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沥北却冷嘲的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薄冷的笑意,他用疑惑的语气问我:“你的父亲?”
我顷刻无语,难道不是么,法律效益上,我就是他父亲的继女。
这点,是无论如何阎沥北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你也配吗?”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大声和我说一句话,可这样的语气,却让我感到窒息。
“我为什么不配?”同样,我也反问他。
阎沥北的手一下子扣在了我的腰肢上,紧接着,我被他带进了房子里面。
前倾的动作,差点让我跪在父亲照片面前,但阎沥北却扶住了我。
我不知道这是他惯性的动作,还是真心想扶我,阎沥北一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可当他将三支香递到我的手上,并且点亮了火,才幽幽道:“你的母亲毁了我原本幸福的家庭,你的母亲最后害死了我的父亲,你作为那个满是罪恶女人的女儿,怎么配?”
阎沥北可以说我,但他不能说我的母亲,就和不能说我那个孩子一样。
我瞪着他,双手死死地捏住了墙壁边缘,阎沥北的视线渐渐落在我的手背上。
紧接着,他冷笑了一下,道:“生气?在这方面,你没有资格生气,你懂不懂?”
“我不懂,我不能理解,要我说多少遍,我妈妈没有……”我摇着头,话还未说完,就被阎沥北捂住了嘴。
他眼睛里面有了暗色,显然,不愿再让我说下去。
阎沥北今日带我来老房子,真是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是来带我赎罪的?
他的面色变得很快,用着哄人的语气,说道:“乖,别再说话,若是不想让自己的舌头废掉,就安静点。”
我的视线没有停留在阎沥北的身上,而是落在了黑白照片上,手上香有了点点红色的星火。
烧尽的白灰从香的顶端轻轻飘落在我的手背上,最后掉在地上,却没有任何声音。
我虔诚地给继父上香,继父对我很好,那种比亲生父亲还要好的恩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而这种情感,阎沥北也永远不会懂。
阎沥北对我的表现还算满意,他已经走到里头,打开了以前他住的房间,而我的房间,就在他的对面。
我也跟上前去,站在外面瞧着里头的场景,竟然保存的很好,里面的摆设没有半点挪动的痕迹。
是的,我对阎沥北的房间如此熟悉,我还记得他喜欢将亚里士多德的《物理学》放在书架的第二层最里面。
曾经阎沥北的梦想是成为一个物理学家,可梦想终归是梦想,现实,他却成为了娱乐圈的掌控者。
大概多年前,谁也无法想到,阎沥北的现在。
当然,我也不例外,我也不曾想过现如今的我命运这么波折。
曾经,我还以为,我一直会被父母疼爱,被哥哥宠爱,即便喜欢阎沥北,也渴望能够嫁给一个白马王子。
那……都是梦而已!
阎沥北站在房间中央,扫了一眼四周,然后反头看了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的我一眼。
他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进去,我乖乖听话,紧跟在他的身后。
阎沥北忽然伸手从书架高处拿下一个相框,里面是小小的我,偎依在充满阳光和朝气的阎沥北怀中的场景。
照片里的阎沥北冷着脸,我却笑得很开心。
这张照片是我们两个不同的家,结合在一起之后,我和阎沥北第一张留念照,那时的阎沥北并不是那么喜欢我。
我和阎沥北视线都锁在照片上,不管当初他如何不喜欢我,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讨厌我。
“你想到了什么?”阎沥北突然开嗓问我。
我如实回答:“想到了以前的你,和以前的我,那个时候的日子,挺好!”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回到过去。
可阎沥北似乎不一样,他如此对我说:“好吗?”
他会提出这样的疑问,我很意外,难道不好吗?
紧接着,阎沥北又说:“我讨厌以前,讨厌你母亲假心假意对我好。”
我苦笑,当年我母亲因为听说他喜欢吃糖醋排骨,生怕做的不好吃,做了一遍又一遍,我就是一个苦命的试吃员,母亲要求很高,非要我尝到说超级好吃,她才敢做给阎沥北吃。
我总觉得,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还是不好,一定要看细节。
在细节上,我认为挑不出我母亲的毛病,真不是我偏心,而是我母亲对阎沥北的好超过了对我的。
所以,我很不满阎沥北的一番言辞,我有些怒,道:“你还有没有良心?”
“你知道吗,日积月累,我也以为你母亲是真对我好,好到我差点忘记她破坏我家庭的事情,有一天,你知道我听到她对我爸爸说了什么吗?”阎沥北突然这么对我说。
我有些意外,我母亲能够说出什么让阎沥北如此记恨的话来?
