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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爸爸其实住在医院里很不安,因为开刀就面临着一大笔开销,而他们家的积蓄并不丰厚。

“你别操心这个,好好养病,剩下的我来想办法。”张小凤女士把熬好的汤盛出来。嘴里虽然这样安慰丈夫,但不到三天的时间,她眼角的细纹都多了几根。

“我这个病其实吃药也能控制的.......”

“别说这些废话,要治就得治彻底!”张小凤声音拔高了一些。

傅爸爸尴尬的看向临床,微微一笑表示歉意。

张小凤说:“老二的婚事就暂且延后一些,先把你的病治好再说。”

“可她大着肚子总归不好,得赶紧办了才行。”

“你的命重要还是她的婚事重要?你分个轻重缓急行不行!”

“可......亲家那边都已经谈好了。”

“我再去说就是了,人命关天,他们想来也能理解。”

“哎......”一声叹息,包含了多少无奈。

傅石玉抱着洗脸盆站在门口,抵在墙上,她将爸爸妈妈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医院每天都会下来账单,在动手术之前还有各种费用,每一笔都是在给这个家庭施加重压。

明玉作为长女,知道爸爸生病后拿出了所有的积蓄。

“你这是干啥?”张小凤看着她,眼眶有些微红。

“钱不多,您先拿着。”明玉把一个小布包塞到了她的手上,这是她和张鸿账上的所有可流动资

金了。

“你们还要养女儿,这钱我不拿,你们自己带回去!”张小凤拒绝道。

“妈,现在就是我们一家齐心协力的时候了。您不要我们的钱也得去找别人借钱的!我是你们的

孩子,我有责任有义务来治好我爸爸。”明玉按着张小凤的手,满脸的痛苦,“爸爸早一天动手术早一天痊愈,他现在这个样子我看着都心痛。您别跟我见外了,我是您女儿啊!”

“正是因为你是我女儿我才要为你以后着想。”张小凤说,“你和女婿以后还要过日子的,这钱

我拿一半,剩下的一半你们拿回去。”

“妈!”

“喊我妈就听我的,不然我一份都不要。”张小凤很坚决的说道。

明玉没有办法,只好屈从。

知道傅爸爸病了,首先来看望的就是许明辉的爸妈。张小凤憋着气不让亲家小看如玉,所以对账

上紧张的话只字不提,只说是一个小手术,很快就好。

作为许爸许妈的立场,即使知道这不是一笔小的开支也不可能直接接济他们。一是顾忌亲家的颜

面问题,二是他们也得为自家考虑考虑,结婚不是小事,男方需要置办的东西是远远多于女方的。

许宗盛陪傅石玉在外面坐着,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你愣着干啥?”傅石玉发了一会儿呆,转过头看他。

“陪你啊。”许宗盛轻轻一笑,说,“我嘴笨,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只好陪你坐坐了。”

傅石玉一笑,“不需要安慰,不是什么大事。”

强撑着微笑,她其实就只剩个躯壳而已。

当医生把手术的费用粗略估算出来的时候,傅石玉扶着张小凤才没让她倒下。

“十万?”她不可置信的问道。

“因为是脑部手术,所以费用比较高一点。”医生这样说。

“那先交多少?”张小凤问道。

“先交八万,剩下的两万是后期的药物费用。”

八万,即使是做好了准备的母女俩也被吓得不轻。

那一年是千禧年,物价还没有飞速上涨,张小凤女士一个月的工资还停留在五六百,八万块是一个普通家庭绝对承受不了的费用。

看着妈妈憔悴的脸,傅石玉忍不住哭出声来了。

“妈妈......”

张小凤女士带着女儿走出医生办公室,两人坐在医院楼下的花坛边,默默无语。

“卖房子吧。”张小凤女士很久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傅石玉靠在妈妈的肩膀上,她说:“以后我们住哪里呢?”

“租房子住呗,反正很多家庭都是这样过的。”张小凤故作轻松的说。

傅石玉仰头,“可就算卖了我们家的房子也不够啊.......”

张小凤揽着女儿的肩膀,母女俩靠在一起。

“只有去借了。”

那个年头,一听要借钱,大家都是紧闭家门不出的。说一句借钱,谈何容易。

“大伯他们家有余钱吗?”傅石玉问。

“你大伯前段时间生意出了点问题,他们自家的房子都被抵押出去了。”

“大伯他们家没事吧?”傅石玉第一次听说,有些诧异。

“没事,做生意是这样的,有赔有赚。”张小凤抚着自己的膝盖,最近上班和照顾丈夫两头奔

跑,她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有些吃不消。

做生意?傅石玉想到了梁执........

可她无论如何也没脸开口的,她那样伤害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即使是为了爸爸,她也没有任何理

由去要求他借钱。

钱,傅石玉第一次发现这是个好东西。

因为如玉拒绝了马上办婚礼,所以许明辉急得上蹿下跳。纵然知道傅家出了事,但无名无份的存

在也让他内心不安。

整天往傅家跑,一有机会就去医院,顾前顾后,忙得晕头转向。

“你回去吧,整天上班你也累了。”如玉站在病房门口说。

许明辉声音嘶哑了,他说:“要回去一块儿回去,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张小凤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看到他俩站在外面,说:“你爸睡着了?”

“嗯,医生打了止疼针,总算睡着了。”如玉说。

她一个孕妇,却看着比普通人还有瘦些。脸颊尖尖的,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只要不说她怀孕

了,谁看得出来她是个孕妇呢?

