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
洗手间传来咬牙切齿的低吼,顾浅脑袋不清醒地跑过去,却在看到满地狼藉时及时刹步。
刷牙杯、剃须刀、洗面奶等各种本该站在梳洗台上的瓶瓶罐罐,此时摔的断胳膊断腿的散落在地,而傅筠生摔的四仰八叉的躺在这堆残骸里。
大概是摔的猝不及防,他脚上的拖鞋少了一只。
傅筠生抬眼盯着她,目光猩红的宛若喷火,下巴线条绷的能割人。
“你、你怎么摔了?”
顾浅有些懵、有些怯、有些嫌弃,摔倒了这么糗的事,不趁着没人注意赶紧若无其事的爬起来,居然叫她来观赏,脸皮挺厚。
“我怎么摔了?”傅筠生阴鸷怒笑,抓了样东西砸过去,“你不知道?”
顾浅抬手挡了下,那东西不偏不倚地挂在她胳膊肘。
“什么东西?”
顾浅皱鼻嘟囔了句,拿到手里看了眼,差点羞晕过去,傅筠生扔过来的是她昨晚晾晒的内衣。
“傅筠生,你变|态啊!”
她气的脸涨红,吼的理直气壮。
“我变态?”傅筠生扫了眼她起伏的胸脯,阴阳怪气的低笑,“你正经。”
顾浅听出他话里的讽刺,正迟疑,忽想到她昨晚洗了内衣搭在浴室晾晒……
一层层的热浪拍着脸颊,顾浅尴尬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绝不会向傅筠生道歉,她别扭地将内衣藏到身后,又觉得浑身不自在,抬起左臂横过胸前抓着右臂,腼腆地含混,“另一件呢?”
“扶我起来。”
傅筠生面若冰霜,淡漠地命令。
“嗯?”
顾浅迷茫地抬头,又低头憋笑,“你自己不能站?”
昨晚她倒了大半瓶的沐浴露,将靠近门的几块地板厚厚地涂了几层,听刚才那动静,他这摔的确实重。
看她肩头耸动,傅筠生还以为她在哭,结果她突然噗笑出声,“你是不是摔断了腿?”
“好笑么?”
傅筠生气急败坏,抓着仅有的那只拖鞋砸过来,“我让你笑!”
顾浅被砸到肚子,疼的闷哼,缓缓地蜷身蹲下。
那股例假般的疼痛,让她嘴唇苍白,额头瞬间布了层冷汗。
又没怀孕,装出一副流产的模样给谁看?
傅筠生扯了扯唇,笑的尖酸刻薄,“顾小姐,怎么不笑了?”
眼里蒙了层氤氲,顾浅面无血色地抬头,撑着不让自己怯弱,“怎么不摔死你!”
手贴着地板撑着想往前挪几寸,傅筠生正笑着突然手打滑险些摔个脑袋着地,他眼里闪过狼狈,冷嘲热讽的笑容破碎了几秒又聚拢,“我若死了,有你哭的。”
“我为什么要哭?”顾浅呵笑,憎恨地瞪他,“我会敲锣打鼓放鞭百卦去庆祝,每天三炷香祈祷你下十八层地狱。”
“生同衾,死同穴”傅筠生冷笑,“放心,我死也拉你垫背。”
“谁跟你同衾同穴?”顾浅扶着门框起身,脚步浮虚地往回走,“我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恶心?我真该把你昨晚在床上的精彩表现录下来,让你自我欣赏一番。”
傅筠生的嗤笑声还未落,顾浅面红耳赤地转过身来。
“你胡说!我昨晚睡在……”
到嘴的话卡住,难怪觉得哪里不对,她昨晚在柜子里睡,醒来却在床上。
“卑|鄙无|耻!”
她想到昨晚那个梦,她睡的迷迷糊糊瞧见,傅筠生的爪子在掀她睡衣,还色眯眯地将她抱出衣柜丢到床上……
原本还羞耻自己做了个荒唐春|梦,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傅筠生气的嘴角抽搐,她是哪来的脸皮骂他无|耻的?
“我无|耻,你高尚!”傅筠生挖苦讽刺道,“你那么高尚、正经、矜持,怎么在别人的房间脱成真空?是你对我太信任,还是你本就期待?”
他的牙尖嘴利,气的顾浅抓狂。
“你胡说八道!是你!”顾浅连猜带蒙地喊叫,“你故意把我丢进浴池弄湿我衣服,穿着湿衣服怎么睡?又找不到吹风机,我只能脱了晾晒!谁知道你那么早就要用洗手间,摔死活该!心机男!”
不可理喻!胡搅蛮缠!
“我心机?我算计?”傅筠生被噎的怒火蹭蹭往上涨,“是我让你脱的么?是我让你把内衣挂在洗手间的么?找不到吹风机不会问么?衣服湿了不会换么?衣柜里那些为什么不|穿?”
“不是我的,我为什么要穿!”
“所以你活该!你都不介意,我为什么要避讳!”
一声高过一声,傅筠生厉声吼完,空气突然安静。
顾浅眼睛憋的通红,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她眼泪朦胧地瞪着傅筠生,像是定在了那里似的,一动不动。
吵赢了,却更心烦。
跟个女人计较什么?传出去让人耻笑。
为了不影响计划的顺利进行,傅筠生不情不愿地哄她。
头次哄女人,别扭且生硬。
“是我的错,别哭了。”
顾浅的泪珠子掉的更多,几乎连成线。
elvira在美国能同时交往四五个女孩,若是不小心被发现,他惯用的就是这句。
怎么会没用?傅筠生皱眉想了想,elvira说这话时通常会送玫瑰、送名牌包。
没有玫瑰,也没有名牌包包,只有满地的沐浴露跟女人的啜泣。
“我找到了张姨……”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浅抢断。
“在哪儿?”
这招果然奏效,傅筠生弯了弯嘴角,“扶我出去。”
顾浅迟疑未动,傅筠生狡猾多端,谁知道他是不是又骗人。
“到了饭点若我们还没出去,会有人敲门来请的”傅筠生双臂往后一撑,半仰着姿态放松地抬头轻笑,“我是无所谓,但别人若编排出些什么难听的,你可别怪我,”
傅筠生叹了口气,“昨晚被子衣服散了一地,这大清早的洗手间又乱成这样,若是早上还是小陈来扶我,你说他会不会以为咱们一宿没睡?”
他将“咱们一宿没睡”六个字咬的暧|昧。
“闭嘴!”
顾浅调头就走,片刻又回来,还推了轮椅。
轮椅上放着傅筠生昨天穿的那套衣服,顾浅表情冷淡地将衣服拿起丢在地上,踩了踩,踢了踢。
“你干什么?”
傅筠生心里不舒服,仿佛那些被她踩在身下的衣服是他本人。
“你说呢?”
顾浅推着轮椅,从衣服上碾过,“自己扶着轮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