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还没想明白牧霖到底在害怕什么,自己身上的浴袍已经被牧霖扯开了。
那次是他们在一起最长的一次,他们在酒店房间里待了整整三天没出过门,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有他们的味道。
牧霖是在他假期最后一天的凌晨走的。
季白承认,当他意识到自己发了烧,昏昏沉沉睁开眼,想让牧霖给他倒杯水结果在身侧摸了一手空的时候,他的心口像是被狠狠抽了几下。
季白本来可以打给酒店前台,但他自虐般什么都没做,第二天果然是在医院醒过来的,是酒店的送餐人员发现一直没人应声,才叫来了酒店经理。
季白在医院住了两天,床边只有护士,直到出院,他都没再见到牧霖。
季白不知道牧霖是怎么知道他在海岛上的,不知道牧霖是怎么冒着那么大的雨过来的,也不知道牧霖又是几点走的。
因为牧霖总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是个彻头彻尾未经允许的闯入者。
季白第一次那么讨厌自己被牧霖影响情绪,愤怒,还夹杂着只有生病时才有的委屈,还有他没意识到也不想承认的,想念。
那段时间季白甚至想接受朋友的建议,试着去交往一个固定对象。
他开始参加一些以前不愿意参加的社交活动,主动去认识新的朋友,季白一直都明白自己的魅力在哪里,很快,他就有了不少追求者,但季白又突然斩断了那些联系。
季白当时给自己的理由是他的公司刚刚起步,他的工作太忙,他没有时间。
后来他才想明白,没时间也不过是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还是个非常拙劣的借口。
季白昨天晚上从牧霖家走的时候没拿保温桶,就是想当个正当理由再去找牧霖要。
今天得去学校,季白洗完澡做了早饭就去找牧霖了。
时间正巧,牧霖还没走,背着书包推着自行车正准备出发,车把上挂着重新洗过一遍还挂着水珠的保温桶,正想给季白送过去。
季白走过去,瞄着牧霖自行车后座说:“牧霖,你今天带我去学校吧?”
牧霖已经跨步上了车,没着急骑,这就算是答应了。
季白摘了书包,从里面掏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坐垫,刚刚好可以放在后座上,坐垫里面续的是棉花,虽然不厚,坐上去也是软乎的。
“事儿真多。”
季白笑笑坐好,搂着牧霖腰,“硌屁.股。”
牧霖用力一蹬,往季白家走。
天还没大亮,幽幽山野间是淡青色的光,骑过一段满是鹅卵石的小路,上面微微浮动着两个人挨在一起的影子。
放下保温桶,牧霖又带着季白往学校骑。高中学校离林场很远,季白平时不住校,他不喜欢跟人合住。
后来余国栋直接在他学校附近的一个大院里租了个房子,走路几分钟就能到他学校,房东是余国栋几十年的老朋友,平时也能帮着照顾着,偶尔余国栋也会来看看季白。
牧霖也不住校,季白歪着头,往前看了看,太远了。
他问:“牧霖,你每天都骑自行车往返吗?”
“什么?”
“你不住校,这么远的路,你还上早自习晚自习,不累吗?”
“上课的时候我不回家。”
“那你晚上住哪儿?他们说你不住校。”
季白等了一会儿,牧霖一直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他也就没追问,反正早晚都会知道。
牧霖骑了快一个小时才到学校,中间季白想跟牧霖换换,但牧霖没同意,直接骑进学校里的停车棚。
季白等到牧霖锁好车,把包里早就准备好的新手机递给他,“平时找你不容易,有手机方便一点。”
牧霖瞅了眼手机盒,没拿。
他骑了这么久的车,脸被太阳晒得有点红,眨眼的时候能看清他眼皮上薄薄的青色血管跟细汗,一滴汗从额角滑落,最后聚在略显凌厉的下巴上。
季白深压一口气,不再看牧霖的脸,摸了摸自己鼻子,又把手机往他跟前递了递,“里面有手机卡,我号码,还有姥爷的号码都在里面,有事儿你可以直接给我们打电话。”
“不需要。”牧霖把肩膀上的书包带往上提了提,扭头往高一部的教学楼走。
高一部跟高三部中间隔了一栋高二楼跟办公楼,虽说整个学校也就这么大,再远也不过是多走几步路,但是季白也要上课。
季白之前如果不是刻意去堵牧霖,他们两个人在学校里碰到的几率并不算大。
牧霖背着书包走在前面,季白落后半步,他手里还拿着手机盒,他也知道牧霖不会要,他刚刚也就是试一试。
离停车棚最近的就是高一楼,牧霖走到楼下就上了楼梯,上了三楼,进了六班的教室。
中午放学,牧霖猜季白可能还是会来找他,就在教室里等了一会儿。
果然,三分钟没到,季白就气喘吁吁站在门口喊他。
“牧霖,幸好你没走,累死我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牧霖拎起书包出了教室,跟着季白下楼。
“去哪儿吃?食堂吗?”季白知道牧霖之前为了省钱,从来只在食堂吃饭,只打最便宜的菜,能填饱肚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