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毛子听我说俄语,显得很高兴,他两个眼眶深深陷进去,眼珠子是天蓝色的,显得有些深邃,朝我和蔼地笑了笑,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用汉语对我说:“请坐。”
我坐下来问他:“你就是安东?”
男人替我倒了杯红茶,回道:“我全名叫安东尼奥,我母亲是意大利人,父亲是俄罗斯人,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中国文化了,我非常痴迷于中国古代的玄学理论。”
我指着他桌上那本《奇门遁甲》,道:“安东先生也研究奇门遁甲?”
安东朝我微笑:“相传此书包含宇宙万象,很可惜,人们连它的真正作者是谁都不知道,不过它对我的帮助不大,我喜欢用这本书来打发时间。”
话锋一转,安东眼睛眯了起来:“说到奇门遁甲,就不得不提起通灵百解了,这本书,才是世界玄学的瑰宝啊。”
安东知道,通灵百解的第一册在我手中,他不说,我也不提这事,而是换了个话题道:
“俄罗斯信玄学的人不多吧?”
安东喝了口茶:“相反,玄学在俄国非常盛行,只是表现形式不同,比如崇尚自然和灵魂协调的萨满教,以及会招魂的黑女巫,占星师,死灵师和教会认可的驱魔人,从这些职业就能看出,玄学是相通的,只是名称叫法不同罢了。”
“要知道,俄罗斯人是世界上最迷信的民族,没有之一,我们甚至比中国农村还要迷信的多,我举几个例子,比如很有人在出门时,刻意先让左脚迈出门槛,这样代表幸运,遇到不顺心的事,会在左肩上吹口气,这样就能把不干净的东西吹走。”
“我们从不敢打烂镜子,因为它代表着不详的征兆,我们也从不在夜里剪指甲,这样会引来小鬼……”
安东的知识相当渊博,坐在那侃侃而谈,口才也很清晰,我听他说,俄罗斯很流行通灵,光是在电视上直播的通灵节目,就有十几档之多,而且每档都是爆款,火的简直不得了,收视率居高不下,听的我暗暗称奇。
跟咱们的走进科学不同,俄罗斯的通灵节目,真实度相当高,里面请来的嘉宾,也都是全国知名的玄学大能,神棍不可能上电视,否则拆穿是要被打死的。甚至其中有几位大师,经常出没于克林姆林宫,是总统亲密的朋友,由此可想而知,玄学在俄罗斯有多普及了。
相比之下,我国倒是处在了下风,主要是现在生活节奏快,压力大,都想着怎么赚钱。大家都活的很现实,谁也没空琢磨这些事。
有句话说的很好:当你觉得万无一失时,回头,看看你背后。
安东冲我微笑:“陈先生,我给你说的这些,你可能不相信,将来有机会,你去我国看一看,自然就明白了。”
我目光被他面前的茶杯吸引到了,里面的茶水形成漩涡,急速旋转着,杯口冒出滚烫的热气,可偏偏安东没有去碰茶杯,茶水为何会自行旋转呢?
安东将眼皮耷拉下来,目光朝我的茶杯看了眼,我杯里的水也开始旋转起来。
这诡异的画面,看的我惊疑不定,我知道他是出于好心,替我将茶水降温,问题是……他怎么做到的?
我完全感知不到他的气场。
我后背一浪,抬头注视他,表面看,此人的道行平平无奇,顶多二百年到头了,但伴随着他每一次呼吸,我都能听到火山爆发般的沉闷响声,这种响声,没有道行的人压根听不到的。
我端详他的双目,竟然隐隐能看到雷电在闪烁,我吓得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眼睛再看,那些雷电又没了。
我:“听说你是一名黑萨满?”
安东点头:“是,萨满教认为,世间万物皆有自己的灵魂,比如风和云,彩虹,甚至青草上的一滴露水都是有灵魂的,萨满教崇尚自然的原始之力,可以通过观察风吹草动,来获知过去和未来。所以也有人管萨满法师叫做先知。”
“黑萨满,除了研究灵魂外,还涉及到对于地狱的感知,你可以把我理解为一个媒介,通过我,能够与地狱的灵魂建立联系。”
我一听到地狱这个词,脑海中联想起之前看到的连环画,安东是俄罗斯人,那么他跟当年活人坟中的超深钻孔,是否也存在着关系呢?
堂主本人曾去过活人坟,这是否说明,安东和堂主一样,都跟地狱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和阴间不同,地狱是个更加凶险,更让人绝望的世界,相传地狱一共有十八层深,最后那几层的未知物种,随便出来一只,都能毁灭这个世界。
我突然又想到一个事,李若雪说,在鬼塔四层和五层之间,还存在一个夹层,里面居住着一位神秘的隐客。
我向安东求证这件事,他嗯了声,道:“是有这么个人,刚开始,堂主多次尝试想将它赶出去,它作为一个外人,擅自霸占我们的楼层居住,是很不对的,很可惜,堂主与那人交手过三次,都败给了对方,后来,堂主对那人产生了敬仰,就同意他留下来,还派人每天给他送水送饭,照顾他的起居。”
我忍不住好奇道:“照你这么说,那人比堂主道行还高?”
安东摇了摇头:“恰恰相反,那人对玄学一无所知,是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他不具备丝毫道行。”
我歪着脖子瞅安东,疑惑道:“前辈说笑了吧,一个没有道行的普通人,拿什么跟堂主斗法呢?”
安东平静地看着我:“我没有开玩笑,等会陈先生上楼后,见到它本人,就会明白的。”
我跟安东聊了半天,感觉这人很有礼貌,也挺讲道理的,我正琢磨,该如何劝他放我上楼呢,就看安东脸色变得痛苦起来,他对我道:“陈先生,关于你的事,我大概都听说了,我对你的事迹非常敬仰,在见到你本人后,我可以清楚地洞悉到,你有一颗非常善良,纯净的灵魂,我也很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我听他这么说,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听他这意思,我俩是不用掐了,那再好不过。
跟王东奇不同,安东的实力我看不清楚,能在堂口排行老二,这说明此人已经具备了通天的道行,我完全没有获胜的把握。
而且从聊天中我也得知,安东和李若雪一样,从不参与铁尸堂的任何活动,他只是将鬼塔当成一个隐居的场所,平时看看书,喝茶养花,自己跟自己下国际象棋,生活过的很悠闲。
我正要开口感激他呢,却不料安东脸色变得更加痛苦了,他目光死死注视我道:“陈先生,你愿意当我朋友吗?”
我说:“当然愿意啊。”
安东舒了口气:“太好了,既然我们是朋友,那我想求你件事,这件事对我而言,比生命还重要,你万万不要拒绝我。”
我说:“在我能力范围内,我肯定帮你。”
安东激动的嘴唇颤抖起来,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对我道:“我女儿也居住在中国,她是我生命的全部……”
安东告诉我,他女儿今年19岁,在哈尔滨学中文,名叫玛丽,从安东加入铁尸堂以后,父女俩就多年没见了。
这聊的好好的,咋就扯到他女儿身上了?我正要问他,只见安东脸上肌肉扭动了几下,目光透出深深的绝望:
“接下来,你我之间将进行一场残酷的斗法,我求你……在我死后,你替我照顾好玛丽。”
我头皮嗡地一炸,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后退几步,戒备地注视安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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