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林桃,林王氏反倒先告起状来。
两眼一红,抹眼擦泪。
“闺女啊!这张家你是真呆不得了!瞧瞧这一个个的,都不拿咱老林家人当回事了!别说我还是你娘,就算是个客人,也该有待客之道吧?他们就是摆明了欺负咱啊!”
“娘、不、我们……”
林桃抬手,示意她们别说。
余氏看了眼许氏,闭上了嘴。
林桃分起吃食,许氏和大妮各得一个土豆饼,和一碗有大块鱼肉的鱼汤。
余氏、二妮、张大山、隔壁院的二老,则只有一个土豆饼和一碗有碎肉的鱼汤。
张大林和张小胖得了两个土豆饼,和一碗鱼肉稍小的鱼汤。
张小胖兴奋得直吆喝,还拿着两饼子,绕着余氏跑了好几圈。
以往余氏当家时,都先紧着自己吃了,才给他和爹。
在阿奶这,他头一回感受到,付出与得到的公平!
“奶,以后我跟着您做事儿!不跟我爹娘了。在您这肯做事,就不少吃的。太棒了!”
“臭小子!”
余氏喝斥,伸手揪张小胖耳朵,触及老太太的目光,又收手回来。
张小胖嘴里嚼着饼子,含糊的说:“我又没说错。”
二老不吭声,也不吃,直直的盯着林王氏。
林王氏得意的昴了昴头。
“看啥看?我生的闺女,还能少给我吃不成?”
林桃端来林王氏的吃食。
见碗里就一个孤零零的土豆饼,脸一下就胀红了!
跟被抽了大嘴巴子似的。
二老咯咯咯的大笑,吃起土豆饼来。
“闺女,你就是这么孝敬我的?”
林桃头也不抬的回道:“在我这,都是按劳分食!多做多得,不做没有。”
“你、你……我今天也和你一起去摊摆了呀!你这丫头,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林桃眯眼抬头。
“第一,我没让你和我去!第二,你摔了我的碗,所以鱼汤没了!你要不想吃,回你家去呗。”
“就是!跑女儿婆家吃白食、砸碗,还挑三捡四!要不要脸了?”
家婆一句话,怼得林王氏没了脸面,还回不上嘴。
想让她空手而回,做梦!
吃完饭,二老被送离张家老院。
林桃把钱袋子拿在手里,将众人都叫了过来。
“老二家三个人,七文钱。”
林桃拿出六文。
余氏高兴之余,却心有余悸,不敢伸手去接。
上回接了六文钱,被打肿的脸,今天还没消肿。
张大林看了余氏一眼,余氏并没有给过多眼神,这才接了揣进怀里。
“大胖今天帮着看摊,这一文是给你的。”
张小胖突的一下站起来,走向林桃时,迈出手脚同边的步伐。
逗得东屋窗户里的二妮咯咯直笑。
“钱、嘿、钱、钱、我也挣、嘿嘿、挣钱了。”
张小胖激动得舌头都捋不直。
林桃心下浅笑,激励一个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他体会劳有所得。
但是孩子有了钱,还是要引导。
“大胖有钱了,想做啥?”
张小胖舔着哈喇子:“糖、糖葫芦。”
林桃差点憋过气去。
抚着胸口顺了半晌的气,才缓过劲来。
“大胖啊!咱得居安思危啊!”
张小胖歪着头,一脸迷茫。
“咱现在有钱了,得留着点。备着万一以后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呢?”
林桃耐着性子,引导着张小胖思考。
良久,张小胖恍然大悟。
“对啊!万一奶又死了,我娘不给我吃食,我就可以买糖葫芦吃,不用饿肚子!”
林桃揉着眉心,心里不停说:我总善待生活,生活为什么不放过我?
张小胖捧着那一文钱,蹦蹦跳跳的走开。
见余氏看他,他捂着胸口说:“别、别想、抢,奶、奶给的。”
林桃无奈长叹,不能急。最主要是,你急也没用!
“芮娘帮着打理家里。一文钱。”
许氏往地上一跪。
“娘这是打儿媳妇脸呢!娘每天操劳,让芮娘和孩子填饱肚子,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儿媳妇奉养婆婆,天经地义。不能让婆婆安养晚年,已经是儿媳妇不孝了。”
“不能再拿分厘。”许氏哽咽。
“没想到,老张家还能娶来这等的好儿媳。”林王氏不冷不热的说到。
坐在台阶上的张大山,恨得摩拳擦掌。
轻声骂了一句:“败家婆娘。”
林桃看过去,张大山立即收声,看向别处。
林桃把那一文钱塞进许氏手里。
许氏含泪收下。
她嫁进老张家多少年了,这是头一回拿到家婆给的钱。
林王氏呵呵道:“好一招欲迎还拒。名声得了,钱也拿了。”
“明天要上山,今儿大家都早些睡。”
张大山感受到老太太的目光,抚着头,喊身上疼。
门外响起敲门声。
张大林见是里正爷,忙请了进来。
“都在啊!正好正好,你家老三啊,让我带个信回来。”
“张大海真被关在牢里了?”林王低惊呼。
她还以为那是张家老不死的,胡乱寻的说词。
里正爷点头,冲林桃讲。
“我今儿去县衙交差,顺道看了眼。大海求我给你稍信,他说,他知错了,求你去牢里见他最后一面,他当面给你认个错。”
“最后一面?”林桃疑惑。
“他挨了板子,打得皮开肉绽、不成人形。再有几天判下来,估摸得去盐湖。怪可怜的。甭管有没有钱,他是你肚子里出来的,你也得去看一下吧。”
林桃捡了几个土豆做谢礼,送里正到门口。
“林氏啊!你升户籍的时日可不大好啊!再有几月就年尾了,到时候还得缴按人头缴税,你家十一口人,每人两百文,得二两多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喔!”
“当初我就劝你别升户籍,你不听,哎!”
林桃再次道谢,把人送走。
明儿上山的计划给打乱了。
次日天不亮,林桃把人都喊起来。
张大山还说自己病着,不起来。
林桃笑道:“要不要再给你解释一下,什么叫多劳多得?”
“不是,娘!芮娘和大妮就能病,我就不能病了?我也是人啊!”
林桃呵呵笑道:“做爹的人,不思如何养家糊口,反倒装着病偷懒。”
“你是想等着病人养你?还是想等你那六岁的娃挣钱养家?你算个男人吗?只会配种,等着别人养的,那是圈里的畜牲!”
面对老太太洞穿一切的目光,张大山装不下去了,挠头起身。
“娘,您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骂我还把自个儿带上,多不值。”
林桃心里冷笑,原主极品成这样,是不是东西,还得鉴定。
张大山心里计较着,娘真和以前不一样了。
换做以前,他哼一声。娘心疼还来不急,哪会让他做活!
“难听?我还有更难听的,要不要听?”
张大山连连摇头。老太太这张嘴,几十年了,村里没人干得过。
院里,众人准备好上山。
“奶、奶。”
二妮从东屋出来,慌乱得不知该把手放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