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卓然对尸体表面进行进一步的检查,没有发现其他明显的伤痕,看来后脑的这处钝器伤应该就是致命伤。从伤口四周的生活反应来看,初步确定死者死于后脑的钝器重击。
在山洞旁边还发现了一个口袋,沉甸甸的倒在洞口,袋子口已经被人打开了,似乎有人好奇,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于是他小心地扯开袋子的一个小角,往里瞧了一眼,只见里面只不过是满满一袋石头而已。
卓然沉吟片刻对云燕说道:“行了,把这宋大虎的尸格做了,然后把尸体收敛了,给宋庠家送去吧。”
随后迈步就往外走,云燕忙说道:“你怎么就走了?山洞里有好几处脚印,按照你以前的习惯,是肯定要提取这些脚印的。”
卓然回头笑了笑说:“对呀,你不是跟着我学东西吗?这活儿就交给你了,你来提取吧。”
“那你干什么?”
卓然头也不回的说道:“我有事先走了,你慢慢处理吧,这个祸害,没有必要太费神了。”
说罢,卓然大踏步下了小山岗,立刻策马赶回京城。
卓然径直来到了宋庠家,对门房说道:“去告诉你们老爷,如果他真的想告老还乡的话,就让他来见我。”
门房有些莫名其妙,眼见卓然阴沉着脸,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赶紧答应,转身跑开了。另一个门房则恭请卓然进来,到花厅奉茶坐等。
只过得片刻,那门房喘着粗气跑回来,对卓然说道:“卓大人,我们老爷说请您到内堂与他相见,他的确不舒服,起不来了,此刻正躺在床上的。”
卓然嗯了一声,让他带路,跟着他径直来到了后院内宅。
卓然走到床边,见宋庠歪坐在床上,脸色惨白,眼窝深陷,面有菜色,不禁有些惊诧。怎么几天不见,宋庠整个就好像脱了型似的。便撩衣袍坐在了侍从端来的凳子上说道:“宰相大人,看样子你病的不轻啊。”
宋庠苦涩一笑说道:“卓大人刚才让门房带来的话是什么意思,还请明说。”
卓然回头看了看在门边侍候的管家和丫鬟仆从,宋庠顿时会意,挥挥手,管家和丫鬟仆从赶紧退出去,把房门拉上,屋里就剩他们两个。卓然这才说道:“我们在东城外石头村一个小山坡的山洞里发现了你儿子的尸体,他是被人从后面用石头猛砸后脑死的。”
宋庠闭着眼,好像老僧入定一般,既不惊诧也不激动,平静的听着,又或者根本就是睡着了。
他的这表情完全在卓然的意料之中,卓然说道:“现场留下了一些脚印,另外,我们还在死者的手心里发现了半片扯下来的纸片,好像是从房契上撕下来的一小片。令郎的伤明显是他杀,这杀人的凶手,根据下官的推测,肯定是他至亲的人。”
宋痒身子震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瞧着卓然。
卓然接着说:“我们在山洞看见尸体是往下趴着的,躯干和双腿都盖满了石头,但是我检查过,那些石头并不是砸上去的,也不是胡乱扔上去的,显然不是为了毁尸灭迹,而只是想把他盖住,盖的很小心,好像生怕弄痛尸体似的。石头都是有规律的摆放在身体上,甚至没有对身体的躯干造成任何外在的明显伤害,而且整个头部和手部也都没有盖住,这又体现出给他盖石头的人心中的矛盾,既对他有恨又对他有爱,虽然杀了他,却不忍心把他埋葬……”
“你不要再说了。”宋庠声音孱弱,充满了痛苦,“我承认,是我杀了我儿子。这个不孝之子,我不能再让他祸害他人了。——我趁他看地契的时候,从后面用石头打死了他。就像你说的,我在埋他的时候想起他小时候的可爱的样子,心里当真是痛如刀绞,所以没有盖完我就走了,我甚至没有发现洞里还留了脚印,他手还撕下了一片房契的一小块。你今天来,是要抓我走吗?”
