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看他做什么,我总觉得背脊一片炎凉,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果真,和我所预料的一样,阎沥北淡淡地睨了一眼身上的污渍,语气很淡很轻也很薄冷:“赔得起吗?”
他的衣服那么贵,我定然是赔不起的,只是,他明知道我没钱赔,还来问我。
我干声笑了笑,道:“赔不起,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这话从我口中冒出来,语气还挺硬,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底气,这么和阎沥北说话。
我瞧见他那双鹰厉的眼睛,微微瞥了我一眼,只听他不急不慢道:“不要你的命,肉……偿就行。”
几乎是条件反射,听完他这句话,我立马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前胸。
他却松开了我,然后轻嗤了一声,道:“没料还遮什么遮?”
我不服气,回了他一句:“没料,你还用得那么有劲。”
我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我声音很大。
在阎沥北的面前,其实我就是一只胆子很小的老鼠,但往往喜欢喜欢挑战猫的底线,纵使明知道可能早晚玩完自己的命,也要去试试。
阎沥北脸上划过惊讶的表情,当然只是一丝丝这样的表情而已,我还是捕捉到了。
“可没你脸皮这么厚的女人,知不知自己刚刚说的意味着什么。”他如此说我。
我疑惑,我自己说出来的话,能意味着什么我自己都不清楚,当时说的时候完全是心里想的,压根没有半点别的意思。
“你这是在诱人犯罪,尤其是面对着男人,懂吗?”阎沥北继续道。
懂什么懂,我才不要懂,那是阎沥北所理解的意思,我别过头去,不看他那别有深意的脸。
我见他开车绕了很多路,若不是我清醒着,我总觉得这个男人是在带我熟悉这座城市。
然而,十八岁以前,我对这里了如指掌,现如今,全然陌生。
我终于禁不住地问他:“现在我们去哪里?”
“回家。”他如此回我。
一字一句,慷锵有力。
然而,每一次从阎沥北口中说出那个‘家’字,我总是会有一种茫然之感。
我有的时候挺恨自己,为什么要活得这么明白,因为明白,所以,我清楚的知道,阎沥北有家,我没有。
就当我脑子的一根筋搭错了吧,我竟然开口对阎沥北沉声说:“那不是我的家,我没钱,买不起房,也建造不了一个家。”
我的话,终于让阎沥北有些不高兴,他脸上明显划过不悦的神情。
他的声音冷了几分,但我所期望的是,他能像之前那么霸道地对我说‘我说那是你家,就是你家’。
可是,现实截然相反,阎沥北非但没这么说,还挖苦我:“好在你还有自知之明,还有得救。”
“我哪里敢高攀你,我和你的关系,我清楚的很。”我应声。
说实话,我也很不高兴,但是,我比阎沥北这次做得更好,至少我隐藏了不悦的表情。
阎沥北却饶有兴趣地噢了一声,颇意外的语气,对我说:“我和你的关系,是什么关系?”
怎样的关系,难道他不清楚?
“你明知道还来问我。”我嗤声。
他却开始装傻充愣,道:“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我才不耻下问。”
我被阎沥北问得烦躁的很,我扬了扬手,烦闷地糊弄他:“不知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好在阎沥北没有再逼问我,我就像是获得了一条生路,松了一口气。
刚到宿山别墅,阎沥北就拉住我,我不明所以地反头看他:“怎么了?”
