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了她好一会,一直不肯放。
林望书推了几次,他却抱的更紧。
是怕啊。
怕就这么松开了,一次,她就不让他抱了。
江丛羡是自卑的,在林望书面前,他总是用伪装来掩饰自己的卑微。
哪怕是之前,他故意惹她生气,故意让她恼怒。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自卑。
在该懂事的年龄里,没人教他人该怎么活着。
他在荒野中求生,如藤蔓一般,低贱的命。
因为心理上的疾病,导致他的性格也有缺陷。
他也不是从一开始就这么圆滑世故的。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被校园暴力。
然后病?加重。
他的人生,从来都不轻松。
压抑,阴暗。
他就是在这种环境活过来的。
所以当他看见站在聚光灯下的林望书时,才会挪不开视线。
她穿着白裙子,坐在椅子上,拉着琴。
微卷的长发,皮肤如凝脂。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他们鼓掌欢呼,有人上台献花。
江丛羡看着她的裙子,心里想的却是:真干净啊,他总有一天会让这条裙子也变的?自己一样肮脏。
因为知道自己的低贱,所以他一直用仇恨来蒙骗自己。
他是因为恨林望书所以才想把她绑在身边,不是喜欢。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自卑蒙尘。
林望书不会一直喜欢他的。
没有人能忍受他的病,他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一个累赘。
可还是高兴啊。
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他应该好好珍惜的。
推了几次没推开,林望书就这么让他抱着了。
脸在他胸口轻轻蹭了蹭,能闻到他身上的消毒水味。
“我过几天有个演出。”
“什么时候?”
她将脑袋从他胸口离开:“后天。”
江丛羡沉默了一会,似乎在算时间。
林望书打断了他的念头:“别想了,老老实实听医生的话,待在医院养病。”
他皱着眉,捏她的耳朵:“长本事了,敢吩咐我了。”
她脸色痛苦:“痛痛痛。”
江丛羡急忙松开,样子有些紧张:“我没用力啊。”
“很痛吗?”
看到他那副又心疼又内疚的样子,林望书有点想笑,面上却仍旧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特别痛。”
江丛羡替她揉耳朵,动作很轻,似乎怕又弄疼她:“豆腐做的吗。”
揉着揉着,就松开了手。
江丛羡的颚搭在她的肩上,薄唇含咬着她的耳垂,舔舐含咬。
全身像是过电了一样,她打了个冷颤,想从他怀里离开,却只是徒劳。
轻笑声就压在她耳边:“小骗子。”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她在撒谎。
就这点拙劣的演技,想瞒过他的眼睛。
好一阵,等到她的耳朵和脸都红透了,江丛羡才松开她。
林望书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迅速从他身边弹开。
“我……我回去排练了,你好好休息。”
他单手撑着头,唇边笑容淡:“待会来吗?”
“我后天演出结束了再来。”
“可以的。”
原本以为他会闹上一会。
毕竟林望书对他的本性再了解不过。
他是个非常恶劣的人,这点与他的疾病关。
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好说话。
林望书说后天再来,他也没有一点异意。
林望书松了一口气:“那你好好休息。”
从病房离开后,她拿出手机。
在里面她调了静音,现在才发现有好几条未接来电。
看着上面的名字,她犹豫了一会,是选择回拨过去。
她靠着墙,等电话接通。
大概两三声,耳边传来男人温和低沉的声音:“望书。”
林望书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盛前辈,请问有什么事吗?”
盛凛翻阅着手里的资料:“是这样的,你交上来的曲目单有一首的版权有点问题,你现在有时间吗?”
“需我过去吗?”
“嗯,你过来一趟比较好,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已经联系那边了。”
“好的,您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过去。”
她已经把话?他说开了,他也没有纠缠。
成熟理性的人,可以做到控制情感,而不会被情感控制。
体面对盛凛来说,很重。
公私?明,他们都不会将个人?绪带到工作上去。
电话挂断后,林望书将手机锁屏,走去等电梯。
病人的药该换了,护士推门进去,正好看到他阴沉着一张脸站在那,手背上的针也抽了,应该是直接扯开的,拉开了一?口子,针眼正流着血。
护士皱着眉:“哎呀,你也太粗鲁了吧,快点躺床上去。”
他抬眸,阴恻恻的看了她一眼。
护士后背一凉。
如果不是因为外表一样,她甚至开始怀疑,这个病房里的病人是不是换了。
处理好版权的问题以后,已经很晚了,林望书回到家,桌上压着一张便签。
字迹隽秀有力。
【锅里热着汤,有饭,冰箱里有西红柿炒蛋,你记得热一再吃。---林约】
林望书走过去打开冰箱,可能是怕串味,盘子用保鲜膜包着。
因为心疼,所以林望书平日里对林约几乎到了溺爱的程度。
什么家务也不让他做,更别说是做饭了。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没打算他能做的多好吃。
林望书加热以后端出来,尝了一口,有片刻的愣怔。
出乎意料的好吃。
汤也是。
林约很聪明,在任何方面都是。
他不管学什么都很快。
林望书甚至觉,他的病其实已经好了。
现在的他只是不爱说话,不太喜欢和人交流。
他把自己关在那个小世界里,不出去,也不许任何人进来。
算是一种自我保护。
那几天林望书都是很晚才睡。
一是忙,二是紧张。
可能是因为睡眠太差了,以至于演出那天,她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的。
甚至连演出是什么时候结束的都不太记了。
说结束致辞的时候,她险些连手里的大提琴都没扶稳。
那一瞬间,她的脑子是懵的。
就这么看着大提琴从她手里离开,然后,被一双宽厚有力的手握住。
盛凛扶着她的肩膀,担忧的问:“好吗?”
林望书脸色很白,额头还有虚汗,她摇头:“不太好。”
盛凛替她说完结束语,然后让后台闭幕。
厚重的幕布拉上,盛凛喊来两个女工作人员过来,让她们先扶她过去休息:“低血糖了。”
林望书只觉自己像是踩在棉花上,浑身都没了力气。
劳累过度,外加高度紧张。
夏早前几天飙车摔了,她爸一生气,把她的车砸了,人也扣在家里,禁足半个月。
她打着石膏翻墙越狱,最后还是被逮了回来。
去不成现场,也只能看直播。
不不说,有颜就是任性啊。
这么魔鬼的打光,林望书这张脸都扛住了。
烟灰色的露肩长裙,惨白灯光之,肤色被衬的越发冷白。
犹如坠入凡尘的仙女,身上没有一点烟火气。
清冷脱俗的气质。
弹幕上清一色全是夸的,各种老婆老婆叫个不停。
夏早截了好几张图,低头发给张也。
她正疯狂的夸赞林望书的神仙颜值,脑袋一抬,演出正好到了结尾。
然后她看到……
盛凛动作亲昵的扶着林望书。
这是上位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