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坐回原位后不久,顾晏便觉得身体不大对劲。
“墨影去知会下李世襄,就说本王身体不适先行回府,让他应付下场面。”顾晏猜到自己大抵是中了药,吩咐过暗卫后立刻离了席。
为免骑马暴露中了幻情香的状况他吩咐宫中太监备了马车。
车帘紧掩,光线昏暗,顾晏靠在车壁上双眸微闭,眼神迷离。他燥热得扯开了衣领又接着催促驾车的人快些。王府距皇宫不远,车马的速度不慢,平日里顾晏徒步走这段路归府从来不曾觉得时间多久,今日却感觉格外漫长。
终于到了王府后,马车直接进了主院。
顾晏出了一路的汗,身上里衣都被汗水浸湿,下马车时湿了的衣服被风一吹,灌进衣服里一股凉气,这让顾晏稍稍不那么难受。
“墨影,去请府上的柳郎中,另外吩咐人在内室准备一桶凉水。”七年前顾晏为了给徐婉调养身子从西北请了柳郎中入府,可惜他带着郎中回京时徐婉已经不在了。这位柳郎中是大齐出了名的神医,自打七年前被顾晏请出山后一直在他身边做事。
“柳神医已在赶来的路上,凉水卑职已经吩咐人备好了。”墨影轻功独绝,先顾晏一步到的王府。他能跟在顾晏身边做随身暗卫这么多年,除了武功高强外,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善于体察上意,在宫内发现主子不对劲后他便已在暗中准备应对了。
知晓冷水已经备好后顾晏快步踏入内室,他挥手关上房门,暗卫仆从只能守在外面。
顾晏提起那桶凉水从头到脚浇了自己一身,周身猛地一凉稍微缓解了他心头的燥热。顾晏身上衣袍尽湿,掐着窗棂咬牙忍耐着,他漂亮的眼睛通红,水珠在脸上滑过添了几分禁欲又勾人的美感,平日淡漠的眉眼罕见的染上情.欲之色。
片刻后。
“王爷,柳神医到了。”墨影在门外通报。
“让他进来。”顾晏清了清嗓子尽量让声音正常。
郎中进来后到顾晏跟前照吩咐探了脉,他号脉时眉头愈发紧锁,表情甚是严肃。
“柳神医直说无妨,这药可否能解?”顾晏瞧郎中为难的样子也是心烦,暗道自己还是大意了,竟然中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王爷中的应是幻情香,在下一时半会也是配不出解药。此香若能即时解了对您的身体并无大碍,可若是单靠内力和寒凉之物压制,虽则熬过一夜便能过了药劲,但王爷恐有筋脉尽废之险。依在下看,不若请府上哪位小夫人来一趟。”柳神医迟疑了下还是如实告知顾晏。
幻情香虽说罕见,但最初有人配此香也不过是闺中添乐的玩意,柳神医并不觉得会有什么大碍。
“退下吧,让主院的仆人也都出去,本王要去寒潭。”顾晏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沙哑。
墨影依言退出房门,柳神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跟着出了房门。
主院书房有处暗道直通寒潭,顾晏拎着壶冷窖里的酒下了暗道
“你们王爷也真是怪得很,府上这么多妾侍,何必去寒潭给自己找罪受。畏寒这经年累月的老毛病都没治好就敢下寒潭,你好生瞧着,今个若真在寒潭呆上一夜,得去了大半条命。”柳神医和墨影守在寒潭外,柳神医不解地说了几句。
墨影听了柳神医的话若有所思的摸了摸剑鞘,作为随身暗卫跟了主子那么多年,他多少是能猜到些王爷的心思的。
王爷对太后送来的那位李侍妾非同一般,毓宛郡主又去了这么多年,再怎么挂念也不能当真过一辈子和尚日子啊。更何况眼下情况紧急,便是当真和旁的女人有些什么也是主子不得已而为之,算不上对不住毓宛郡主。
寒潭里隐约传来顾晏受寒后的抽气声,夹杂着几声:“婉婉。”
柳神医叹了口气道:“这幻情香的药性霸道,中药两个时辰后无解最为折磨人,甚至会出现幻觉。”
