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打量着我,张大哥语重心长道:“陈亮啊,我看你生前修行玄学,你是带着道行下来的,但是在这里,决定你生死的是阎王爷,你要是运气够好,说不定能获得阎王爷的格外赏识,给你封个百夫长当当,将来阎王还能亲自去找黄泉国主,让他解除你的封印,等你道行恢复了,那不比啥都强啊?”
我眯着眼注视张大哥,内心涌现出滔天的杀机。
他阎王吃软不吃硬?我陈亮也不是逆来顺受的主!你让我跪下给你磕头,冲你哭喊,亲你的鞋求饶?
门都没有!
在普通人眼里,或许阎王是无法招惹的存在,但我之前从山火那里了解到,阴间的阎王数量众多,单单是黄泉国度的阎王,都不知有多少个了。
我作为修行玄学的人,区区一个小阎王,让我给他下跪?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我陈亮这辈子,跪过的每一个人,都是对我有大恩的玄学前辈!如今虎落平阳,全身道行尽失,也容不得他人骑在我脖子上,凌辱,践踏我的尊严!
下阴间前,我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我连死都不怕,还怕所谓的酷刑折磨?
上刀山,下油锅,随便你来!我不知别人遇到这种处境,会怎么做,但你让我为了苟活,给阎王下跪乞讨,换取同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更何况,张大哥刚才也亲口说了,在这里,即使是最轻的罪,我也无法接受,那与其这样,干脆往重里整,我抗的住。
在死前,我经历过太多场斗法,肉体的痛苦,不会轻易让我屈服。
离我们不远,是一座类似古代庙宇的建筑,里面阴黑黑的一片,看不太清楚,这时,其余的囚犯也都押解到了,在阴兵的咒骂,鞭打下,他们老实地站成几队。。
我受到张大哥的特殊照顾,我俩在队伍外面说话,那些犯人看我的目光都不对了,有嫉恨,有羡慕。
要说我和这些人唯一的不同,我是带着钱上路的,他们没有,将死的那一刻,谁会考虑这么多啊?我估计这帮人里,有一大半都是无神论者,在他们看来,人死,眼一闭,啥都没了,却不曾料到,阴间是真实存在的。
相比活着的时候,死者的世界,才是永恒的凄惨。
我成了这批犯人中,唯一带钱上路,还成功贿赂阴兵的人,张大哥给我的照顾还算到位,该讲的都给我讲清楚了。
但我不打算按他说的做,等会见到阎王,我先看看他是个什么玩意,再考虑下一步。
在庙宇外等了没多久,里面突然传来几声沉闷的钟声,震的人耳生疼。
“三堂会审开始了!陈亮,做好准备啊!”张大哥轻轻推了我一把,他跟手下老宋,将我带进去。
跨进门我一瞅四周,这里有几分古代官府的调调,但又不太像,外屋是一间很大的厅堂,阴黑着,墙上挂着些蜡烛,油灯。
地面是黑砖铺成的,湿漉漉,也不知上面是血,还是水?四根大柱子直通十几米高的天花板,柱子通体惨红,柱体里浮起一幅幅枯骨人脸,显得有些诡异。
为数不多的几件家具,也都是木制的,风格偏古代,前面是一个白色的大屏风,上面画着黄泉河水,画风粗矿,画体布局阴森。
屏风后面,应该就是会审的地方了。每一个灵魂,死后都将遭到审判,按照生前的所作所为,定罪量刑。
有些厉鬼,比如老阴,龙小雅,阴寡妇等,她们显然不在此列,厉鬼往往选择在人间游荡,也是阴差追捕的对象,能留在人间,固然好过去阴间受苦,但一旦落入阴差手中,这些厉鬼将会受到最沉重的酷刑。
阴兵押解着所有犯人,进入厅堂等待。从袭击中幸存下来的犯人,少说也有一百多号了,挤了个满满当当。大部分人都被打怕了,进来后低着头不敢吭声,有几个不长记性的,在那交头接耳小声嘀咕,也有委屈哭的,结果这些发出声响的人,全部让阴兵揪出去,也不知带到哪去了,反正再没回来过。
有了前车之鉴,大家就都老实了,整个厅堂里静的一片死寂。
又等了十来分钟,屏风后面的房间里,走出个宦官打扮的人,这人手持拂尘,满脸倨傲地喊了句:
“开堂!规矩你们都知道,一个个往里进!”
