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门口喧闹,她就像是被隔开的人,外面的热闹都与她无关。
她的视线牢牢地锁在自己的手机上,那条信息......
她握着手机的手收紧,额间冒出了细密的汗,祁远的出现让她特别的措手不及,明明已经有两三天了,但是温语竹总觉得不真实,而今天这条短信让她的真实感瞬间增加。
因为之前都没有见面,而今天这条短信,是逼着她去见面的。
温语竹愣在原地许久不能动弹,手机又传来了一条信息。
——【五分钟之内。】
温语竹没有任何时间可以再去思考,生怕祁远做出什么事情,她打开门,赵圆愣了一下,欸了一声,转身就看见温语竹跑着往外走去,速度快到像是一阵风。
赵圆回过神来的时候,温语竹已经上了电梯了。
电梯几乎是刚到顶楼,响起叮咚声的那一刻,温语竹就看见一个男人站在天台的栏杆上,穿着黑色的工装裤和黑色t恤,平举着双手,一下一下,步伐晃荡的沿着细细的围墙走着,只瞧一眼就能让人察觉到危险。
他随时可能掉下去,然后粉身碎骨。
温语竹就站在天台的门口,葱白的指尖抓着门把,额间溢出了细密的汗,她低低的喊了一句,“祁远......”
他喜欢危险,越危险的地方便越喜欢。
和他的名字一样,在那一带,祁远二字一说出来,无人敢惹。
少年举着手,脚步微顿,任风将他的t恤给吹的鼓鼓的,半晌后,他才收回手,喉结滚动,低低的喊了句:“姐姐,你终于舍得见我了,嗯?”
温语竹咽了咽口水,祁远其实很少喊她姐姐,一般这么喊,都代表他生气了。
砰的一声,温语竹抬眸望去,祁远已经从围栏上跳下来了,此刻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举起,懒洋洋的打了个招呼,狗狗眼显得乖巧,看上去倒是人模人样,但只有温语竹知道这副乖巧的模样下是怎样的一颗黑心肝。
温语竹站在原地没动,祁远喊了她几句她也没应,她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
距离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已经是一个月前了。
他带她去朋友新开的酒吧里热闹一下,谁知道她出去就撞见了温亮正,他被支开走到了另一个地方,抽着她刚刚从酒吧里没抽完的烟,站在一棵树下,乖巧的等着她。
聊了什么他也没问,在他的印象里,温语竹愿意的事她会开口,她若是不愿意,怎么问都没用。
就比如他知道她有一个前男友的事,每每问起,她总是躲开这个话题。
却没想到,这次的一个疏忽,让她直接从他身边走掉,不告而别。
朝夕相处那么久的时间,她的不告而别,让他觉得可笑的不行。
温语竹知道祁远心有不甘,她上来之前就打算好了,这次来,一定要让祁远回去,别做傻事。
她还在发呆,祁远倏地收起了乖巧的那张脸旁,眸光阴鸷的看着她,低声道:“宝贝,别让我喊第三次,你知道的,我这次回来的目的。”
温语竹着实被祁远的这句话气得不轻,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大步走到了祁远的面前,低声咬牙道:“祁远,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不告而别,你要找我麻烦我能理解,但是你找顾寒做什么,他哪里得罪你了!”
她声音低低的,像是很怕被人知道他的存在。
祁远呵笑了一声,然后扣住了温语竹的手腕往她的心脏口处触去,面带笑容,却句句诛心道:“那你问问你自己,你为什么要和你初恋结婚,为何不选择告诉我,为何要不告而别,顾寒是谁,如果换做任何一个人,我也不会生气,但是顾寒不行。”
温语竹神色一顿,旋即想要从他的手中挣脱开来,却被他愈发的收紧手腕,他眼眸微颤,俯身靠近温语竹,嗓音低沉道:“宝贝,你这件事做错了,你知道吗,错的很离谱,所以我要惩罚你,惩罚就是你和顾寒散掉,和我回去,我们结婚。”
祁远这是第二次和她说要结婚,当初第一次的时候,她忘了是具体什么事,但是她记得他说的那句话,“我虽然坏,也残忍,但是我娶你,给你一个家,我会改邪归正,会让你幸福的,相信我。”
但是当时的温语竹可以笑笑就当作拒绝,可这次不行,他脸上的笑,已经是在做最后的让步了,温语竹哑口,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祁远,”温语竹任他抓着手腕,风吹的她眼睛微微眯起,她缓了好久,低声道:“我不告而别是我的错,但是你能不能,先回去,我这里还有事没处理好,而且,我和你之间,结婚的事我以前就说过了,不要再提——”
“那不一样,”祁远看见她手腕上的红,松开了她的手,双手桎梏住她单薄的双肩,垂眸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这一次,你背叛了我,你回来,和顾寒结婚,你在结婚的那天就应该知道,被我知道这件事的后果!”