“幻觉?会把眼前之人认成所念之人吗?”墨影问柳神医
“若是两人相像,自然会。”
“柳神医先守在此处,我去请个人。”
墨影去了西院寻徐婉,他到时院里尚未熄灯。墨影不敢擅闯徐婉房间,只能在西院外堵了个婢女,让她前去通报。
“李侍妾,王爷的随身暗卫递了话,说是王爷请您去主院一趟。还说此事十万火急,让您务必尽快。”婢女入内通报时,徐婉正在灯下看话本。
现下已近夜半,顾晏怎么这时来寻她?徐婉满脑子疑问,放下话本子跟着墨影去了主院。
“王爷他此时寻我所为何事?”徐婉不解地问引路的墨影。
“您到了自会知晓。”心知多说多错,墨影不欲多言。
继而一路无话到了主院,墨影带着徐婉进了书房又开了暗道的入口领着她下到寒潭口。
徐婉瞧见墨影开了暗道口时便觉得不对劲,她紧抿嘴唇,距离寒潭口愈来愈近愈发觉得不妙。
这处寒潭徐婉是知道的,早些年顾晏习武时曾被老镇国公逼着在此处练功,幼年留了阴影,心理作用下便有了畏寒的毛病,后来他除非为疗伤不得已外,旁的时候是轻易不肯下寒潭的。
难不成时顾晏受了伤?不对呀,受伤不寻郎中,找她作甚。
“李侍妾您进去吧,王爷在里面等着您呢。”墨影示意徐婉进去自己则拉着柳神医退了出去。
徐婉还没反应过来时这寒潭口就只剩下她自己了,迟疑了一会还是继续往里走去。越来越接近潭水时她模糊听见了顾晏的声音。
“王爷?”徐婉停住脚步喊了顾晏一声。
顾晏听到声响从潭水里出来,瞬息之间就到了徐婉身旁。他眸中带着杀气,不耐地低眉看向徐婉,却在她面容映入眼帘时煞气尽褪,唯余柔情。
“婉婉。”顾晏抬手一遍又一遍抚过徐婉的眉眼,口中不断呢喃着她的名字。
徐婉抬头望向顾晏,良久良久,退了一步。
“王爷认错人了。”话音未落顾晏就揽上了她的腰。
“退什么啊?你又躲不掉。”他咬着她的耳垂低语,带着几分无赖。
徐婉感受到揽着她的那双手异常的热,就连顾晏说话时喘出的气都在这寒潭里带着不同寻常的热浪。前世顾晏虽说摆出一副冷落她的样子,夫妻之间的事却是没少做,徐婉了解他,心知他眼下是动了欲.念。
“顾晏,你松开。”徐婉冷着语气试图挣开顾晏的束缚,可顾晏意识不清又认定了她是徐婉,在手上使了十成的力,徐婉根本无法挣脱。
顾晏越抱越紧,徐婉挣得几乎脱力那禁锢她的怀抱仍是毫无松动。
“婉婉,婉婉,我难受,有人给我下了药,没有解药的。”顾晏感受到徐婉对他的排斥,带着几分委屈开了口。
顾晏身上不对劲,徐婉也大约猜出了些。可她万万没想到居然没有解药。
顾晏这副无赖又委屈的样子和前世喝得酩酊大醉靠在她怀里絮叨的摸样如出一辙。他总是逼自己冷硬,装出一副无坚不摧的模样,偶尔喝醉后在她跟前才会有些少年傻气。
“当真没有解药?”徐婉盯着顾晏的眼睛疑惑地问。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多此一举,若是有解药,顾晏又怎会来此处泡寒潭呢?
“郎中说泡一夜寒潭我会筋脉尽碎的,你让我抱抱你就好了。”顾晏身上难受得厉害,用内力压下冲动使得小臂上青筋凸显,他失了意识却还是因为她的排斥选择忍耐。
筋脉尽碎?
顾晏是习武之人,筋脉尽碎无异于折了他一身傲骨。
到这会儿徐婉大概猜到是墨影假借顾晏的命令把她诓到了这里,许是因为她这具身体的长相与从前的自己相似吧,所以墨影想了这样的招。
依顾晏的性子,只怕当真可能冒着筋脉尽碎的风险在寒潭呆上一夜。
顾晏忍得双目通红,却因为徐婉的排斥生生克制住冲动。只是这幻情香实在是烈得很,随着中药的时间越来越长,顾晏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他眼神中的清明也随之一点点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