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刚结束新娘子就被烧死,许家一片混乱,小倩却没有兴趣再留在许家,而是原路飘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到的时候,屋子里微微透着光,聂秀才正抱着她的尸首痛哭。
本来女儿出嫁他有些不舍,但想到以后还能见,也不至于太伤心,谁知这一别就是永别。
今日送走迎亲队伍之后,下人说找不到二小姐了,把全府的房子都搜过之后,厨房吴嫂子提起二小姐最后是出现在大小姐的房里。
当然在在这里也没找到聂小玲,不过吴嫂子长年跟鸡鸭肉打交道,对血腥气很敏感,走进小倩的屋子,吴嫂子就问出了口:“大小姐的屋子怎么有血腥味?”
“你确定?”
“我每天杀鸡杀鱼的,对这个气味再熟悉不过,不会错的。”
既然吴嫂子敢保证,聂秀才也就相信了这一说辞,举着灯笼在屋子里转一圈,终于在桌边的地面找到一块与其他地方颜色不一致的地砖。
那块褐色并不大,但看在聂秀才眼中却非常明显,他楞了一下但还是伸出手在那块地砖上捻了一下,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的确是血。
他蹲下身的时候,灯光下移,隐约看见床底有一片红色布料。隐约间,聂秀才有些不好的联想,他掀开床裙,一眼就看见面色青白躺在那里的女儿。
起初他以为是失踪的聂小玲,可仔细一看,尸体穿着红色的里衣,手指上还有练武磨出的茧,他才明白这是本应该在今天出嫁的大女儿聂小倩,可现在她却躺在了自己卧室的床下。
聂秀才想不通,他也不敢想,只是抱着女儿哭,才哭了没多久就听见有人喊他。
“爹……”
哭声猛然停住,聂秀才觉得自己一定是太过伤心出现幻觉,不然怎么会听见已经死去的大女儿在唤他呢?
他没有理突然出现的声音,只是继续抱着女儿的尸首伤心。
“爹……”
第一次是听错了,但没道理还能听见第二次,难道女儿没死?
他低下头看了小倩的尸首一眼,还是青白着脸没变,也不曾开口,那……
窗户无风自动,声音从外面传来,有些飘忽。
“爹,我在这。”
半开着的窗户外,小倩单手扶着一边的窗棂掩盖住身形,就像小时候和父亲玩捉迷藏一样躲着。
手上抱着一个女儿,窗外又出现了女儿的身影,但聂秀才好像根本没注意到这个问题,起身就想往窗户边走。
“爹!”
看见聂秀才起身,小倩紧张的喊了一声,聂秀才也被这一声呼喊定在原地。
她搭在窗棂上的手收紧,看起来很紧张,说:“爹,我……我现在已经不是人了……”
聂秀才轻轻放下她的尸身:“爹知道。”
小倩的手再次收紧,她不知道面对已经变成鬼的女儿,父亲会怎么做。
聂秀才走到床边,声音里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但不论你是人是鬼,你都是爹的女儿。”
小倩心里一喜,但随即她比刚才还紧张一些:“可是,妹妹她……”
关于这件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刚刚变成鬼的时候心中全是怨恨和怒气,想都没想就去找聂小玲报仇,可是回来面对父亲的时候就觉得这做法不妥,不是说要原谅她,只是怕父亲难以承受这个事实。
聂秀才身形僵了一瞬,尽量平静地说:“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该来的总会来,哪怕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小倩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从聂小玲送来一碗毒汤圆开始到她杀了聂小玲,这期间的所有她都没有隐藏,直接说给聂秀才听。
听完之后聂秀才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没有怀疑小倩,毕竟她的尸首还躺在一边,只是没办法想象,自己的二女儿竟然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为了换一门好的亲事竟不惜杀害自己的双胞胎姐姐!
小倩紧张的想用手扣窗棂,可惜她现在在不运用魂力的情况下是触碰不到实物的,一下子按了个空。
看到小倩还是像以前一样毛手毛脚的,聂秀才不由一笑:“你看你这孩子,都是成亲的年纪了还这么冒失。”
说完父女俩都愣住了,小倩喜欢练武,平时最是淘气,聂秀才总念叨她“都是要成亲的年纪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刚才看到小倩按空的时候,他下意识说出了平时的话。
可是现在……
过了一会,就在小倩以为她爹会赶她走的时候聂秀才开口,声音有些喑哑:“小玲……她也算是咎由自取了,毕竟是她有错在先,爹不怪你。”
“只是,你现在的状态能维持多久,是不是就要投胎去了?”
聂秀才不怪她,小倩终于觉得沉重的心情有片刻缓解,她又恢复成以前那个亲近父亲的小女孩。
“爹,我转化成了厉鬼,是不能转世投胎的。”
“怎么会!”
不能转世投胎岂不是要一直做一只孤魂野鬼?
聂秀才为小倩不能投胎而烦恼,但小倩却觉得这样很好,至少还可以陪在家人身边,不然扔下父亲一个人在世上她也不放心。
两家结亲当天,新娘子死在新房,都知道这里面的原因但谁都没有挑破。
对于许俊才而言,说新娘子是不小心打翻了灯油被烧死总比说是两姐妹因为他反目成仇才死的好,不过也是觉得这件事很晦气,第二天就将嫁妆丫鬟什么的都送回来了,聂秀才也没说什么直接送还了聘礼。
因此,外人都认为烧死的是小倩,而小玲只是过于悲伤不露面罢了。
为了以后的生活,聂秀才决定搬家,带着小倩搬去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其中随行的还有丫鬟红玉,毕竟她也是一个知情的人。
没有聂小玲的日子,他们偶尔也会想起她,想着是不是他们没有教育好她才会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更多的时候还是父女两人享受天伦之乐。聂秀才一直在找让厉鬼投胎的办法,可惜一直毫无头绪。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是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