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细细回想,他觉得其中有一些蹊跷,因为涌出来的鲜血对水的颜色改变来看并没有太多。难道死者是内脏破损导致大量内出血吗?
卓然立刻决定解剖尸体,查看内脏情况。
从体表检测来看,似乎并不像有内脏大量积液的样子,但他还是要确定一下。
当他把胸腹腔切开,发现死者的胸腔和腹腔干干净净的,并没有任何血液或者积液。
现场没有应该有的血量,而体内也没有,卓然倒吸一口凉气,血液到哪去了?难道是被伤害她的人吞到肚子里去了吗?跟吸血人狼一样,又或者就跟杀猪一样,把血放了,用桶装着提走了。卓然对这两种推测都觉得毛骨悚然。
正在这时,就听到殓房外有脚步声。接着苏轼出现在殓房门口,对卓然说道:“我听他们说你在。”
他刚说到这儿便呆住了,因为他看见那尸体开膛破肚,里面的肚肠都被取了出来,放在桌上的油布纸上。苏轼顿时脸色都白了,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说道:“你,你在干嘛?”
“还能干嘛,解剖尸体啊!然后查看有没有什么破案线索。”
苏轼用袍袖捂着嘴,说道:“那你检查,我先走了,等会再来找你……”
“你先别走,我正要准备去找你,正好你来了。你过来,我跟你说一说这个案子有些蹊跷。”
“我会吐的。说实话,我受不了,太恶心了。”
卓然于是把死者的衣裤衣裙拿过来挡在了尸体上面,把尸体盖住了。对苏轼说道:“我本来想让你看看尸体的,看着尸体解说可能更准确。”
“没关系,你就这样说吧,我相信你能说清楚。”
卓然笑了笑说:“那好吧,既然你坚持,那就这样。我告诉你,这尸体被人放了血,但是血液不在现场。因为我查看了现场的水,从水里血的颜色来判断,流到水里的并不是太多。——我能够从水的颜色判断出流血的血量。——我剖开了尸体,查看她体内的是否出现了内出血,但是结果没有。人的血是不会平白消失的。血跑到哪去了?”
苏轼愣了一下,说道:“难得有人把她的血拿走了吗?”
卓然点点头说:“干嘛要收人的血?人的血能用来干什么呢?”
苏试摇头,说道:“谁知道呢?我听说有一些淫邪的巫术就是要拿人血来进行祭祀,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卓然摇头说:“这个不大好判断,因为我们也不懂巫术。”
想到这儿,卓然忽然想起了郭奶奶,要是她在,或许能够找到线索,她就是巫术的宗师。看来侦破案件真的需要方方面面的知识,甚至包括自己平时觉得用处不大的巫术都可以用得上。
“除了杀人吸血这种可能之外,我还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吸血人狼。”
苏轼打了个哆嗦,说道:“什么吸血人狼?”
“就是专门吸人的鲜血的一种好像狼一样的人,或者说人一样的狼。反正就是一种怪兽,又像狼又像人,专门吸人的血来滋养自己。”
“是不是跟吸血鬼一样?”
卓然立刻挑大拇指说道:“没错,你的想象力很丰富,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跟吸血鬼一样,只不过它不是鬼,而是一种半人半兽的动物。当然,这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到底生活中有没有这种东西,至少我不知道。”
苏轼说道:“既然你都不肯定是否存在。那为何会认为就是这种是人是狼的动物把人杀了呢?”
卓然指着盖着衣服裤子的尸体说道:“死者的左侧脖颈有一处肌肉缺损,像被人剜掉了鸡蛋大的一块,刚好切断了颈脉血管,这样才会导致他急性失血时死亡的。这个致伤的部位让我想起了吸血人狼这种传说,所以只是从传说角度来分析这种可能性。”
苏轼说道:“我没听说过你说的这种东西。下面你说该怎么办呢?”
卓然想了想说:“根据初步调查,被害人是孤身一人在黄龙县,并没有什么亲戚。调查的情况得知,她也没有什么仇人,或者跟她有关感情纠葛之人。我原本想从这方面下手,但是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苏试说道:“这个人如果不是被害人的仇人,又不是什么感情纠葛杀人。那他为什么要杀死者呢?”
卓然立刻摆手说道:“现在还不能够一口断定不存在凶杀和仇杀的可能,只是说我们还没有找到这方面的线索。目前为止还应该以这个作为重点侦破方向,其他的比如吸血人狼,比如把人杀了把血接走用做别的什么用途等等。听着很诡异,其实是我们因为不知道原因,把它认为是诡异。真正知道原因之后,兴许就不觉得诡异了。”
苏轼说道:“武大郎他们外调的情况还不清楚,或许能找到线索也未可知。现在天已经黑了,你是回家等消息还是待着?”
