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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m—shaka—laka——boom—shaka—laka——”
鄢慈在村庄乡间的小路上旋转跳跃闭着眼。
“boom—shaka—laka——boom—shaka—laka——”
四周无人,两侧是开阔的玉米地,不到收获的季节,密密麻麻栽种着高壮的玉米杆,绿里泛着淡黄。顺在秋风浮动的都是植物清新的甜香,只是闻着这股味道就让人心旷神怡,慵懒无比。
鄢慈顺着小路蹦蹦跳跳了一百米,走到剧组提前打好招呼的村长家里借厕所。一进大门,撞上迎面出来的程允舒。
这场戏拍的是李成则带家眷外出采风的琐事,程允舒在这里倒也说得过去。不过自从上次在酒店闹得不太愉快之后,鄢慈和她除了拍戏外没有任何交流,程允舒也像无视了鄢慈一样,平日不和她说一句话。
林晴晴经常去和剧组人员八卦,回来趴在她耳边嘀咕:“程允舒傍上副导演了!要不凭她又没演技又没背景,这四姨太怎么来的?”
鄢慈想起陈越之探班那天她反常的举动,并不觉得这是女人私下碎嘴子的谣言。
方煜那晚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她喜欢的不是你,她喜欢的只是你在电视机前受万众瞩目、光芒四射的样子。”
程允舒和她不是一路人,甚至不算她真正的粉丝。
如果是这样,鄢慈对她也就没什么特殊的情感。
她主动错身,让程允舒出去。
村长媳妇看过鄢慈的剧,热情得让人招架不住,拉着她合了十分钟的影又送她两串晶莹饱满的紫葡萄,才依依不舍放她走。
秋高气爽,天高云淡。鄢慈惬意地吃着葡萄又走回那片玉米地。几个黑黢黢的男人穿着脏兮兮的吊裆裤蹲在地头抽烟,上下打量她。
这里是乡下,后面又是一片荒山,地广人稀平时没人活动,鄢慈出来的时候就没带口罩。
她看着那几个男人投过来的目光,一边走一边想:啊,一定是被人认出来了!会是粉丝吗?如果上来要合影怎么办呢?
正想着,那几个男人走过来了。
鄢慈调整好状态,露出一个甜而优美的笑容。
恺撒曾经骂过她无数次,不要见谁都笑,更不要笑得幅度那么大,不仅显得没有高冷的女神气质像个白痴,还容易长鱼尾纹!
她刚要说“你们好”,其中一个男人快步走过来,在田埂下面伸手拽住她的脚腕。鄢慈一惊,被那男人大力扯了下去。
地上是混杂硬石子的干土,透过她薄薄的衣服硌到她的后腰上,一阵痛。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上的不适,几双脚靠拢过来。
“老大,你看她真像那个电影明星。”
“就是吧。”看起来最老成的男人诡异地笑,伸手抓着鄢慈白净的胳膊,拉她起来,“这穷乡僻壤还能看见明星,比电视上漂亮。”
他猥琐的表情不加掩饰,鄢慈抽手,被他紧紧抓着。
男人虽然穿得像个庄稼汉,手却出奇细腻,他去摸鄢慈的脸:“大明星,陪哥几个聊聊?”
哪有影迷或粉丝会这样对人动手的?
鄢慈后退一步,随及另一个人堵住。她心里一咯噔,脑子转了一圈,飞快换上一口流利的东北腔:“老哥哪们认错银了,内演电视的是我老姐,我是她老妹儿,过来这嘎达旅游的,我叫鄢慈祥。”
男人拍了拍她的脸:“慈你妈的祥。”
鄢慈:“……”
鄢慈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即使红得发紫也低低调调只聘请了林晴晴一个助理,平日和剧组同吃同住,倒是不觉得哪里不方便。
上厕所之前有几个工作人员问她要不要陪同,她想了想附近也没人,不太可能被“围堵”,大家都很忙,她便笑笑拒绝了。此刻她真恨不得穿越回去“啪啪”两巴掌抽死那时的自己。
“陪哥几个聊聊,不然今天别想走。”那几个男人围着她强硬道,不让她走但也没什么过激的举动。
鄢慈实在搞不懂他们要干什么,索性破罐子破摔,东北腔都不学了:“你想聊什么?”
那男人眼睛看了看她身后,田埂上修葺平坦的沥青路上。
“操.你妈看什么看?滚!”
鄢慈回头一看,程允舒不知什么时候出现,正站在路上看向这边。
她神色复杂地拧眉。
鄢慈也愣了愣,咬着嘴唇,最终没能说出求助的话。不说她和程允舒之间的不愉快,如果这群人真要对她干点什么,程允舒一个女孩子又能做什么?
程允舒似乎也没打算帮她,掉头就走。
男人看程允舒走了,忽然伸手一个猛推,把鄢慈推到地上:“臭娘们骗我是吧?东北人?刚才普通话说得挺溜呀?”