“我有礼物送给你。”他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我是如此吃惊,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吗,阎沥北竟然要送我礼物。
“什么礼物?”我倒也不反感他要送东西给我,我知道,但凡他真要送,东西一定不便宜。
我穷,被阎沥北断了经济来源之后,我真是穷怕了。
我还盘算着他真的送我东西,之后再拿去典当。
可我的盘算落空了,他送的东西很大方,却压根不能卖钱。
他将《我在世界中心找到你》的合同递给我,我还没反应过来,阎沥北开口道:“不是喜欢这个剧本吗,不是晚上做梦都幻想着成为里面的女主角吗,怎么,东西摆在你的面前,反倒不敢接了?”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阎沥北竟然给我拿下了《我在世界中心找到你》的女主合同。
“你不是开玩笑?”我怀疑合同的真实性,也怀疑阎沥北的动机,更加怀疑阎沥北的好心。
我想要站稳脚跟,让所有人都认识我,处于娱乐圈的风暴顶端,但我期望发生的结果,往往都和阎沥北的思想对立。
阎沥北这么做,只会让我平步青云,乘风而上,难道,搭错筋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他忽地将合同举高,打量着我,浓眉微挑,道:“不想要就算了。”
要,我怎么可能不要。
就算是陷阱,我也跳下去得了。
反正好机会坏机会都是机会,现在的我处于一个尴尬的境地之中,没得选。
我踮起脚,然而,纵使我还穿着高跟鞋,也够不着阎沥北举得高高的合同。
“给我。”我说着。
却扑了空,我整个人都贴着犹如铜墙铁壁的阎沥北,他那苍劲有力的心跳声,让我心突然变得很不安。
我收了手,低着头,绞着手,嘟囔道:“不给就算了,真以为我很稀罕。”
阎沥北喜欢和我唱反调,反倒因为我说这样的话,将东西塞在了我的手中。
“期待你的表演。”他的语气很平淡,我分不出来他究竟是真的期待还是有别的意思。
但有一点,我正在深刻的纠结和怀疑,难不成阎沥北对我真的转性了?
我问迈开步子就要先进别墅的阎沥北:“为什么要帮我?”
“我看不惯有人坐在家里无所事事吃闲饭,赚了钱,先把房租钱交了。”他说着,停下脚步,反头,指着别墅,道,“住这里面,房租可不便宜。”
什么?交房租,我拽紧了拳头,愤懑地说:“越有钱的人越抠,我算是领教了。”
我本想说,寻常陪他做所有的事情,难道住在这里还要钱?既然这么贵,我还不如回以前的公寓去。
但我将所有的话都咽回去了,毕竟,我清楚阎沥北的性子。
他开得起玩笑,可是我也要适可而止。
“我抠?你拿着我的钱,去解决你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呢。”阎沥北见我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干脆最后直接点破了我,“说是拿钱买项链,实际是解约,胆子肥了,敢骗我的钱。”
我的心咯噔一声,完了,果然世界上没有捅不破的窗户纸。
“我……我会努力赚钱还给你,什么骗不骗,那叫借,懂不懂,借。”我争论。
我心里因为那张支票,至今都良心不安,所以,我真的心中有愧,才会用这样的话来武装自己。
阎沥北却连看我一眼都嫌多,没理会我,进了别墅。
我叹了一口气,就要打开合同来看。
但是合同的封面上面很深的几个黑色字体,让我气得火冒三丈却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阎沥北给我拿下的角色压根不是女主角,而是坏得让人唾弃的女二号。
所以,方才,我完全理解错了阎沥北的意思。
我冲进别墅,刚要叫一声阎沥北,他却围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
徐悠给我看过那么多男模杂志,不得不承认,我见过的男人身材里,阎沥北还是最棒的那一个。
穿衣显瘦脱衣显肉,尤其是那腹肌之下的沟壑,让人流鼻血。
鼻血……我鼻子一阵发热,我抬手,抹了一把,血红的颜色侵占了我的视线。
这不争气的色……欲熏心,阎沥北恰好朝我看过来,见流鼻血的我,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我一边仰着头,一边尴尬地笑着掩饰自己的蠢笨:“昨天晚上吃的那只人参鸡,补身体补过头了。”
然而,人在头脑发热的时候,越掩饰越不自然,还净出洋相。
实际上,人参鸡汤,是我照着书上的步骤炖的,因为阎沥北说这几天纵那啥过渡,所以要补一补,非让我给他炖汤。
所以,喝鸡汤吃人参的人是阎沥北,不是我。
阎沥北薄唇微微扬起,他一步一步走到我的面前,随手抽了两张餐巾纸,塞在了我的鼻孔中。
然后,他对着我的耳朵说:“看来,我补多了,通过负距离,又传给你了。”
又是负距离,能不能不提这几个字,我仰着头还不忘瞪他一眼。
餐巾纸完全不能给我堵上鼻血,阎沥北也没有见死不救,他将我打横抱起,带进了浴室。
然后打开水龙头,沾了一点水,拿掉我鼻孔中塞着的纸,滴水进去。
我呛得不行,刚开始滴一个鼻孔还好,当滴到第二个的时候,我打了一个大喷嚏,血水顿时溅到了他的胸肌上。
我望着刚洗完澡脸色由晴转阴的阎沥北,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