阴兵开始押犯人往里走,张大哥对我道:“太早去不好,阎王要立威,早去的犯人会被重判。太靠后面也不行,阎王疲惫,不耐烦了,还能给你好脸色么?所以你先耐心等着,我这边帮你掐火候,我让你进,你就进。”
这人常年在阎王手下当差,门门道道摸的很清楚。那就等呗。
里屋里通往大牢的通道,犯人进去,三堂会审完,直接就送去牢房了。我侧着耳朵听了会,里面不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哭的那叫个惨,比杀猪叫还难听。
张大哥说对了,头几位进去的,全判了重罪。
这哭喊声一传出来,弄的厅堂里人心惶惶,全吓的大气都不敢喘。
等到第十位犯人进去后,张大哥拉着我往前走:“现在去刚好,十一这个数字,是我家阎王比较偏爱的。”
他跟那位宦官打了声招呼,又塞上一小沓冥币,宦官收了钱,阴阳怪气地嗯了声,这个队就算插成了。
我心里冷笑,这位阎王,破事还挺多,等会我倒要看看,他给我定个什么罪?
终于轮到我了,宦官去里屋瞅了眼,冲张大哥点头,他跟老宋一左一右,将我押解进去。
里屋就是阎王殿,面积不大,二百来平,光线阴沉沉的,正前方是三座高台,依次排开,正中的那座最高,两侧的稍矮。
这下我就看明白了,啥叫“三堂会审”呢?正中那位,是阎王爷,两边各派两名判官。
这两位判官,一男一女,都是中年,他俩一黑一白,穿两种颜色的官服,头戴官帽,两人往那一坐,口鼻歪曲,脸上充满丧气,一看就是不好打交道的主。
正中的阎王,阴森程度比这两位判官要浓烈许多,他是个四五十岁中年男人,国字脸,浓眉,留黑须,嘴角长了颗小人痔,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
阎王穿着华贵,他可能感觉自己有点包青天的意思,我再瞅这三人道行:两个判官都只有200年上下,阎王也比我高不到哪去,大约340年的光景。
这台上的三张脸,就如同三盏阴灯,往那一坐,显得肃杀而诡异。
我站在台下,那阎王盯着我瞅了半天,眼神变得古怪起来,他翻开案头的生死薄,查看了几眼,猛地拍桌大怒道:
“大胆恶贼!贱种!在本王面前,为何不跪?”
一旁的张大哥捅了捅我胳膊,示意我跪下。
我做出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举动。
指着阎王爷,我对他道:“你算个几把?你个篮子连贱种都不如!你咋不跟我下跪呢?”
这番话说出来,场面直接炸锅了,两旁的判官同时愣住,女判官嘿嘿一笑,道:“这小孩有点意思,我喜欢。”
张大哥听得脸都绿了。
那阎王直接给我气疯了,脸色铁青下来道:“你……你以为自己有几年道行,就可以在我的地盘撒野了?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恶贯满盈的卑微囚徒!”
“来人!给我削去此人四肢!炮制成人瓮!再丢入杀孽死牢里!”
“等等!”男判官挥手阻止,指了指手中的生死薄,他冷声对阎王质疑道:“此人已经具备了300年的道行,生前结下莫大善缘,福报不可限量,是千年难遇的善人,你这样给他定罪,就不怕遭报应吗?”
很显然,阎王和判官之间,关系不怎么好,仗着自己权高一等,阎王怒视那男判官道:“铁面,你少废话,这里本王说了算!我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后来我才知道,这一男一女两位判官,男的叫铁面,女的叫铜嘴。
铜嘴也看不下去了:“我不同意。”
阎王低着头不吭声,过了几秒,他大吼一声,猛地将案台掀翻!
“你同不同意,关老子鸟事?今天我就看这人不顺眼,我就要把他往死里弄!给他定最重的刑!你俩能奈我何?”
张大哥说的没错,他家这位阎王,绝对是个暴脾气,有成为精神病人的潜质,见他当场发飙,那两位判官气的直发抖,却又敢怒不敢言。
我索性豁出去了,我要是为了少受罪,来讨好这种人,那还不如一刀把我栽了。
我上前一步,大声对那阎王道:“你来,你把你这最厉害,最重的刑拿出来,我也不是被吓大的。”
阎王气的怪笑连连:“本王在阴曹地府任职几百年,头次遇到你这么猖狂的犯人,你现在狂,很快,你就会哭着跪下求我……”
“带去死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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