祁远甚少有这样咄咄逼人的时候,温语竹的脾气也被逼出来了,她总觉得不告而别对祁远的确是不公平,但是如果当时说了,他定然是不肯让她回国的,可没想到,她怎么做都有错。
“够了,”温语竹一把挥开了祁远的手,蹙眉盯着他:“要我说多少次,我都说了我在这里有事,而且你凭什么要求我做这个做那个,我想回去就回去,我想在这里就在这里,再者,自从我回了国后,我就没打算再出去那个地方。”
温语竹的话让祁远愣了好半晌,旋即,他才蹙眉垂眸望着她,将企图挣扎开他的温语竹再次桎梏住,面上的乖巧笑容被阴鸷取代,他眯着眼道:“姐姐,你要知道,我口袋里的东西,你惹不起,我不会碰你,但是顾寒也惹不起。”
他说完,一只手桎梏住温语竹,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温语竹的眼眸瞬间瞪大,俨然吓得不轻。
祁远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这个黑色的东西,看见温语竹被吓到的样子,面无表情的掰动弹夹,然后对着温语竹勾唇一笑,对着对面的大厦,咻地一声,在温语竹还没看见的情况下,一颗子弹就这么飞了出去。
对面大厦的玻璃瞬间碎裂,但是他这里却没有一丝丝的声音,安静的仿佛开枪的不是他。
这个东西,悄无声息,像是贪玩的孩子拿着弹弓在闹腾,不小心击碎了玻璃。
对于敌人来说,这个东西是危险的,但是对于凶手来说,这个东西简直不要□□全。
不露一丝痕迹。
温语竹吓得半晌没有说话,只是鼻尖和额间溢出来的细密的汗却出卖了她的紧张和害怕,她听见他说,“你可以不同意,但是我也不会手下留情,这个,”他颠了颠手中像木仓的东西,嘴角勾起一抹笑,沉声道:“那你可以让他试试这个的威力,我特意买回来的,据说,比木仓好用。”
温语竹被祁远弄得彻底的懵了,她回神,企图抢过祁远手上的黑色东西,却被他眼疾手快的躲开了,他将东西举得很高,因为身高差,她够不着,于是只能忍着怒意,低声警告道:“祁远,你不想要命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这个东西是犯法的!”
她虽然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但是能和木仓做对比,并且威力还比木仓厉害的,惩罚起来,肯定也比木仓重上许多。
她着急,不但是为了祁远的任性,还为了顾寒的安危。
“我知道啊,”祁远将消音给拆下来,然后再将这个东西的组件一个一个拆下来,最后薄唇吹了吹枪口冒出来的烟,眉头微皱,抬眼看着她,人畜无害的笑了笑,道:“所以,我要你在顾寒和我之间选择一个,要不你和我回去,我放过顾寒,我也不用坐牢,要不就顾寒死,我也坐牢,宝贝,你要知道,只要我想弄死的人,没有一个能逃得过我的手掌心。”
“包括顾寒。”
就到了下班的时间,温语竹忽然听见电梯声响起,有人的脚步声传来,温语竹吓得脸色瞬间白了,到底是害怕,害怕祁远的出现让她回国的生活彻底被打乱,她先发制人,出声问道:“谁啊?”
“是我,赵圆,语竹,你在哪里,下班了,我和你一起回去啊。”
“不用了,”温语竹咽咽口水,看了眼还在把玩那个黑色东西的祁远,生怕被赵圆发现,听着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她急声道:“你先回去吧,我打个电话,很快就下去了。”
待她的话说完,她才看见原来刚刚祁远并不是在玩这个盒子,而是在组装回去,眼下,已经装好了消音,她眼眸瞬间瞪大,看着他抬手,那个东西指着赵圆脚步的方向。
温语竹心一惊,脸色惨白,颤抖着声音道:“祁远——”
“嘘,”祁远勾唇笑:“我帮你做决定,顺便给你试试这个的真实威力。”
脚步声越来越近,而祁远也已经掰动了木仓,温语竹颤抖着手,她不敢和祁远较劲,她知道,他从来不开玩笑。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温语竹将祁远的手臂往下拽,风吹的她的发丝凌乱,她眼底的紧张和隐忍的怒意很明显,直到彼此盯着彼此好半晌,他才决定收回了手。
“三天。”他道。
温语竹摇头,她低声道:“一个月!”
