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潘东被吓得乱跑,口中还大喊着“有鬼”，可是被不少人他听见了。
哪怕街上人声嘈杂，但一个秀才惊慌失措地乱跑,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读书人的八卦,大家都喜欢听。
这不一大早就有人聚在一起聊起来。
“哎,你们听说了吗？”
“听说么？”
“昨晚上潘秀才遇见鬼了！”
“潘秀才？”
“就是那个不管刮风一下雨，都要摇着扇子的潘秀才！”
“哦，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了。”天天摇着一把扇子装风流倜傥的秀才，也就这么一个，着实令人印象深刻。“怎么？他撞鬼了？”
“可不是嘛，昨晚上我正在买花灯，和位秀才爷在一个摊位前，正要走时，看见潘秀才大喊着跑过来,说是有鬼。”
“你也知道，大部分的读书人是不信这个的，位秀才爷当然也不信,况且潘秀才居然指着一个貌美的姑娘说她是鬼,这谁能相信？”
“我本也以为潘秀才只是恶作剧罢了，但我和他住在一间客栈里,今早听小二说潘秀才发了热,烧得脑子都不清醒在说胡话，请来大夫一看,原来是受惊过度。”
“我突然想起他昨晚说的话，不论那个姑娘是不是鬼，潘秀才是真的吓得不轻，也许的确遇见了么不干净的东西。”
说话的是个小商人,没读过么书，为了沾一点儿文曲星的文，这才和来京华城参加岁考的秀才们住在了一家客栈。
对于读书人，他是从心里感到敬重可羡慕，没想到居然发现了他们怕鬼的一面，这让他心情有些微妙，忍不住拿出来当做谈资。
说起这个话题，店里的小二也参与了进来。
“我三姑婆表舅的孙子在贺家做工，他说他们家公子前些日子去过后山，就是遇见了鬼，据说下山时浑身青肿受了不轻的伤，现在屋子里还贴满了驱鬼的符。”
“今早他还看见公子带着自己的同窗，说要去找道长，再求张符，好像就是昨晚在街上冲撞了么。”
“嘶——”
一个人说遇见了鬼还没什么，偏偏两个三个都说在昨晚遇见了鬼，且还是向来不信鬼神的读书人，这不由得不让他们多想，昨晚的金华城是不是真的有么东西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出现过。
或者，这个东西他们都曾碰见过，只是擦肩而过并不知道对方真正的身份。
想一想也是有可能的，中秋灯会这么热闹，乎是人挨着人，若是那东西幻化成普通人，从他们身边走过，谁也没办法发现不是？
顿时所有昨晚去过灯会的人都觉得浑身发冷。
他们突然也想去找道长，求一张符了。
“贺公子去找了哪个道长？”
“我们也去求见一下吧。”
“不至于吧，也许是我们猜错了。”
“这种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咱们常年在外面跑，万一出了意外让家人中妻儿如何过活。管他是真是假都得买一张符带着，求个心安罢了。”
只是自称有亲戚在贺家做事的人，也不知道贺子言到底去找了哪个道士，想要求一张符都没得去处。
于是一些人开始或隐晦或明显的询问，金华城哪一座道观的符比较灵？
被问话的人都有些懵
以前没听说哪家道观的符灵啊，怎么突然有这么多人想要求符了呢？
有人不懂就问，没想到却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么，金华城闹鬼？
这可是个大时间。
有人把个商人刚才的推测这么一说，再把潘东和贺子言的经历讲一遍，剩下的部分光是靠人们自己脑补就能吓得不轻。
然后一传十十传百，传话的过程中还有艺术加工一番。
“听说金华城早晚闹鬼！”
“听说京华城的后山上有鬼！”
“听说后山上的鬼昨晚下山了，就藏在人们中间！”
“听说后山上的鬼经常下山！”
“昨晚上一群秀才遇见了鬼。”
“么，听说鬼只抓读书人？”
“听说鬼是山上一座破寺里面的，还有一个统领她们的槐树精。”
“原来这些鬼下山抓读书人，不是自己的想法，是被槐树精指使的！”
“天哪，太可怕了。”
谣言止于智者，开始于智障。
贺子言和宁采臣从燕赤霞的住处离开时，市井传言已经拐了好几道弯。
贺子言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伙计在讲述自己听来的传言。
“真的，据说啊咱们金华城的曾经有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庙，传承几百年那种。可是突然有一天出现了一个无恶不作的槐树精，她杀光了寺庙里的和尚，占据整座寺庙，还在寺里蓄养女鬼，每到月圆之夜，就派女鬼们出来抓读书人，供她采阳补阴！”
围观者纷纷惊呼。
“岂有此理！”
“这，这应该找道长大师来降服她们才对！”
这时候也不管是信佛还是信道了，反正谁能抓得住鬼就信谁。
“此言有理，一会儿就去拜访大师。”
有人看着身旁的人，一脸诧异：“张兄怎么一点儿也不害怕？”
张兄淡定道：“鬼只抓读书人，张某大字不识一个，有么好怕的。”
问话的人恍然大悟：“对呀，我也不认字，我有么好担心的。”
然后大家的讨论就又换了个方向。
“你读过书吗？”
“从未，你呢。”
“巧了，我也没有。”
“走，一起去喝两杯。”
“好，哈哈哈哈。”
眼睁睁看着他们开始以没读过书为荣，贺子言惊呆了。
“不是，你们这都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
被拦下的人见他俩一身读书人的打扮，面露同情。
“书生不必担心，我听闻有三位道长就住在前面的客栈里，不如你们去求一张平安符，也好保住下个月的平安。”
都说鬼是月圆之夜才出来抓人，昨晚就是八月十五，下一次可不就是一个月之后吗？
贺子言被带偏了的思绪，取出袖中的平安符。
“这符我已经有了啊，干嘛再去求一遍？”
“那有符在手你怕么？放心，鬼是奈何不了你的。”
“哎呀别跟他说那么多了，喝酒喝酒！”
作者有话要说：想着歇两天，发现不码字太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