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学的东西不是挺多么？你不是很渊博很有涵养么？怎么？这点常识也要大爷教你？！”卡利亚的剑已经拔出了剑鞘，明晃晃地在路易眼前闪着。
——呵，我真是自以为是到一定程度了。连个武器也不带过来……路易低下头冷笑。
“这里。”卡利亚用剑鞘狠狠地拍了一下路易的膝盖，“相传最近很硬气呀，不会为任何心悦诚服以外的事情屈服是么？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很乖的呀，怎么，学了一圈长脾气了？”
——我没必要作践自己。路易紧握双拳，仍旧没有开口说话。
“我都暗示到这个地步了！你怎么还装听不见！啊！说话！”卡利亚咆哮着抓住路易的衣领，另一只手将剑对准路易高高举起。
威逼之下，路易反而理智了下来。他闭了闭眼，适才被怒气冲昏的大脑意识到——现在没时间和他在这里周旋！
“你要我怎么样。”
“行，你还知道开口。”卡利亚松开路易的衣领，“那大爷我就明说吧。”
“路易·威利·弗比斯——听好了！”卡利亚提高了嗓门，“我，以弗比斯家族的王子的名义，要你为你犯上的行为付出尊严的代价！”
——其实你只要叫路易就好了啊，何必用你的口舌去玷污后面那两个光荣的名字……
至于尊严，貌似你这种获得尊严的方式才更为可悲吧……
“我命令你——给我跪下谢罪！”
——其实我也够可悲的是不是，你冒犯了我的母亲，却逼着我给你谢罪。
如果……我不会饶恕你。
“还站着干什么！你……”
路易走到卡利亚面前，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跪了下去。
“请原谅我对您的冒犯并接受我的道歉——”
双膝着地的一刹那，路易仿佛听到某种易碎器皿落地被打破的声音。适才的愤怒与冷漠，全都被这碎掉的器皿里流出来的情感覆盖了。
那器皿里承载的是……满满的悲伤。
卡利亚如同得胜了一样地狂笑起来，他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此刻这个曾经处处妨碍他的男人已经屈服在他的脚下。他疯狂地笑着，更多不着边际的肮脏字眼从他口中说出。
路易垂下眼睫，内心里痛如刀割——
母亲大人，这是我的罪过。
难道我已经……疏忽您到了可以随意让人欺侮的地步么！
亲爱的……请原谅我！请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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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塔已经被逼到了角落里，她死死地护住遍体鳞伤的母亲，愤怒而倔强的泪水从眼中流出。
她的手腕上还有着刑具拷过的痕迹——那是她适才拼命挣扎的结果。
她目睹了整个过程，她和哥哥分开之后，被卡利亚冒犯过的母亲怒不可遏地去找克瑞安。可是到了克瑞安那里，却遭到了那禽兽的虐待！
她像一个动物一样地被锁在了柱子上，眼睁睁地看着克瑞安对着母亲做着残忍的举动。平日里高贵典雅的王妃在他手中就像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样的任他摆弄，任他虐待……直到她看到克瑞安举起长剑，刺入母亲的身体！
她像疯了一样，用尽全力挣脱开左手腕上的锁链，像扑火的飞蛾一样，扑到了母亲身前。
她看着克瑞安无情地向他走来，手中的剑上面还沾着母亲的鲜血。
“不要……”玛塔绝望了，却坚持着自己的姿势，不愿离开过母亲半步。
“——住手！”门被一脚踹开，路易及时赶到了，玛塔顿觉脚下一软。
“把她们还给我。”——呵，这熟悉的男中音啊……
玛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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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玛塔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深夜了。
这是……哥哥寝宫里的客房。
玛塔揉揉眼睛，手腕上的伤已经被敷上了纱布。她跳下床去主卧找哥哥。哥哥果然在主卧里。遍体鳞伤的母亲躺在床上，看上去十分的虚弱。
“来……您慢一点吃哦，”路易用汤匙细心地舀起粥食喂到王妃嘴里。
“唔……咳……咳……”粥刚送到嘴里，王妃便痛苦地抽搐起来。粥液也随着王妃的抽搐流出了嘴角——还有口腔里的血。
路易放下粥碗，耐心地为母亲擦拭血迹。
“佩安……我好难受……”泪水从王妃的眼里流出，路易勉强笑着安慰她。
“没关系，再忍耐一下啊……很快就会痊愈的。粥我们先不喝了，等一会儿我来给您擦药。”
路易拉起王妃的手，轻轻地为她舔舐着伤口。站在门外的玛塔看到这一切已经泪如泉涌。她目睹了母亲受虐待的全过程！
那柄剑……是直接从母亲的腹中穿过去的！玛塔咬住下唇，拼命地忍着自己的眼泪。可是……根本就忍不住啊。
该死……口腔里现在肯定也没有一处好地方！玛塔靠到一边的墙上无声地哭着。
“玛塔？”路易拿着手帕出现在玛塔面前。看到玛塔的样子之后，他轻轻叹气，伸出一只手抱住玛塔。
“乖，别哭。现在……先振作起来去安慰母亲吧。母亲很需要我们。”
他的眼角……分明也是带着泪痕的啊。悲伤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克制自己呢……
玛塔扑到路易肩上放肆地哭了起来。
“母亲现在情绪还不是很稳定……身上受了太多伤……等下你进去的时候，千万不要哭……她现在需要我们，如果我们再脆弱下去的话……她一定会感觉没指望的……”温热的气息在玛塔耳边呢喃，却有着无法抑制的悲伤。“如今……重要的东西正在一件件消逝……还是尽力留住此刻吧……哪怕再多一分钟。”
说罢路易轻轻推开玛塔，给母亲准备药液去了。
玛塔无助地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像下定决心一样地擦干眼泪，走进母亲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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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端着盛药液的器皿走进卧室，不料王妃看到再次进入房间的儿子，却突然惊慌了起来。
“你……你是谁……”黛琳王妃往玛塔怀里躲去，“为什么进来我的房间……”
“他是佩安啊。”玛塔摸着王妃的头发，“您刚刚不还……”
“他不是！不是我的佩安！”王妃尖叫起来，“你出去！我不会允许你碰我的女儿的！”王妃举起枕头，用尽全力向路易扔去。然而伤痕累累的臂膀却毫无力气，枕头只是掉落在了地上。
路易的眸子里溢满了悲戚，他似乎在轻声说着什么，却又轻的听不清楚。又好像在无助地申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他垂下头，将药液放到了一旁。
“玛塔，拜托你来给母亲擦拭吧……我，告退了……”
转身的那一刻，泪水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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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么？”玛塔的声音响起，坐在草坪上的路易抬起了头。
“母亲怎么样？”
“她……睡了。我吩咐着一个仆人帮我留意着她的状况。”玛塔应道，“你也歇一会儿吧。”
“我没关系。”路易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似乎他的悲伤已经到达了极限，“为什么被伤害的不是我……”
感觉如同灵魂被硬生生地撕掉了一块呢。
“你真是了不起，能把我们从父亲的手中救出来。”玛塔安慰路易。
“不要称那种人为父亲。”
玛塔没有接话。她向前走了几步，对着月光庄重地跪下，双手覆在胸前，闭上眼默默地祷告着。
玛塔在向上天祈愿，路易坐在草地上看着玛塔。
在月光下，两兄妹如同命运舞台上小心翼翼的演员，明明已经走到了聚光灯下，明明已经博得了无数掌声。可是接下来的剧本难度却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尽管他们感到无能为力，可是身在台上，却又不得不演下去。
因为……这是我们的命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