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牧霖上课是什么样，季白心思直往外飘，他知道牧霖跟别人不一样。
牧霖成绩一直很好，他很聪明，是学校里唯一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人。
季白觉得很得意，但想到上一世的结果，他也没得意多长时间。
他曾经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他不出现，他们就不会遇见，牧霖就不会遭遇那些意外，不会上不了大学，也不用一辈子都困在这片连绵的，像是没有时间，也没有尽头的山里。
教室里的声音一开始还是叽叽喳喳的，后来直接变成了菜市场，把季白跑远的思绪又给扯了回来，季白聒噪得不行。
只有坐在季白前面的男生，用手堵着耳朵，还在拼命背单词。
季白忘了他的名字，但很想揪住他脖领子，对着他耳朵说一句。
不过是个单词，上午就听你在背，下午你还在背，你是猪吗，猪也应该背会了。
当年18的季白就这么干过一次，前桌男生被他说得眼角都抽抽了，最后还差点哭出来。
现在的季白，到底已经不是18了，他没做那种蠢事儿，抬手在前面男生肩膀上拍了一下。
前座的男生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季白很认真地跟他说了句加油，最后还纠正了一遍他刚刚错误的发音，又耐心重复了几遍，甚至举了几个例子，想要帮他加深一下对那个单词的印象。
男生眼都瞪圆了，呆呆地跟着季白读了好几遍正确发音，最后说自己记住了，看起来又要哭了。
季白顺势打住，摆摆手让他把头转过去，自己从包里掏出耳机塞进耳朵了，放了几首安静的歌，又随便找出一支签字笔跟笔记本，开始画图。
笔记本上本来就有线条，季白连辅助线都省了，手腕微微一动，几笔就画出两枚挨在一起的戒指轮廓。
季白的注意力也没在图上，心里还在想一些有的没的，一直到他开始画戒指细节部分了，才猛地意识到，自己画的竟然是重生回来之前接的最后那个单子。
找他设计结婚对戒的是一对男同性情侣，他们是通过朋友介绍才找到季白的，说是之前在展览上看过季白获奖的设计作品，想找季白帮他们设计结婚对戒。
因为是朋友介绍的，当时季白手头上正好没活，闲着就接了那单。
对方有不少细节要求，所以季白还特意跟他们一起吃了顿饭。两个男人长相都十分出众，但是性格差别却很大，一个斯斯文文的，全程都在跟他交流戒指的细节问题，每一个细节都有特殊的含义，看得出来他非常上心，甚至可以说是紧张。
另一个男人则是冷冰冰的，一顿饭下来他从头到尾没说过话，只是在旁边的男人问他话的时候，他才点头或者摇头来表达下自己的意见。
季白甚至以为他是哑巴，直到结束的时候，他对他说了声谢谢。
他们并不像其他要结婚的情侣一样蜜里调油，一个是热火朝天上赶着，一个是冷雨冰霜。
因为这个反差，季白对他们的印象很深，当时还在心里猜过，这样的两个人是怎么走到结婚这一步的，有点不可思议。
不过其中故事，也只有他们当事人才懂。
但想来肯定是不容易，可是谁又容易呢？
想要维持一段长久的关系，至少得有一个人是义无反顾的往前，还得一直伸着手，回头拉一把稍微落在后面的那个人，不然，一路那么长，丁点的风吹草动就能让他们溃不成军。
季白想到他跟牧霖，上一辈子，他们谁都没伸出过手，所以一直到最后，都还是东是东，西是西。
至于现在的境况，季白又是一阵头疼，现在的他跟牧霖，连路都还没上呢。
虽然牧霖说不让季白去找他，但季白晚上还是跟着上完了晚自习，最后提前十分钟出了教室，背着包去了高一楼。
季白心里还是着急，他跟牧霖毕竟差了两岁，他们现在都有自己要做的事，能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而且他九月份就得去法国上学，真算起来，不剩几个月了。
结果牧霖不在教室，一问他们班的同学，才知道牧霖已经走了半个多小时了。
季白问了一圈，最后在校门口旁边的一个十字街口看到了牧霖。
隔的还有点远，季白看到牧霖站在一辆黑色的奥迪车旁边，弯着腰，正在跟驾驶位上的人说话。
季白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只能远远看出来，驾驶位上的是个男人，两人说了几句，牧霖又往后退了两步。
季白刚想挥手叫他，就见牧霖开了后排车座的门，上车之后奥迪车直接窜了出去。
空气里只剩下难闻的汽车尾气，季白气得抬腿冲着跑远的车屁股踹了两脚，当然他什么都没踹到，只是踹得脚脖子有点发酸。
后面一连下了两天的雨，季白没再见过牧霖，每次他去的时候牧霖都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