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
他一直在期盼着接惟公卿出来,俩人不被打扰的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
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们。
在这个房间里。
想到即将能看到他,能碰到他,重华几夜都合不了眼。
逝修从中阻拦,惟公卿沉默以对,尽管知道等待的可能是不好的结果,重华还是忍不住盼望。
见到惟公卿,就会不一样了。
可是呢……
他睡不睡觉都无所谓,就是这心里,真不是滋味。
他是蛇藤,他修炼成人,有了人的身体,有了人的感情……
手抚上胸膛,他竟是连心都有了。
不然,怎么会疼。
……
第二天,惟公卿才一睁眼就接到了个好消息。
昨儿拉着重华手嘤嘤哭泣的女人今儿终于露出了笑容,她说,她家男人醒过来了。
惟公卿条件反射的去恭喜,但整个人却是在茫然的状态。
凶多吉少,这是他听到的最多的话。
就连重华也说,这人未必熬的住,他们在尽量医治,用所有最好的东西。
昨天还是那个状态,今天,就醒了。
女人激动不已,看着她惟公卿好半天才做出反应,他问了句不合时宜的话,“他是,怎么醒的?”
怎么醒的……
这要换做平时,听者肯定会觉得奇怪,哪有人这么问的……
可是现在,女人根本没发现惟公卿这语气和话不对劲儿,她立即如实相告……
“今儿早上,我照常去做饭,那个小哥突然来了,他说他想单独看看我男人……”女人一直被绝望与悲伤笼罩着,听重华这样要求,也只是抹抹眼泪出去了,可等她回来,竟然听到了男人的声音,虽然哑的几乎无法分辨,但是她认的出,“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醒的,小哥也没说,但是他醒了!真的醒了!”
女人几乎是奔走相告,在所有人都说这男人恐怕命不久矣的时候。
他活过来了。
他们不知道重华的名字,都喊他一声那位小哥,惟公卿当然知道女人指的是谁……
重华果然说到做到,他救了那男人。
但是,惟公卿现在很想知道,重华,是用什么方法救的……
是用那种方式……
重华治疗的方式么……
在女人兴高采烈的声音中,惟公卿慢慢走了出去……
他想看看,重华现在在做什么……
第二三八章重华消失
惟公卿没找到重华。
大家都在为那男人的苏醒而啧啧称奇,若不是他还虚弱不能见客,恐怕那屋子就要被人踏破门槛了。
惟公卿与这个热闹的场景格格不入,沿途看到情绪激动的人,他会礼貌的颔首示意,但对方说了什么,他并不清楚。
他感应不到重华的气息。
毫无反应,不止是村子,别处也没有。
那人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从清晨到晌午,头顶的阳光开始变得温暖,甚至晒的头发有些发烫,但仍旧没有那个人的消息。
惟公卿等了一天,无果。
第二天,他听说重华回来了,但是看完伤患又走了,他没见到人,重华倒是让人给他带了句话,重华的意思是,这边的事情他会处理好,如果惟公卿还有其他事情,就先回宽阳去,马车还在村子里,车夫也在。
他问重华所在,却没人能给他答案。
重华让他先走……
这是不打算再见他了么……
惟公卿看着愈发喜悦的众人,他发现,如果重华不想让他找到,他似乎就没有办法。
不止是重华,其他人也是。
素来只有他们寻找他的份儿,他还从没找过他们。
重华知道他的喜好,爱吃的,爱用的,爱做的事儿,他却不知道他的,就像现在,他丢了,他连个寻找的方向都不不清楚……
伤害是有,但是,重华及其他人,也为他做过不少事情,他天生冷漠,这些东西都被他遗忘了……
可却是无法掩盖的。
重华的来来回回,这些伤患以惊人的速度康复着,村里的人都说惟公卿给他们带来了福气,自他打来到村子,好事儿就接连不断。
惟公卿听了也只是笑,功劳在谁身上他再清楚不过。
真正治疗他们的人,到现在还没踪影。
重华每天都会来,不同的时辰,就算他想在路上堵着都找不到,重华总有办法错开他,他甚至将他的气息掩盖,有时连村子里的人都不清楚重华的出现,他们只知道,奇迹突然就发生了。
重华在躲着他,他感觉出来了。
日复一日,惟公卿在这儿待了几天,眼就剩一个伤者了……
伤势最轻的,也是他第一天来第一个去看的,治疗与否不重要,但有重华的帮助,他能更快康复,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重华今儿,应该还会来吧。
惟公卿想在那人屋前守着,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等他蹲在那柴火堆后面,惟公卿突然无奈的笑了下……
他这是在干嘛……
重华不会消失的,货栈还需要他,重府也还在那里,他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他迟早还会回来的,他只是现在不想看到他而已……
重华不会说走就走的。
重华也不会对他不管不顾的。
更不会扔下他。
‘那你还要么?’
这是重华问他的,他说他没想过把重华推给谁……
是的,他怎么可能把重华推给别人。
就算他拒绝了,他也不想看到重华和其他人在一起。
这种想法很卑鄙,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接受不了。
就像他听说那个男人苏醒一样……
他知道是重华治的,他也知道是他让重华去做的,可他一直在想,重华是用什么方式去治的……
他碰了那男人么?
