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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傍晚,唐湉在寝殿里实在闲不住了,带着白简又出门去溜达,皇宫很多地方他还没逛过呢。

算起来这时候还不到七点,太阳都没下山,但比起炎热的正午已经凉爽许多,正适合饭后出来散步消食,唐湉并没有目的地,背着手像个退休老大爷,走哪算哪。

白简仍是那么沉默寡言,小心跟在后头一步远的距离,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唐湉觉得无聊,边走边和他闲话,他不算话唠,但也很善于交际,很快就把白简的事情打听了个七七八八,比如他比宝钿跟原主的时间还早。二人识于微时,那会儿原主还只是个家道败落只一心考取功名的穷秀才。

“若不是王爷路过,把属下从人伢子那处买了来,又还了籍契,属下现在还不知道在哪给人当奴隶。”白简沉声说道,“从那时起属下就发誓,此生只效忠王爷一人,永不背叛。”

唐湉听了他的遭遇后,心里是有些惊讶的。因为从原主目前做的这坏事来看,他还以为这人坏透了,心都是黑的,却没想到原来他十多年前也曾古道热肠过。

那他后来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唐湉有了一丝好奇。

两人在宫中走了一会儿,天色忽然阴沉下来,俄而狂风大作,远处黑沉沉的飘来大片乌云,看着是要下大雨了。

“王爷,咱们可要回宫?”白简抬眼看了会儿,担忧的问道。

唐湉才出来不到半小时,不想这么快就回去,正犹豫着,又听白简说:“那您在这稍作歇息,属下去取伞。”

“您莫要走远了。”

唐湉感激他体贴,忙应了下来。

白简回身轻功施展开来,眨眼间就消失在屋檐上。唐湉亲眼看着他飞走,十分垂涎。小时候应该没有哪个孩子没幻想过自己像武侠剧里的高手一样,捻花飞叶踏雪无痕在空中飞来飞去,做一个来去无踪的大侠。

他低头抬手又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深深叹气,这副身体别说练武,跑个圈都费劲,暂时别想了。

过了一会儿风刮得更大了,天比刚才还要还要黯,唐湉担心接着会来的倾盆大雨,埋头疾走着寻找能避雨的地方,皇宫很大,到处都是宫殿,但并不是所有的宫殿都有人住的。

唐湉随便挑了个地方躲雨,也没细看自己到了哪里。他前脚刚踏进殿门,后脚外头就开始下起大雨,时间拿捏的刚刚好。他庆幸的站在檐廊下,看着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没几秒就把地面全部浸湿。

夏天总是有很多这样突然而来的急雨,唐湉也不着急走,慢悠悠的抬头看天,想着白简什么时候来。

刚才进来的时候没发觉,如今再看,唐湉才发觉自己身处的这座宫殿似乎废弃很久了,门廊柱子上的红漆大片大片的掉落,露出里头斑驳腐朽的木头,脚下台阶爬满了青苔,四周寂静无声,身后殿内一片漆黑,完全看不清里头有什么。

唐湉回头往看了看,纵然他胆子不小,可也觉得这里阴森森的挺恐怖,总觉得下一秒就能窜出什么东西来。

这该不会是什么冷宫之类的地方吧?

唐湉头皮发麻,想起那些宫斗剧中对冷宫的描述,忍不住往外头挪了一步,尽可能的远离正殿大门。

唐湉站了一会儿,感觉身后异样,结果一回头就看到身后站了个人,差点当场去世,在这种昏暗幽静又阴森的地方碰上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再大胆的家伙也受不住。

好在唐湉及时稳住了人设,没有让自己尖叫出声,紧接着又发现这人他见过。

唐湉没想到自己还能第三次见到他,毕竟皇宫太大了,他到现在都没看完,却接二连三的遇见同一个人,很难说不是缘分。

那少年大概也是来避雨的,浑身上下都被大雨淋透,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脑后,裤脚还在滴水,他站的地方很快就成了一个小水滩。

他抬头直直的看上唐湉,脸上没有惊讶的表情。不过唐湉也不介意,之前两次相遇他还没特别注意,今天再一见才发现这个男孩长得可真漂亮。

虽然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孩有些不太恰当,可唐湉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词了。

他的个子很高,起码比唐湉的这副身体高了一个头,粗粗估计大概有一米九左右,古代这个身高应该很少见了。这么高的个子,却又长了一张过分明艳的脸,目似辰星眉若远山,一身凌然凛然正气,像是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唐湉觉得,假如他现在所处的世界真的是一本书,那眼前这个少年绝壁是妥妥的正派主角,和他这种人人喊打的反派不是一路人。

他在打量的同时,那少年也似乎在掂量着什么。

“你……叫什么?”唐湉终于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王爷不认得我?”那少年终于开口了,语气中似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好像他不该说这话。

唐湉一听,不由地问:“我认得你?”

