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救出来的时候,殷霜不停的发抖,任谁来碰她,她都不停的尖叫,一个劲的想往角落的地方躲。
这个寒冬的深夜里,她的心被碎成了碎片,之后,本是清冷孤僻的一个人变得更是沉默。
学校当晚报了警,宿管阿姨连夜赶了回来,听说警察把她的儿子给抓走,她跪在自己的面前不停的求她放过他。
怎么可能放过,殷霜没看她,也不敢看她,只是坐在寝室的角落边,头埋入双腿间,精神已经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
今晚学校因为这件事,整栋宿舍楼都不得安宁。虽是深夜,但走廊里依旧传出各种议论的声音,还有寝室门口,围着许多同学,她们不知道是不是在看戏,还是出于同情,根本没有任何想要离开的意思。
“我求求你,求求你~~~我儿子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你能不能跟警察说,能不能放过他,他还小,大学都还没毕业。殷霜,求求你好不好?你能不能帮我跟警察说说,说你愿意协商,还有,你要多少钱都可以,我们家所有的钱都给你好不好?只要你跟警察说,你们是开玩笑,好不好?求求你,好不好?”
宿管阿姨苦苦的哀求着她,她的声音沙哑,这些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
她没说话,脑海里全是之前被那胖乎乎的油腻男生压在身下的画面,光想着,胃里面就开始翻江倒海,起身趔趄着往卫生间跑,对着厕所,不停的吐。
一下接着一下,胃里面的东西吐得个一干二净,到最后,恨不得连胆汁都给吐出来。
“殷霜,你没事吧?”
门外,萧雅萍担心到不行。她的声音很低,而且听上去很难受。
“.....”
她没说话,只感觉全身发冷。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用力的裹紧,再裹紧。想到那人龌龊不堪,他的那张臭嘴胡乱在自己的脸上乱亲,他的手,甚至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面。
如此恶心,殷霜又开始干呕,有眼泪疯狂的从眼角滑落。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得悲凉,恨不得即刻死去。
前世的经历,让她经历了那种无奈和愤怒,无助而又惶恐的感觉爬上心头,这让她悲痛万分。
仿佛前世的那些经历,在这一世又想通过其他的方式一一在发生。
想到这,她无声的落着泪。
如果真的如前世那样,又或者所有的事非要重来一遍,那她远离顾凌风才对,不是吗?!
一想到远离顾凌风,她更是难受,一颗心狠狠的揪成一团,恨不得碎成千万片。
此时的她,沉浸在这万分的悲痛中无法自拔。
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脏,太脏。那个油腻胖子在她身上碰过的任何地方,她都想把那层皮肤给刮掉。觉得是如此恶心,像是有无数的虫子在自己身上乱爬。
起身,打开水龙头,当寒冷刺骨的水从自己的头顶滑落的时候,她脱掉身上的衣服,直到一丝不挂。
水如此冰,淋在身上,像是刀子一般刮着她细嫩的肌肤。这种钻心的寒意在全身肆意蔓延,但她却没有任何感觉。双手在身上不停的搓揉,只想洗干净每一寸被他碰过的肌肤。
她的脸,她的腰,她的手背,她的脖子,狠命的洗着,狠命的抓着。
“你干嘛?殷霜.....寝室没热水,你在洗澡?殷霜~~~”
有人在外面不停的敲门,着急万分。
“殷霜~~~殷霜~~~你开门,你这样会感冒的,这么冷的天,你是想不活了吗?!”
卫生间的门被拍的砰砰作响。
“.....”
她没做声,全身已经麻木,不停的在身上到处抓着,挠着。恨不得把外面的这层肌肤直接给撕掉才好。
“求求你~~~好不好?殷霜,真的求求你.....你救救我儿子,求求你救救他,他还小,他的人生才刚开始。我们家就那么一根独苗,如果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还怎么活啊,我还怎么活啊.....”
宿管阿姨在门外歇斯底里的求她。
“阿姨~~~你还是走吧,我们要睡觉,都这么晚了,白天还有课。你们家儿子不对,肯定是要受法律的制裁的。幸好没发生什么事,如果真的发生了,你们对得起殷霜吗?她才15岁,都还未成年,你儿子这样,你也有责任。你走开好不好?寝室里没有热水,如果殷霜有个三长两短你负得了责任吗?”