许明辉哑着嗓子跟张小凤说:“妈,咱借一步说话行吗?”

如玉看他,“有什么在这里说不得的?”

许明辉苦笑着看着她,张小凤说:“走吧,你陪我去楼下转转。”

如玉瞪了他一眼,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等着傅石玉出来。

许明辉要说的就是他和如玉的婚事。婚礼可以延后,但证恐怕得先领了。

“不行,如玉不能这样嫁进你们家。”张小凤一口拒绝道。

“妈,您还不信我的为人?就算一时半会儿不办婚礼,我也会对如玉好的。之后补办婚礼,我肯

定让她风风光光的嫁给我。”许明辉着急了,他说,“如玉现在这样不结婚也说不过去,外面的

风言风语会让她以后难做的。”

张小凤说:“她爸爸做了手术顶多三个月后就能回家,到时候我们再来商量婚事。”

许明辉哭笑不得,“您还是不放心我会对如玉好。”

张小凤一笑,“你要理解作为一个母亲的担忧,我只为我的孩子打算。”

如果如玉就这么爽快的,没有婚礼仪式的嫁进了许家,那她以后还怎么立得起来?别忘了许家还有一个小子,到时候她老婆要是个不好相与的,妯娌之间难免会用这个比较。

如玉骄傲了这么多年,没道理最后必须要清仓甩卖。

“这件事就谈到这里了,你也不用去劝如玉了。”

许明辉摇头,“我要是能劝动她就不来找您了,她跟您也是一个意思。”

张小凤欣慰一笑,是他傅家的女儿!

之后的几天在医院都难见张小凤女士了,傅石玉明白,她为了攒足给爸爸开刀的钱,肯定是到处

求人卖笑脸,其中辛酸她不用知晓就能明白几分。

所以她在厕所痛哭被如玉撞见的时候,把实情隐瞒了下来。

“你是孕妇,成天往医院跑会传染病菌的。”傅石玉扶着她坐在外面的长椅上。

“可不来看我在家里实在不放心。”如玉有些焦虑。作为孕妇,她无疑是最惨的那个。

“有我和大姐在,你还操什么心?”傅石玉肿着眼睛笑道。

“才在医院待几天,我怎么觉得你都瘦脱形了?”如玉看着她,伸手一摸,身上没有一丝赘肉,

干瘦干瘦的了。

照顾病人不仅是一个体力活,对心理也是一种考验。自从傅爸爸住院后,傅石玉就像是住在医院

里了一样,医生护士没有她不认识的,就连隔壁床的病人她也打好了关系,偶尔出去买个东西还能麻烦人家的家人帮她看一下爸爸。

傅石玉自己也知道,带回来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就空荡荡的了。在s市咬牙新买的一条牛仔裤,

她现在根本穿不了了,太松。

“23床的病人家属在吗?”护士在门口轻声喊道。

傅石玉立马站起来,“在这里!”

护士笑着走过俩,把单子递给她,“这是收据,你收好了,等你妈妈回来赶紧交给她保管。”

“收据?”傅石玉觉得奇怪。

“对呀,你爸爸不是要开刀吗?这下手术费齐了就可以开始安排了!”护士也挺高兴的,她看着

傅石玉为她爸爸跑前跑后觉得这小姑娘又孝顺又可怜,这下手术费解决了,她也为这个家庭松了口气。

傅石玉接过单据,觉得有些奇怪。妈妈都没回来,谁缴的费啊?

“这钱.......是怎么缴的啊?”傅石玉不解的问。

“刚刚有个年轻男人来缴的,他说他是你表哥。”护士笑着说,又看了看周围,没见到人影,

“他说他来看你爸,没来吗?这人也是,收据单子都不拿就跑了,幸亏你在。”

表哥?她哪里有表哥能掏出这么大一笔钱?

可突然她灵光一现,想起了什么。

在s市的时候,她第一次向别人介绍梁执的时候总会说:“这是我表哥,长得帅吧!”

所以,这个“表哥.”.......

傅石玉拿起电话打过去,对方关机。

她又给张小凤打了一个,那边接电话的声音很是疲惫。

“妈,不用筹钱了。”

“什么意思?”

“已经有人帮我们缴费了。”傅石玉脑袋眩晕,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

如玉站在旁边,隐隐听出了什么内涵。

没到半个小时张小凤就匆匆赶来,大冬天的,她居然满头大汗。

傅石玉和如玉坐在外面的长椅上,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张小凤女士脚步匆忙的赶来,站在她们面前。

傅石玉站起来把她按到椅子上坐,如玉拧开了自己的水壶递给她喝水。

“您慢着点儿吧,也不是年轻人了。”傅石玉担忧的说道。

“到底什么回事?你这不说明白我不放心啊?难道是谁交错费了?”张小凤女士握着水壶,不解

决这件事,她是一口也咽不下去。

如玉看向石玉,示意她自己交代。

傅石玉白着一张小脸,她和梁执的一段情估计掩藏不住了,以张小凤女士的脑筋,怎么想不清楚

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妈妈,您听完也别生气啊......”

“你不赶紧说我真生气啦!”

“哦.....”傅石玉低头,满心满眼的都是对梁执的愧疚,以至于面对张小凤女士的威逼,她还

算淡定。

只是苦了张小凤女士了,接受这样离奇的故事需要怎么样坚韧的脑神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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