用哪里,又碰了哪里?
他看不到重华,他也问不到,那些可能性让他有种想要发狂的感觉。
这几天惟公卿过的一点都不好,他瞧不起自己,对逝修的不忠诚,还有对重华的放不下……
越想,那脑袋越低,最后,几乎埋到了腿上,惟公卿就这么蹲着,等他抬起头后,他忽然发觉到了重华的气息。
很淡。
重华来了,又走了。
他刚才光顾着想那些事情,他没发现。
惟公卿懊恼不已。
这个分神竟是让他错过了……
重华的气息很淡,几乎细不可闻,惟公卿努力分辨着,他不能放弃……
这气息,蔓延到村子外面。
他只是个凡人,有一身力量,却没办法像逝修他们一样‘健步如飞’,重华这一刻会在这里,下一刻就会在很远之外,单是靠脚程他追不上他,惟公卿左右看了看,这村子很小也很简陋,根本没有马匹,唯一能用的就是那马车。
拉扯的马和坐骑不同,惟公卿顾不得那么多了,有车太碍事,他把绳索一解,也不用马鞍,翻身就跨了上去。
没有马鞭,什么都没有,他就这么骑着那光秃秃的马,追着重华去了。
重华的气息很微弱,这就代表他离他很远,惟公卿驾着这马,没有停歇的差不多追到晚上,才算是跟了上去。
到了地方之后,惟公卿愣了一下。
这里,很熟悉。
裕河的北山。
他竟是到了这地方。
和逝修初次相遇的深山。
那个狠毒的咒,那个无辜的牵连,让这些羁绊开始却无法结束的源头。
裕河离宽阳很近,惟公卿记得当初逝修穿过北山,又带着他跑了一段时间就到了宽阳,当然,逝修的脚程和凡人不同,他的速度也相当了得。
如此看来,这村子应该是在宽阳与裕河之间,中央的位置吧……
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快来到这里。
重华的气息消失在那大山之中,这家伙,怎么会来这里?
带着疑问,惟公卿牵着马进了山。
山路依然不好走,磕磕绊绊,但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因为路滑而摔跤了,惟公卿走的很稳当,直到闻到了那硫磺的气味儿。
逝修当时所在的温泉。
拨开枯枝,惟公卿看到了熟悉的场景,里面的,不是逝修,而是他追了一天的人。
他只看到一个背影,他认得出那是重华。
扔了马,他走了过去,他一动里面的重华立即转了过来,惟公卿靠近北山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
“你怎么来了?”
惟公卿不是跑来的,但看到重华那张平静的脸也有种气喘吁吁的感觉,再听到他这同样平淡的问题,他的火气突然就冒了出来。
“你为什么躲着我?!”
情绪激动的他,一脚就踏进了温泉里,温暖的水流让他一怔,下一瞬惟公卿干脆跳了下去。
温暖的感觉立即涌起,寒意不见,可是惟公卿根本没感觉到。
他的眼里,只有那水中的男人。
他很想揪住重华的领子,可惜他无处下手,他干脆捏着重华的后颈,把他拽向自己。
“为什么不见我?为什么让我先回去?!”
“我没有。”他还从没见过惟公卿这样失控,重华道,“他们不知晓我的身份,我不方便去医治,所以只能在暗中进行。”
重伤昏迷的还好,他想怎样都行,那些清醒着的,一旦他着手治疗,肯定就会被人发现。
这事儿他处理了这么久,人家几次在生死关头徘徊,他现在突然展示出他的本事,不但不会被感激,反倒会招来怨恨。
当初做什么去了。
所以,后来重华就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进入村子,治疗结束后立即离开,他不能被人发现。
至于惟公卿……
“我不想让你知道……”
他说完,惟公卿的火气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不想让我知道,你是怎么医治的,对吧?”
重华没否认,他点头。
这个肯定的答案,惟公卿早就猜到了,可是见他这么痛快的承认,心里那股子别扭的感觉更是愈发的激烈。
“你是怎么治的?用你……过去的方法?”
第二三九章不治病了
重华沉默的看着他,那一瞬耳边只有温泉的水流声。
人是他让去治的,重华治疗的方式是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现在他来问,岂不是晚了。
多此一举,他自找的。
可是,他后来改变主意了。
他放弃了。
在被重华提醒后。
他怎么能让重华去治别人……
“没有。”重华没说那让他自责或是因他遐想的话,他直接否认了惟公卿的想法,“我只治你一个人。”
重华说过,他只治过惟公卿一个人,这种方式也只给惟公卿一个人用。
惟公卿的心是石头做的,但不是实心儿的。
外表坚硬,里面却和常人无异。
重华了解他,也知道他的软肋在何处。
这会儿他若是装装可怜,在他的逼问和质问下,他能让惟公卿坦诚面对自己,和他真正的想法。
重华没那么做。
他不想让惟公卿着急,也不想看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