外面的人已经急到不行,是萧雅萍。
她最担心自己,当她被对面寝室里的同学给救出来的时候,被人围做一团的时候,是萧雅萍给她披了一件厚厚的外套,带着她回到了寝室。
“阿姨求求你,看在我平日里对你那么好的份上,求你放过我儿子。我们家所有的钱全部给你,所有的,全部.....”
“阿姨~~~你真是过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走。殷霜现在很危险,你是想她死吗?”
“阿姨没想那样,阿姨只想她能放过我儿子,呜呜呜呜~~~呜呜呜~~~”
门外,宿管阿姨嚎啕大哭。
“你走开,杨楠楠~~~你能不能把她弄开,这门踢不开啊,殷霜在里面洗冷水澡,这种天气,杨楠楠~~~阮霈~~~”
“知道啊,我们拉她,拉不开啊....”
“叫保安,叫保安,这门踢不开,还有120~~~快啊.....殷霜~~~殷霜~~~你开门~~~呜呜呜~~~怎么办?这门踢不开~~~呜呜呜~~~殷霜~~~”
萧雅萍在外面急的哭,她哭得很伤心,如此伤心。
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时候失去了声音,殷霜就这样一直站在水龙头下面,水放到最大,在身上狠命的抓着,有刺痛感袭来,她却没有任何感觉,只想把被那咸猪手摸过的地方洗到最干净。
神智,在这无限的冲洗着变得模糊,昏暗中,她好像看到了顾凌风。那么大的雨,他就躺在血泊中,嘴里不停的往外吐血。看她的眼神,如此深情,又如此不甘心。她倒下去的时候,到死也没能爬到顾凌风的身边,他的沾满了鲜血的手,是如此想要抓住,却永远抓不住。
“顾凌风~~~”
她低低的喊了声。
时光.....
仿佛回到了从前,仿佛回到了第一次在繁华的阳城街头见到顾凌风的场景。他吊儿郎当的,朝她痞痞的笑着。
真好,如果时光能回到那个时候,她定会在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那样跟在他的身边。
其实很遗憾,真的遗憾,遗憾没有好好的不顾一切的跟顾凌风好好的谈上一场恋爱。他的手,她甚至都没有摸过。
诶.....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带着无尽的伤痛和遗憾,带着不甘和恨不得疼到死的一颗心,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好冷好像.....
又好像好热!
全身忍不住筛糠一般剧烈的抖着,就此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她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面,她一直在找顾凌风,不停的寻找。只是,眼前漆黑一团,到处寂静一片,像是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深渊之中。
这里面,她大声的呼喊着顾凌风的名字,却一直得不到回应。
这下,她孤苦无依,在黑暗中,她不停的跑,泪水不停的滑落,悲伤一直蔓延,直到四肢五骸。
“她没事吧?医生?都昏迷了一个星期了!”
有人在耳边说话,朦朦胧胧,听不太真切.....
“这么冷的天气,寒气入骨,这是伤了肺,本来体质就弱,这次能扛过去,也是她的造化。”
“医生~~~我这孙女这是不会死了是吧!?”
奶奶的声音,沙哑的嗓门,声音又快又急。
“不会,挺过了危险期,现在观察观察,看体征,已经在恢复。”
“没死就好,红颜祸水啊,长得随她妈,就是个狐狸精。太好看了,也不是个事!”
“你做奶奶的,怎么这样说自己的孙女!”
“我怎么说的,如果不是她,我儿子就不会死,我老伴也不会死。她就是个扫把星,一出生,把家里的人全部给克死了。”
“奶奶~~~你能不能小点声,殷霜还病着,她要是听见了,该多伤心。”
“我小声什么小声,她就是个扫把星,大冬天的,学校非要我到这边来。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打麻将了,还有车费这么贵,本来就没钱。真是晦气.....她死了才好,死了我才能清净。”
“这位奶奶,麻烦你小声一点,不要吵到病人。”
“奶奶~~~你先出去!这里我来....你先去宾馆!有事给我打电话....”
“啊~~小周,那怎么好意思!那我就先走了,她反正还在昏迷中,你也不用管她,这里有护士小姐的。”
“好的好的~~~”
“对了,小周,你有钱吗?奶奶跟你借点钱。想着第一次来这大城市,不是想逛一逛。嘿嘿~~~”
“好的,奶奶~~~我现在身上只有这些,你先拿去....”
“这么多,谢谢你,小周!我们家殷霜能碰到你,真是她的福气!”
“嗯嗯.....”
“......”
这些对话,殷霜听着,只是听着,意识朦胧间,想要醒过来,却又重新跌入了那无尽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