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章贵妃一双原本妩媚的眼睛几乎要冒火,义愤填膺道:“皇上,臣妾已经查明,靖乐是被人陷害的,乔弈绯一开始就没打算嫁到北燕去。”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愤恨显得有些尖利,因靖乐之事,皇上对章贵妃生出不满,闻言眉头微皱,神色有些不耐烦,“你想说什么?”
皇上并不是傻子,但他不想追究下去,有些不堪他不想揭穿,还是想给靖乐留颜面,偏偏章贵妃一而再再而三寻死觅活,上蹿下跳,搅得他心烦。
“靖乐是大夏公主,金枝玉叶,是臣妾的心头肉,更是皇上的掌上明珠。”章贵妃咬牙道:“臣妾一直觉得疑惑,她虽然任性了些,在大事上向来懂事乖顺,怎么可能干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臣妾派人查证,果然发现了蹊跷。”
“说下去。”皇上虽然对章贵妃的胡搅蛮缠感到厌烦,但靖乐毕竟是他从小疼爱到大的女儿,干出了这等难以启齿的丑事,他也想知道缘由。
章贵妃笃定道:“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乔弈绯的阴谋,她打着深明大义的幌子,假意说要嫁往北燕,博得皇上好感,她身份卑微,皇上若是用她,必定要晋封她为郡主,就这样,她从一个卑贱的商女一跃成为尊贵的郡主,实际上根本没想嫁往北燕,她分明犯了欺君大罪。”
皇上眉头皱得更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乔弈绯又有什么魔力让靖乐心甘情愿替嫁?”
章贵妃早就料到皇上会这么问,虽然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但也根本不需要回答,当即拔高了嗓音,“臣妾可以证明乔弈绯一开始就没想真正嫁往北燕。”
只要证明乔弈绯心怀鬼胎,就可以彻底扭转皇上对她的好印象,如果皇上发现她一开始就是冲着郡主封号去的,必定雷霆震怒。
敢把一国之君玩弄在股掌之上的人,大概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所以,章贵妃要让皇上相信整件事一开始就是乔弈绯别有用心,刻意设计陷害靖乐,就可以扭转乾坤,力挽狂澜。
至于靖乐为什么中招,当然是乔弈绯太阴险狡猾,太不择手段,自己的掌上明珠被人算计,皇上绝对不会咽下这口气,定然要让乔弈绯死无葬身之地。
而且,章贵妃也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天乔弈绯为什么会故意激怒自己?
原来,对方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让皇上把自己禁足在栖霞宫,无暇看顾靖乐,给了靖乐替嫁的可乘之机。
没想到,乔弈绯小小年纪,心思竟然如此歹毒缜密,发现自己一开始就落入了乔弈绯的陷阱的时候,章贵妃气得脸都变形了,她还没栽过这么大跟头,而且还是一个黄毛丫头。
不过,乔弈绯再有些小聪明,也终究无权无势,不足为惧,但章贵妃相信乔弈绯的背后站着自己的死对头,皇后。
此时,皇后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笑话自己鸡飞蛋打呢,一想到这里,章贵妃就恨不得把乔弈绯大卸八块。
常年猎鹰的人居然被鹰啄瞎了眼睛,心爱的女儿被人设计陷害,很可能要从此天各一方,再不相见,章贵妃的心都要碎了,对始作俑者恨之入骨。
皇上没有说话,神色平静,让章贵妃觉得不安,但她也相信,皇上一定会查明真相,不会让靖乐蒙冤,“皇上如果不信的话,不如见见两个证人?”
“让他们进来。”皇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章贵妃拍拍手,“把人带进来。”
乔怀鑫和瑶环一前一后进入养心殿,“草民乔怀鑫叩见皇上。”
瑶环是第一次觐见,手足无措,“奴婢瑶环叩见皇上。”
“就是你一手创办了宁城乔氏?”皇上看向乔怀鑫。
“正是。”乔怀鑫是第一次进宫,第一次面圣,微微低着头道。
“平身。”皇上忽道。
章贵妃霍然变了脸色,皇上的态度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只要从乔怀鑫嘴里问出实话来,乔弈绯的欺君之罪就坐实了,但皇上似乎并没有兴师问罪或者准备严刑逼供的意思。
“谢皇上。”乔怀鑫站起身来,“不知皇上传草民有什么吩咐?”
皇上审视乔怀鑫片刻,此人虽不是朝臣,但身上但并没有唯唯诺诺和局促不安的神色,而且,恭敬的态度中透出一种经过岁月沉淀的从容和镇定。
虽说大夏商人地位低,但无论是谁,在看到乔怀鑫的时候恐怕都无法轻看他,还会发自内心地生出一种欣赏,这样的人物,难怪能创出乔氏金山。
章贵妃觉得有些不妙,立即道:“皇上,乔怀鑫家财万贯,膝下只有一个孙女,可乔弈绯却不思为祖父尽孝,一门心思想着远嫁北燕,这根本不符合常理,所以,其中一定有诈。”
皇上威严的目光落到乔怀鑫身上,“贵妃所言,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回皇上,草民一直把孙女当男孩子养,容草民不谦虚地说一句,巾帼不让须眉这句话放在她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她自幼喜欢读史书,对那些嫁往异邦为两国友好做出杰出贡献的女子最是钦佩仰慕,常说若有朝一日有机会能这样为朝廷效劳,便死而无憾。”
“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章贵妃冷笑道,“乔怀鑫,你就一个孙女,若是远嫁异乡,你舍得吗?”
“不敢欺瞒娘娘,乔氏之所以薄有家资,全得益于皇上爱民如子,国泰民安,乔氏一衣一缕皆为皇上所赐,若孙女能为皇上分忧,为朝廷效力,更多的人能够安居乐业,草民虽有不舍,却也能得心安。”
“本宫倒要看看你的嘴到底有多硬?”章贵妃冷笑道,“你们商人一向狡诈,谁知道你是不是自觉身份低微,就和你孙女联手策划了一场谋求尊贵身份的大戏?”
“请恕草民愚钝,听不懂娘娘的意思。”乔怀鑫不卑不亢道:“还请娘娘明示。”
章贵妃眼底一片凉意,“是真听不懂吗?本宫看你心里明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