卓然耸了耸肩说:“如果是那样,我就带很多人来了。我来是想告诉老宰相,您大义灭亲,虽是违反了王法,但是从道义上却是值得称赞的。在道义和法律方面的较量对决中,我站在了道义一方,所以您做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可以回老家安享晚年了。”
宋庠瞧着他惨然一笑:“你觉得,我还能安享晚年吗……?”说完这话,他缓缓把眼闭上,不再言语。
卓然默默点了点头,站起身拱了拱手,一句话不说,开门出去了。
十天之后,宋庠病故。死的症状跟包拯包青天一模一样。
在清洗尸体准备替他更换寿衣入殓时,从他衣袍内袋里找到了一个赤红色的小瓶子。
宋大虎的丫鬟认出了,那是少爷用来装小金蛇毒液的。
……………………
东京汴梁城外十里,老槐寺。
老槐寺是个不出名的小寺庙,但它前面的青草地在京城很有名。因为这草地很美,春天踏青的人多,秋高气爽时,又有不少人来这放风筝。
肖老爷是京城一家绸缎铺的掌柜,现在正是秋日,清风徐徐。他带着妻儿坐着马车来到这里放风筝,秋天风比较大,风筝能飞得高。肖老爷跟妻子坐在草地上看着女儿肖巧儿跟两个丫鬟在草地上来回奔跑,白嫩的脸上红扑扑的满是兴奋。树叶开始落了,地上到处都是黄叶飘舞。
肖老爷不时的大声叮嘱着女儿别光顾头上的风筝,要注意脚下,当心摔倒。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爱如掌上明珠,这一年已经十六岁了,出落的花朵似的。
一家有女百家求,不少人来府上求亲,肖老爷都不肯答应,舍不得给。当然也是因为一直没有遇到中意的,毕竟他们也是家财万贯的大户人家,即便是对方也是大户人家,他也未必愿意,他心里还指望着女儿能仗着美貌和家财选一个有功名的书生,甚至于已经考上科举做了官的人,这样女儿就可以跳出农门,做一位官太太了。
当然,在宋朝,做生意的是不受待见的,所以他女儿虽然漂亮,家里虽然有钱,可是要找做官的人还是很难的。为此他夫人总是劝他不要好高骛远,遇到合适的就让女儿嫁,免得耽搁了女儿。可是肖老爷却不这么认为。
不远处有一座小山岗,半山处的小寺庙就是老槐寺了。
肖老爷没去过这寺庙,他和家人去的寺庙是东京汴梁里的报国寺。那是皇家寺庙,但普通民众也可以去上香。整个寺庙气势恢宏,香客众多。这种城外山岗上的小寺庙他才不会去,不过估计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去。
肖老爷眯着眼望着远处的寺庙,寺庙中有一个高高的旗杆,旗杆上挂着一些五彩斑斓的飘带,在风中摇摆着。
忽然,他听到女儿一声尖叫,把他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只见女儿手里拿着线头,眼睁睁望着天上那个巨大的蝴蝶风筝飘走了。
女儿最喜欢这只风筝了,是她自己花了好几天时间精心编制的,上面一笔一画也是他亲手画出来的。可是现在线断了,这巨大的蝴蝶风筝飘落的方向便是小山岗半山腰的老槐寺。
女儿惊叫着一路跑着去追,两个丫鬟跟他后面。肖夫人大声叫着:“不要追了,另外再做一个。”
女儿却不听,一路跑远了。
肖老爷大声叫着女儿,女儿也没有答应,他只好赶紧爬起来,把东西简单收拾了,扔到车上,对夫人说:“上车,我们追过去。”
他们上了马车,车把式赶着马车在后面追,马车撒丫子跑的倒还算快,可是到了前面是条小河,肖巧儿已经从另外一边的一根独木桥上一个人踩着木桥跑了过去,那桥只能通过行人,没办法通过车辆。
两个小丫鬟年纪还小,转眼间便被抛到了后头,那风筝飘飘扬扬的落到寺庙后山的树林去了。
肖巧儿提着裙裾踩着上坡的小路一口追到了寺庙前,风筝就是落在这一片,具体在哪没看到。她四处张望风筝的影子,但很可能已经落到院子里去了,她便径直冲进了寺庙里面。
一个和尚光着膀子,穿着一条灯笼裤,四仰八叉的躺在一块青石板上,手里摇着一个很大的蒲扇,正哼着不知道名的小曲。忽然看见一个大姑娘闯了进来,吓了一跳,赶紧坐起来,脸上却满是痴痴目光,把肖巧儿从头到脚来回扫视。
肖巧儿出来放风筝,穿了一件紫罗裙,刚才一口气跑上山岗,累的粉白的脸庞更是红扑扑的。她已经把衣领都扯开了,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脖颈和形状优雅的美人骨,更是看的这和尚吞口水。
肖巧儿看见和尚这么一点不礼貌地直勾勾盯着自己,不由有些生气,说道:“我的风筝落到这边来了,请问师父见到没有?”
“请问师父见到没有?”
那和尚笑嘻嘻的学了她一句,很是高兴的样子,肖巧儿不由得更是有些生气,眼见对方色眯眯的目光盯着自己脖子,赶紧伸手把衣领扯了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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