卓然说道:“我当然待着,等到他们拿到消息之后,我再判断是不是马上要展开调查。侦破案件必须争分夺秒,不能耽误,就像地里的庄稼,你耽误它一时它就耽误你一年。对于我们破案来说,一时耽误也许就意味着永远破不了。”
“是的,好,我就住在内衙,有什么事你直接来找我。我先回家了,反正我在这也帮不上忙。”
卓然点头答应,送苏轼之后,他把尸体的内脏放回体腔之内。把尸体缝合,把衣服重新穿好,用油布纸裹着。迈步出来,回到了捕快房。
又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武大郎他们这才陆续回来了,但是带给卓然的消息并不好,因为那条胡同两边的人家,因为胡同经过的地方刚好是镇长家的后花园,晚上的时候又刚下过雨,是没有人跑到后花园去的。所以当时并没有人在里侧,也就没有人听到有什么动静了。
在对其他人调查时,没有发现新的目击证人,也没有人注意到有什么怪异的人或凶手的样子。
另一拨负责调查苏秀云身份和社会关系的捕快在里正的陪同下也很快得到了结果,结果跟卓然先前摸到的情况差不多。苏秀云没有其他亲戚朋友,孤身一人在这里,他在黄龙县城已经好些年了,干这一行一般不会让亲戚知道,所以没有亲人,而朋友也很少。
苏三娘跟她以姐妹相称,没有发现与她有情感瓜葛的人。书生这样的男人一般不会跟这种青楼女谈情说爱的,贩夫走卒交钱办事走人,不会谈什么情感。像萧书生这样的书生的就这么几个,而他们跟苏秀云也没有什么感情纠葛。
卓然查看了他们录的口供词,听了他们的口头汇报,跟苏三娘告诉自己的彼此吻合。
卓然对武大郎说道:“你在这儿干捕快很多年了,我问你,在这之前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案子?”
“类似的案子?杨捕头,你指的是什么?下雨天杀人,还是杀的年轻妓女?——杀妓女的就多了,有些是因为嫖资,有些是因为说话难听老羞成怒杀人的。”
卓然摆手说道:“我不是问的以青楼女子为犯罪目的的案子,我是说死者的脖颈被挖掉鸡蛋大一块肉,导致大出血而死这种情况,类似的案子有没有发生过?”
武大郎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实际上他更多的是注重街面上秩序的维护,以便能从商家得到一些保护费。而对刑事案件的侦破,上面有县尉老爷在管,下面有人跑腿,但凡出现案子,尤其是命案,他一般都会让副部捕头牵头负责,而他找借口要维护当地治安,没有空去处理这些案子。所以他对命案的情况并不了解,卓然陡然这么一问,都把他给问住了。
卓然一见他这样子,便知道他不了解情况。于是说道:“曹捕头他了解情况吗?”
曹捕头是另一个副捕头,不过他今天轮休,所以在家没来。武大郎说道:“要不我派人去把他叫来?”
“那倒不必,这件事就算要进行调查也不是很着急,等到明天上午吧。”
卓然忙完之后已经是深夜了,回到院子,发现黄大婶屋子的灯还亮着。茶博士给开门之后,立刻从屋子里便出来了两个女子,正是黄大婶和苏三娘。
黄大婶亲切的跑过来,接过了卓然的腰刀说道:“我估计着你差不多该回来了,所以已经把饭菜给你热上了。你快来接着喝杯酒吃点东西,辛苦了一晚上。肚子饿了吧。”
卓然说道:“是有点饿了,你们怎么不睡呢?干嘛要等我?”
“你不回来总是放心不下,怕你饿着,所以我们俩在屋里说话来着。闺女倒是先睡了,她也要等,说女孩子家要睡眠多,不像我们。赶紧回去睡觉,她这才回去的。”
说着话,黄大婶把卓然的刀子放回了他的屋,然后苏三娘陪着卓然迈步进了大厅,在饭桌前坐下。苏三娘跑到厨房去把菜端了过来,黄大婶也从他屋里回来了。帮着端来了饭菜摆了小半桌,卓然说到道:“我一个人哪吃得了这么多?一两盘菜就够了。”
“我们俩也没吃,陪着你吃吧。”
卓然说道:“我不是让你们回来吃吗?干嘛等我?他们也都没吃吗?”
“他们都吃了,书生说他明天还要温习功课,所以不能饿,吃完之后要温习功课的。不过我见他屋子灯很快就熄了,可能累了,睡了吧。琵琶老人也说要等,我说你老人家身体不好,等到夜半受了风寒反而麻烦。杨大哥是捕快,用不着这么多人守着的,所以他也回去了。茶博士一大早就要起床,睡得早,所以也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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