“她对我爸说,果然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怎么也养不熟。”阎沥北一字一句说的很重,不像是他编出来的。
从阎沥北的眼神里面不难看出,阎沥北是真的很讨厌我母亲说过的话。
这句话,也许对外人来说,没有什么,但是对一个本就组合的家庭来说,一下子上升了敏感度。
我虽然不赞同阎沥北的态度,但我还算有些理解他。
因为我当初也很在意继父对我的一言一行,所以我在继父面前,总是一个乖孩子。
“你就当大人有大量,忘了吧。”我不知道除了这么说,我还能怎么劝慰阎沥北。
阎沥北反问我:“如果我伤害了你,你也能做到像你自己说得大人有大量忘掉吗?”
他将我问得哑言,他瞧着我的反应,冷嘲道:“既然自己做不到,就不要将自己塑造地那么大度,你不是宰相,肚子里撑不了船,我也一样。”
我承认我做不到,那好,我也不劝他了。
“随便你了,你也恨了这么多年,多一点恨少一点恨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我如此说。
阎沥北蹲下去,然后从书架的最下方拖出了一个小盒子,那个铁盒我很熟悉。
小时候,很流行明星海报和贴纸,我喜欢一个明星,总在阎沥北的面前说很帅,还扬言要去追星。
铁盒上头也是那个帅气明星的头像,当然,那是小时候的审美,现在看来,也就那样吧。
阎沥北旗下的帅哥明星多了去,要不是我的心死了,还真有几个长相是我的菜。
我想到这里,自己都不自禁想笑,就是这么腐。
他打开铁盒子,里面有很封我替阎沥北保存好的情书,有来自小学妹的也有学姐的,甚至还有当年学校门口奶茶店小姐姐的。
可阎沥北,你知不知道,里面其实也有我的?
我当年仿照着别人的口吻,仿照着别人的字迹,偷偷摸摸在房间里面,用心良苦地写了一封情书给自己的哥哥。
那个时候其实我也不懂什么叫爱情,我只知道我的沥北哥哥很帅,很多女生喜欢他,他太优秀了,没有理由不耀眼,也没有理由不让人小鹿乱撞。
阎沥北一股囊当着我的面,将所有的情书都拿了出来,让后放在了我的手上。
他盯着我的眼睛,眸光深深,道:“还能不能找出你写的?”
我的朣朦顿时间放大,闪过了亮光,他……竟然知道。
是我仿照别人太不成功,还是阎沥北洞察事物太厉害?
想想我和他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一封年少时的情书,也没有什么好避讳。
其实我的情书很明显,花里胡哨,上面还贴了我崇拜的男明星,阎沥北不可能不知道。
他是故意的,我也顺着他的心,伸手就将情书从那一堆里面抽了出来。
抽出来之后,阎沥北又将情书从我的手中夺走。
情书上面的字迹,有些淡了,纸张也有些泛黄,当他夺走的一刹那,贴在信纸上的明星贴纸因为时间太久,站粘性不强很快从上面落下来。
这封情书,他实际上还没看过,因为整封信折成一个心形,现如今还是一个心形。
我瞧着阎沥北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将心拆掉,然后细细地看里面的内容。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阎沥北将里面的诗歌念了出来,念着念着,不念了。
他反倒嘲笑我:“不会原创吗,非要抄席慕蓉的《致橡树》?”
我懒得解释,当年谁的会肉麻地直抒胸臆告诉对方爱意,情书就像当年抄写歌词一样,感觉能表达自己感情就用了。
阎沥北还在笑我,又突然变得有些认真,朝我靠近。
我往后面退,不知道怎么了,我一下子和阎沥北换了一个方向,他将我逼迫到了书架上。
他靠过来,道:“你还是和当年一样,离不开我!”
因为爱,所以离不开是吗?
那阎沥北,你错了,当年是因为爱离不开,现在却是因为恨所以不能释怀。
“你说,在这里做,能不能多一点兴致?”阎沥北对着我轻嗅,问道。
我僵直地望着他,带着薄怒对他道:“阎沥北,你这个变态。”
“是你在别墅里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头,现在回到我们以前住的地方,一定能勾起你不少感情,既然来了,试试!”
我望着阎沥北并没有欲想的眼睛,他不是想要我,而是故意让我感觉自尊一点一点被践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