少年抿唇,不言不语。

唐湉摸不准他俩什么关系,便解释道:“我之前中毒,醒来……忘了不少事,小兄弟难道是我的熟人?”

“熟人?”那少年面色古怪,仿佛听了什么可笑的事情,“我们当然很熟。”

纵然唐湉迟钝,此时也觉察出不对来,之前几次遇见,这少年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的,可眼下这偏殿里只有他们两人,而那少年脸上的表情虽然瞧不出喜怒,却怎么也不像是善意的样子。

唐湉心有提防,悄悄往外看了一眼,想着白简什么时候能回来。

那少年却并没有什么行动,只嘲讽的瞥了他一眼,然后踱步到另一边,和他隔开了一段距离。

唐湉被他这个举动弄得尴尬起来,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人家好好的来这里避雨,什么都没做,他却这么防备,的确有些伤人。

他不知道原主和人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听对方口气不像友善,但也不能说就有仇,正想着要怎么再探问一两句,扭头却见那少年轻倚门廊,抱胸抬头沉默看天。

唐湉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莫名觉得他的眼中蕴满了忧郁悲戚,浑身似被绝望笼罩着,看着就让人喘不过气。

他不懂,这么年轻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忧郁呢?

唐湉不由得这么想着,也忘了本来要问的话。

雨还在下,一时半会儿没有停止的意思,廊下只有沉默的两个人,而白简终于赶到,他自己的衣服也湿了,却牢牢的抱着两把伞,见到唐湉果真没有走远,急匆匆的跑来。

“王爷!”

“您没事吧?”

唐湉回神,见到他后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没有。”

白简刚把伞递过去,转头就看见另一边的黑衣少年,面色就沉了下来。

“你怎么也在这?”

他的口气不好,那少年也冷笑回怼:“怎么,我站这也碍着你的事了?”

“你家主子尚且没发话,狗倒是先吠起来。”

白简抬手放到腰间长剑上,一副准备要教训他的架势。

唐湉见他俩气氛不对,忙出来打圆场:“白简,外头还下着雨,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回去吧。”

白简向来听命行事,忙把握剑的手放下,转身打开油纸伞为他撑开。本来他只准备带一把伞,可金钗姑娘临出门前非要他再拿一把,说是怕雨势太大湿了王爷衣角,他也只得全带上了。

唐湉看着白简手里多余的伞,想了想,把它抽出来走向另一边。

“这把伞给你。”他对那少年低声道,“这雨暂时不会停,你也早些回去吧。”

说罢,他将伞靠在少年倚着的柱子下,带着白简走进雨帘,行到一半他回头看去,隔着重重雨幕,他看到那少年仍然维持着之前的姿势看天,一个眼神都没给过他。

唐湉叹了口气,摇着头转身离开。

两人走了一会儿,唐湉才问:“你跟那人认识?”

“不仅属下认识,王爷也认识。”白简知道他中毒后遗症,沉静的说道:“此人正是当年叛国的安国公秦肃的公子,秦曜。”

姓秦……

唐湉心里隐约猜到了:“该不会是那个秦三公子?”

白简点头,替他仔细把伞正好,防止雨滴飞溅到他身上:“正是。”

唐湉停下脚步,忽然后背一阵发凉。

他心知肚明,那个秦家落了个什么叛国的罪名,多半也是原主搞的鬼。宝钿也说,他把秦曜留着只是为了故意羞辱,让他在宫里当一个三等守门侍卫,好日日折磨他。

唐湉不清楚古代这些官宦的品级,可也知道从堂堂一个国公府少爷沦落到守门侍卫,是多么巨大的身份打击,更遑论对方如今还背负着叛国罪名,家破人亡。

这简直就是血海深仇啊……

换位思考,唐湉觉得自己如果是秦曜,肯定巴不得他赶紧死,那他们刚才在廊下独处,秦曜是不是也想过把他就这么杀了?

唐湉后知后觉,恍然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

等他走远,秦曜若有所思。

那人好像确实忘了许多事,行事作风与往日截然不同,但也不能排除这也是他的阴谋之一。

刚才他并不是不想动手,仇人就在眼前,能杀他一次,就能杀第二次。

可眼下时机不对,一方面那个白简随时可能回来;另一方面,他的第一次刺杀失败已经打草惊蛇,很难说这次是不是他们故意设下的圈套,他可以不要性命,却不能不为妹妹和侄儿考虑。

秦曜低头,看着脚边立着的油纸伞,半晌抬脚用力将伞踢了出去,任它从台阶上翻滚而下摔进雨中,沉寂在院中杂草堆里,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进大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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