鄢慈冷不防摔了个屁股墩,疼得抽气,性子再软也被点着了:“你脑子里装的是屎吧觉得东北人不会说普通话?”
说完她一愣,说话时“屎”字信口拈来,这浓浓的方煜附体感是怎么回事?
和方煜待久了,整个人都变得好粗俗。
男人冷笑,扬起巴掌对准她的脸,准备抡她一个耳光,还没落下忽然身后蹿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把他推到地上。
程允舒从田埂上跳下来,把他推开去咬他的手臂。
然而实力太过悬殊,下一秒她就被甩了出去,胳膊磕在石块上,豁开一个拇指粗的口子往外流血。
程允舒皮肤很白,手臂被血泽鲜红的颜色浸染得触目惊心。
鄢慈吼道:“你别动她!”
鄢慈后腰和屁股一阵痛也顾不上了,她蹲到程允舒面前检查她的伤口,除了手臂在汩汩流血外,她下巴上也擦破一个创口。
男人的凶性像是一瞬间被激发出来了,他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对着鄢慈的后脑砸下来,程允舒尖叫着抱住鄢慈的头。
意料之中的重击没有落下,男人的身体突然被一股重力拨向一边。
鄢慈抬头:“方煜?”
接下来的事鄢慈记得有点混乱。
可能是被这几个男人吓到了,可能是被程允舒流的满胳膊的血吓到了,也可能是被赤红着眼珠子的方煜吓到了。
她只记得方煜突然出现,那几个男人四散逃走。
方煜牢牢拽着为首那男人的衣服,发狂般踢打他。
程允舒趴在她怀里,瑟瑟地发着抖,小声说:“鄢鄢,快让方编住手吧,再打闹出人命了。”
那男人看着高壮,却很不禁打。
他鼻子里朝外潺潺流着黑红色的血,嘴角眼眶凄红一片。
鄢慈起身抓着方煜的袖口:“方煜,行了。”
方煜一脚踢在男人的下.身,那人痛得躺在地上打滚。
他转头扶着鄢慈的肩膀,仔细看着她。
她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是衣服沾了点土。
方煜太阳穴青筋还在隐隐跳着,胸口起起伏伏喘着粗气,他看了她很久,忽然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
医院。
“会留疤吗?”
医生在给程允舒包扎伤口,病房外面聚集了一堆来看热闹的护士和病人,鄢慈坐在另一张病床上,忐忑地问。
站在她身边的是个年轻的实习男医生,刚毕业,紧张得满脸通红:“伤口有些深。”
鄢慈垂着眼睛,小声道:“拜托你们了,她……是个演员,身上最好不要有疤痕,花多少钱都没关系。”
男医生脸红红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鄢鄢,你能帮我签个名吗?我女朋友很喜欢你。”
鄢慈笑了笑,看着他的工作牌上写着刘明仲三个字,问道:“你女朋友叫什么?”
“她叫孙甜甜。”
她在本子上认认真真写下:
【小甜甜要永远开心快乐,做最美丽的小仙女,永远和小明仲在一起!祝幸福!——鄢慈。】
男医生没想到鄢慈会给他写这么多字,激动得不能自已:“鄢鄢你放心,我会用尽我毕生的医术给这位小妹妹治病,如果留疤了你就来打死我!”
程允舒浅浅看了这边一眼,脸因为失血显得白而憔悴。
☆☆☆
方煜在医院走廊打了个电话,回到病房的时候,鄢慈正在和程允舒说话。
“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吃的。”
程允舒:“你不是讨厌我吗?讨厌我为什么还要管我饿不饿?”
鄢慈声音带着尴尬,软软的:“我没有讨厌你啊。”
“我知道大家背后怎么说我,也知道你怎么想我。你们觉得我作,觉得我虚荣,觉得我为了出名脸都不要。”
“我是很想当演员,很想出名,是个女孩子都会做明星梦吧?我又没妨碍别人,我有什么错?”
鄢慈沉默了一会,问:“刚才为什么回来?”
程允舒的脸逆着正午的太阳,上面打了一层朦胧的阴影,她垂着睫毛:“你不喜欢我,可我还是很喜欢你,我喜欢你很多年。你对我不好,我是想走,但我走得了吗?”
——“她喜欢的不是你,她喜欢的只是你在电视机前受万众瞩目、光芒四射的样子。”
鄢慈小声问:“你是真的喜欢我?”
程允舒反问:“难道我是假的喜欢你?”
☆☆☆
鄢慈走出病房,看到方煜靠在墙边。
他目光深邃,直起身子,口气柔和:“你还疼不疼?我陪你去看医生。”
鄢慈后背和腰上起了一片淤青,倒没什么大事,医生开了两管药油,嘱咐她每晚揉在伤口上,一个星期左右就会康复。
剧组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不得不放了半天假。
程允舒的伤没什么大碍,当天就出院了。
晚上鄢慈一个人待在房间,脑子里总想起她白天的话。
——“我是很想当演员,很想出名,是个女孩子都会做明星梦吧?我又没妨碍别人,我有什么错?”
