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睡觉。”
那些我们痛过的,害怕过的,错过的,被埋葬过的,如果不能选择遗忘,那我们就好好记住,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梦,我的宝贝。
迷迷糊糊的,季白听着耳边轻轻的呢喃,有什么一闪而过,他没抓住,沉沉睡了。
是不是有人想找你麻烦?
季白约了闻嘉樹一起吃饭,闻嘉樹想起那天在客厅里听到的,在电话里支支吾吾了半晌,不知道拒绝好还是答应好,好不容易憋出来一句话:“季白,你不够意思,你男朋友来了怎么不跟我说。”
“他……才刚到。”季白往浴室瞥一眼,浴室门开着,牧霖正在里面洗衣服,洗他的内裤。
“那我不去了,你们那么久没见,好好聚聚。”
“没事儿,你来,我们俩想请你吃饭。”
季白本来还想说让闻嘉樹带上夏城,但他想起夏城之前对闻嘉樹的态度,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倒是闻嘉樹兴冲冲地先开了口:“我不自己去,不然我就成电灯泡了,我回头问问夏城有没有时间,如果夏城有时间,我就跟他一起来。”
饭局的前一天闻嘉樹打电话说来不了了,他们突然有事要回国。
这么仓促,季白有点担心,等闻嘉樹回国之后又给他打了电话,闻嘉樹说是夏城家里出了事,他爷爷病危。
闻嘉樹一走,季白也想回去,跟牧霖商量回国的时间,晚上牧霖看了机票,很快就买了三天后的。
他是用季白之前给他的那张银行卡买的,季白收到了银行的短信提醒,枕着牧霖的腿,笑着看他。
他突然觉得牧霖变了不少,按照牧霖以前的性格,是绝不会用他的钱的,他之前把银行卡放在手机盒里,这么久了,牧霖一次都没用过。
季白不想跟牧霖分得那么清楚,但牧霖的自尊心太强。
上一世他就抓着牧霖这个弱点,没少折腾他,季白在牧霖那本笔记里看过,牧霖在做护林员那几年,他的兼职也没断过,给高中的孩子做家教,台球厅也一直都去,一直到那个台球厅被查封倒闭。
后来那几年,林场里的娱乐场所越开越多,牧霖平时还会给人看场子,但他那么辛苦,赚的钱大部分都花在了机票上,只为了见他一面。
牧霖把所有的票根都整整齐齐留着,季白甚至从里面找到了当初他大学期间,牧霖飞去法国的机票,但牧霖没去找他。
季白甚至怀疑,他们后来在机场的那次“偶遇”也并不是偶然。季白经常在深夜睡不着的时候想象着,牧霖一个人灰扑扑地下飞机,匆匆跑到他身边,站在某个角落里,可能是某个建筑厚厚的墙体一侧,可能是某棵树下,夏天有雨,冬天会下雪,牧霖狼狈的身体,寻找他时的热切眼神,连眼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
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季白就疼得睡不着觉。
现在想起来也是,季白使劲把脸贴在牧霖肚子,鼻根发酸。
牧霖不知道季白心里在想什么,但能感觉到笼在他身上的难过,他一下下捏着季白脖子后的软肉,偶尔在他僵硬的肩膀上捏一捏。
“怎么了?”
“牧霖,你变了。”季白鼻音很重。
牧霖指尖在季白耳朵上刮了一下,笑着问:“你说说,我怎么变了?”
季白只说:“我喜欢你现在这样,我的就是你的。”
牧霖低头在季白额头上亲了一下,“嗯,连你都是我的。”
跟季白之前猜想的一样,这次没有任何意外,季白跟着牧霖顺利回国,回了林场。
季白也已经很久没见姥爷了,电话里听着姥爷中气十足的声音,回家之后看着姥爷越来越多的白发,走路都没以前那么矫健了,心里堵着大石头一样。
余国栋看季白瘦了这么多,从他进门开始就一直嘟囔着数落他,说他肯定是没好好吃饭,说到激动处,大声嚷嚷着国外有什么好的,这个学咱不上了,在家好好吃饭才是要紧事儿。
余国栋说什么季白都乖乖巧巧地点头,晚饭都被念叨着多吃了一盘饺子,还笑着哄姥爷,说毕业了就回来,快了。
余国栋听他这么说脸色才好了一点,又给季白夹了一块排骨,“多吃点。”
他也给牧霖夹了一块,“你也多吃点,眼眶都黑了,来来回回的,到了之后时差都没倒好吧,肯定也睡不好觉。”
余国栋说的话纯粹是出于长辈关心的角度,他都快忘了季白跟牧霖是什么关系了,只当是俩半大小子,但听在桌上其他两个人的耳朵里就拐了十八道弯,变了味儿。
俩人对视一眼,牧霖咳嗽两声,季白低着头,往嘴里使劲儿扒拉菜。
牧霖烟瘾重了不少,以前季白没见他抽过烟,现在每天都得一两根,虽然大部分时候都背着他,但还是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牧霖吃完饭又出去抽了根烟,回来之后季白趴在他身上闻了半天,皱着眉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牧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你上次跟我说分手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