做事情有始有终,她不能说离开就离开,母亲的事情还没着落,还有顾寒......
祁远的视线再次看向她,只是这次倒是难得的放了她一马,阴鸷的模样已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温柔的笑,“七天,宝贝,再多就不行了。”
眼瞧着脚步声在接近,她闭着眼,忍着颤抖点点头。
赵圆转弯的那一刻,温语竹就睁开了眼,而祁远却已经消失在这里。
丝毫不见踪影。
温语竹强忍着心头的情绪回神,看着赵圆,假装按了按自己的手机,声音听不出异样,道:“我刚刚在打电话,刚挂完,你要和我一起回去是吗?”
“是啊,”赵圆呆呆地点点头,旋即愣愣道:“刚刚我好像听见别人的声音了,好奇怪啊......”
温语竹指尖微微一颤,旋即笑道:“傻,我刚刚开免提啊,拿的手酸,放在围栏上了,走吧,别在这里了,我们回去吧。”
话音刚落,她的电话就响起了,来电人是顾寒。
她下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没看见祁远的身影,于是一边走进电梯一边接起电话。
那边似乎在走路,路面有声音,他低声道:“去吗?我回去接你,怎么样?”
顾寒今天一天不在公司,签了好几个合同,自然不知道温语竹已经上班了。
温语竹抿了抿唇,想起了祁远,她想找个时间和顾寒沟通一下,思及此,正准备答应,却忽然看见电梯门反光的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她吓得手机差点没拿稳,半晌后,低声道:“不去了,你.......早点回家吧。”
那头低低的嗯了声,旋即,听上去似乎心情不错,但是却老是装的一本正经,“我会早点回家的,你别担心,今晚大概十一点多就能到家。”
声音不大不小,而且这边很安静,赵圆可以一清二楚的听见,一直冲温语竹暧昧的眨眼,温语竹不好意思的咳了咳,旋即低声道:“你想多了。”
顾寒着实喜欢她这个口是心非的模样,当他从她嘴里听见叫他早点回家的这几个字时,他眼底的笑都藏不住,却也怕惹恼她,低声道:“好好好,我想多了,那我今晚早点回家,你先睡,别等我。”
温语竹还真的没打算等顾寒,但是她没说话,而是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温语竹和赵圆在打车的地方挥手告别。
她一转身,就看见对面的那条街上,祁远正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依旧是刚刚见到的时候那样的打扮,他个子高,气质好,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温语竹知道,他是在跟着她,她咬了咬唇,转身钻进了出租车里。
和司机报了地点,车子往外驶远,她眼眸微颤,隔着后视镜看向了祁远,他就走着,步伐不紧不慢,跟在她的出租车后。
一直到回到家,温语竹才浑身放松了一些,洗了个澡,就听见了敲门声,她心一紧,误以为是祁远,隔着猫眼一看,却发现是送外卖的骑手。
她打开门,疑惑道:“我没点外卖,你是不是送错了?”
骑手闻言,低头看了眼外卖的单子,道:“没错啊,这里是半岛小区802啊。”
他顿了顿,又道:“是您先生给您订的私家菜,您先生是顾寒吗?”
温语竹愣了一下,旋即点点头,嗯了声,然后伸出手接过,道了句:“谢谢。”
正欲关门,外卖骑手倒是笑了,“您可真幸福,我当时在这个店里等单,听您先生在电话里和厨师说了好久您的口味,咸淡辣他都一一叮嘱了厨师。”
温语竹莞尔,低声道了句谢谢之后,关上了门。
外面是一家私房菜,是他们以前很爱吃的那家。
温语竹知道顾寒其实已经开始慢慢的试探她能不能真的原谅他了,因为他还几次无意间提起的一些往事和今天这家的私房菜,都让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们之前的相处很默契,谁都不提以前,看似很好,但其实内心里隔着一层看不见触不着的膜,他们都默契,可惜这个膜始终要破,不能维持着一辈子,更何况现在祁远的出现,会让这个膜提早捅破。
温语竹吃完饭就坐在沙发上发呆,一直等到十一点多,外面才有了动静。
是张秘书的声音。
——“顾总,您喝醉了,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