——“我是想走,我走得了吗?”
——“难道我是假的喜欢你?”
她没想过程允舒会回来,虽然她的行为无异于以卵击石,但她转头跳下来那一瞬间,鄢慈是真的惊住了。
说不感动,心里没有波澜是假的。
她本来就是一个很柔软的人,程允舒的话在脑子里翻过几遍以后,她忽然开始怀疑自己了。
自己对女孩那种冷漠生硬的态度和溢于言表的疏离。
如果女孩子真的是喜欢自己,那她这么做未免太伤人了。
夜间天气转凉,窗外忽然一阵狂风大作,紧接着而来的是入秋第一盆暴雨,裹挟着电闪雷鸣,拍击在她的窗户上,整个屋子仿佛都在震颤。
鄢慈正开着笔记本看视频,屏幕上播放的是一个恐怖片上,她把空调温度调高,自己裹在被子里抱住手脚取暖。
王中王被大雨吵醒,跳到她身边小声叫着。
“啪嗒”一声,酒店的灯熄灭了,整个屋子陷入一片漆黑。
鄢慈安抚着躁动不安的狗,给前台打去电话,对面没人接,估摸着是去检查电闸了。
恐怖片还在继续播放。
主人公半夜被暴雨吵醒,觉得黑暗里隐隐有双眼睛盯住了她。
她起床,赤脚踩在地毯上,按下电灯的开关,屋里却毫无反应——停电了。窗帘后面有东西在动,主人公猛地缩在墙壁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鄢慈把电脑合上,自己钻进被子里。
她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房间的窗帘。
白天受到了惊吓,此刻漆黑的雨夜,加上停电渲染出的阴森环境,鄢慈觉得到处人影幢幢,耳边甚至不知从哪里传来男人的笑声。
被子下的身体冰凉。
她神经崩到最紧张,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极有节奏,轻声试探般。
这种夜里谁会来敲她房门?
一股诡异的恐怖感蔓延心头,鄢慈把自己裹得没一丝缝隙,整个人快崩溃了。
“鄢慈?”方煜声音很轻,似乎在试探她是不是睡了。
一瞬间,像是被从油锅里捞出来直送天堂,鄢慈连忙跳下床跑着去开门,她吓出了一身冷汗,看到方煜那一刻只觉得无比安全。
走廊里也是又黑又暗,方煜手机开着电筒照亮,站在门口:“停电了,你睡了吗?”
“我警局的朋友刚才回电话,四个人都抓住了,加上医院的一共五个,一会我把照片发给你,你辨认一下。”
方煜的人脉好比罗马的大路一样四通八达,她本来想通知公司处理这件事,被方煜拦下了。
她当时不明白,只听方煜淡淡地说:“别找陈越之,你的事情方老师来解决。”
她这样的身份去报案显然也不方便,方煜做事雷厉风行,一个电话过去,笔录都不用做,晚上就出了结果。
“附近开发旅游景点,那几个人是建筑队临时招进来的工人,平时游手好闲不干正事,好不容易找了份正经工作,两天都没干上就出来惹事。”方煜说起那几个人,眼神还是一阵冷的,“十五天拘留。下次你要出去能不能叫上个人陪着你?助理请假你不会叫我?”
鄢慈扁着嘴巴:“你又不理我。”
方煜一听到这话,本能地为自己犯下的蠢事尴尬,他顺着门缝,抬头看了看房间漆黑的天花板:“刚才敲门那么久才开,你在屋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被黑暗和极端天气吓出一身冷汗的事情,鄢慈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这太丢人了。以方煜的脾性,绝对会对她大加嘲讽。
“你是弱智?你是傻叉?你是被害妄想症?老子信了你的邪趴在床上幻想有人断了酒店的电闸是为了害你哈哈哈哈!”
鄢慈设想了一下可能会发生的状况,晃晃脑子果断说:“我刚都睡着了呢。”
方煜看着她,问道:“药抹了吗?”
她摇头:“……还没。”
方煜:“是够不着吧?”
她的淤青有一片在脊背正中央,反手涂抹很简单,但是医嘱上说每天要轻揉五到十分钟,才能让药化开完全吸收进去。
可是反手揉这么久不好使力,她迟迟没动手。
“一会我去找晴晴。”
“她身体不舒服还要麻烦人家,你是鄢扒皮吗?”
人家?
林晴晴跟了她三年了,跟她关系亲密得像是认识多年的闺蜜。
怎么在方煜嘴里就变成人家了?
鄢慈还在琢磨方煜的用词,只听他又说:“我帮你。”
她刚要拒绝,方煜却侧了侧身子,顺着门缝边缘闪身进来。
他背着手,轻轻扣上房门。
漆黑的夜里,门锁弹上的声音显得格外清脆。
方煜低下头埋首在她耳边。
他呼吸灼热,吐出温暖的气息吹着她柔软的发丝。
鄢慈头发痒痒地划过耳朵,只听方煜又说了一遍:“你自己不方便,方老师帮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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