感的事情……结束吧……我已经累了,我记得陛下曾经说过,不愿意让孩子的母亲拥有太大的权利,明日,臣会将所有的兵权交上来,其他的,算了吧。”

谈飞雨说完便转身离开,沈泽忙追上去,却只是摸到了一片她的衣角,随后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耳边不断回响这她那句算了吧。她一定是是真的对他失望了才会说这样的话。

他觉得,今后的自己再也抓不住她了。

怎么办啊……

“陛下,您怎么在地上?地上凉,您快起来。”

沈泽像是抓住了救民稻草一般,抓住了邵常侍的手,哭着求助地看着他道:“书容,怎么办,她这次是真的对朕失望了。”

邵常侍从未看过陛下这幅无助的样子,他心里产生了极大的震撼,没料到谈大人竟然能够让拥有强大心灵的陛下变成这幅模样,陛下这回是真的栽了啊。

他强装镇定地将人扶起来安慰道:“陛下,您先别慌,这小夫妻两个吵架是很正常的,这次谈大人肯定也只是一时生气,等过几天气就消了就好了。”

沈泽不住地摇着头:“朕能够感受到,她这次和以前不一样,万一,她真的要离开朕,朕怎么办?”

“陛下,不会的,您忘了,还有小皇女呢,谈大人对小皇女的喜爱谁都看得出来,她又怎么会舍得离开呢,况且,退一万步讲,即便是她要离开,可她身为朝廷命官,若是没有陛下您的圣旨,她又怎么走得掉?不是吗?”

听到这一番话,沈泽心理总算镇定了三分,可内心深处的不安却怎么也无法抹去,他脑海里不断在回想,她说,以后不谈感情了,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书容,把孩子抱来。”

邵常侍赶忙叫奶爹把孩子抱了过来,随后沈泽紧紧将还在抱在怀里,许久不放开,在这个时候,也只有孩子能带给他几分安慰。

而另一边。

谈飞雨骑着马恍惚地出了宫。

空寂的街道衬托得她孤零零的。

一路上,她觉得得自己的心脏沉甸甸的,仿佛胸腔被胶水给糊住般的难受,她觉得自己需要狠狠的发泄,否则绝对要被这般憋闷的感觉逼疯了不可。

天色渐晚,她甩着马鞭,用最快的速度奔走而去,随后来到了谢永家门口。

陈玉已经离开了,谢永家的大门敞开这,门口自己摔碎的酒壶残渣还在,而谢永则是洗地坐在门槛边上,脚边放着许多酒瓶。

谈飞雨走过去,弯腰拎起一壶酒狠狠地灌了一口,然后坐在了谢永旁边,

“谢永,我舍不得我女儿。”

谢永一口酒喷出来,呛得几乎肺都要咳出来了:“我去,你要搞死我直说啊,不要这么冷不丁的来一句,什么时候的事儿?你那个心上人的?”

谈飞雨抬起酒壶喝了一口:“今天满月了,改日一定带来给你看看。”她半句不提心上人的事儿,直说自己的女儿。

谢永虽然有五分醉了,脑子里却也没有停止运转,她在猜测,到底是什么人,能够让谈飞雨和他连孩子都有了,却半句不提娶人家的事儿?

当今陛下也恰好刚刚生了,再加上最近京城中关于两人不断的传闻,难道……

若真是这样的话,这一切似乎也就说得过去了,换个角度想,若她是皇帝,那看上了谈飞雨,那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今日谈飞雨为何突然这么生气,陈玉突然被叫离开……这十有八九,陈玉,是宫里那位派来的吧。

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两人无声也无任何活动地开始喝起了酒,直到喝完了,醉了,便席地一躺,互相挨着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的时候,是准时的生物钟叫醒了她。

谈飞雨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顿时感觉头轻脚重,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感染风寒了。

她踢了踢地上的谢永,将人叫醒,结果谢永一开口,她就知道,两人都病了。

两个又晕又累的病号爬到床上继续睡,直到下午,宫里的人派人到谈家询问谈飞雨今日怎么还没来上朝,两边一对,这才发现谈飞雨竟然失踪了,顿时慌了,四处找。

宫里的沈泽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慌了,让所有人去找,随后回房抱住了孩子,悲戚地对着刚满月的孩子哽咽道:“瑞儿,你说,你娘亲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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