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凝重,神色严峻,显然事关重大。
可叶粢却还不明白,“昏迷不醒,我怎么来得及认识?”
指着男子胸口上的刺身,楚羽麟道,“那你认不认得这个?”
北方有一邻国,名唤魏国。
多年以来,虎视眈眈,狼子野心,一直觊觎本国边境。
相传,魏国男子身上皆有雄鹰刺身。
而他,恰恰如此。
“他是魏国的人。”松开了他的手,叶粢淡淡然道。
楚羽麟深沉的眸子,诧异转瞬即逝,“你既知道,为何还要救他?”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叶粢替男子盖上了被子,这才转过头凝视楚羽麟,“医者仁心,这是我的使命。”
医者,普度众生,善待世人,不因身份,高低贵贱,拒病人于千里之外,既见病人,应当诊治,不应见死不救,熟视无睹。
这是师傅的忠告与劝导,叶粢时刻铭记于心,不敢忘怀。
她站在大夫的立场上,自然要救,而楚羽麟与她立场不同,自然无法苟同,“魏国与大姜水火不相容,你公然救一名魏国的人,可知事情败露,又当如何?”
“大姜哪条律法规定,见到魏国有受伤者,需要漠不关心,见死不救?”叶粢摊开手掌,放在楚羽麟的面前,“王爷若是拿得出来,叶粢即刻便放弃他。”
“……”
她的固执,让楚羽麟无话可说。
她分明就知道,没有这种律法,怕是在刻意刁难他。
“没旁的事,王爷就请回吧。”
叶粢俯下身子,替男子包扎了伤口,不仅如此,还喂了药。
楚羽麟默默的观望,心知,她是铁了心要救人。
“此人无缘无故来到大姜,一定另有所图,现在生命垂危,便是他的报应,你若强行救活了他,招灾引祸,到时父皇都不会饶恕你。”
魏国是敌对国,魏国的人,楚羽麟自然当做是敌人。
对他们存在极高的警惕,怎能容忍在大姜为所欲为呢。
“魏国每年无数商人聚集大姜,王爷为何不找他们麻烦,一心只怀疑手无寸铁的猎户?”
在山顶上发现的人,没有弄清身份之前,叶粢只当他是猎户。
只是…看着腿上的伤,让她对此存疑。
“那些商人有官家的人在监督,掀不起风浪来。”
未了,楚羽麟矛头对准了男子,“你觉得他像猎户吗?”
如果真是普通猎户,他半个字不会多说,但是根据经验,此人身份绝不简单。
至今,他没见有哪个猎户,会是细皮嫩肉,且贵气十足的。
“……”
这次换叶粢哑口无言了。
凭良心讲,是不像的,但要叫她放弃性命垂危之人,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既然两个人都不肯妥协,只能想一个折中的法子。
“不然这样好了。”叶粢说道,“等他苏醒之后,问清身份,若是个寻常人,王爷便放了他,若是真对大姜不利,叶粢协助王爷,让他有命来无命回。”
国家与百姓的安危,当然是重中之重的。
任何人有威胁,叶萱都不会心慈手软的。
“嗯。”
楚羽麟沉思了半晌,终于点头。
男子性命垂危,伤势惨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治好的。
叶粢为此,每日喂药敷药,悉心照料,只期盼他尽快醒来,问清楚身份后,便桥归桥,路归路了。
她之所以急不可耐,全然是因为楚羽麟亦步亦趋,纠缠的她烦躁。
治好男子,他们俩就都解脱了。
“今日情况如何?”
推门而入,叶粢一眼便瞧见楚羽麟,他还是老样子,坐在床边盯着男子。
“与往常没区别。”楚羽麟站直了身子,目光灼灼,“你且忙你的吧,我先回了。”
“王爷慢走。”
见他终于要走,叶粢松了口气。
楚羽麟路过她身边,猛地顿住脚步。
叶粢表面一声不吭,心里却在哀嚎,他该不是不走了吧?
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盒,他递给了叶粢。
“这是什么?”
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只血红色的镯子。
玲珑剔透,浑身散发神秘光彩,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绝不是叶粢消受得起的。
“母亲送你的见面礼。”
原来是皇后娘娘之物,怪不得如此的惊喜。
但…
“娘娘的心意,叶粢心领了,劳烦王爷把镯子还给娘娘吧。”
重获一世,叶粢明白一个道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而这便是求不得的。
她要安稳度日,什么皇上娘娘,一概是少招惹的好。
“母亲一番良苦用心,你又怎能拒绝?”楚羽麟干脆利落的将镯子套进去,“别辜负了她对你的喜爱。”
“娘娘的爱,何其沉重。”
感受镯子重量,叶粢意有所指。
今世的她,只愿做两件事,治病救人,和保住国公府,从未想招惹楚羽麟,更没料到会有这般境遇。
自从与他相遇,一切都在悄然改变。
却没人告诉她,是好是坏,应当如何回到原点。
“嗯…”
思绪游离,男子的嘤咛,虚弱的传来。
叶粢回过神时,楚羽麟早已经离开。
“你醒了?”她将睁开眼的男子扶了起来,“感觉怎样?”
“这是哪儿?”男子不断的向四周张望,声音嘶哑。
双手拽紧被子,双臂青筋突起,额头冷汗涔涔,他看起来很是惊慌。
“你别害怕。”看穿他的情绪,叶粢安抚着说,“这是客栈。”
蓦然回头,男子终于将目光放在她身上,掀开撕裂的唇,他道,“你救了我?”
“是。”叶粢不加掩饰,“你受了伤,我把你放在这休息。”
男子垂首无言,浓密卷翘的睫毛遮住了眸子,轻抿薄唇,任谁也猜不透他内心的想法。
叶粢见他沉闷不语,便识趣的没再打扰,只是自顾自的替他换药。
男子抬眸,一眼便见到了她的头顶,“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叶粢。”
“叶粢…”喃喃轻语,男子莞尔,“是一个好名字。”
忽而顿住,叶粢苦笑,“这名字不中听,可不能取。”
否则,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