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过后,我本以为阿凤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痛苦的差点了结了自己,没想到一个月后她竟然发现自己怀孕了!阿凤是个很传统的女人,自知再也无法嫁给迪亥,只好选择了我,我虽然很开心,可我也知道阿凤自始至终爱的都是我弟弟,不是我。”
“你就为了这个选择了迪亥的身份?”姜铁山眼眶红的骇人。
“我母亲已经死了,你选一个莫须有的身份有什么用!你自己做了那种见不得光的事却让我从小无父无母孤苦伶仃,你算什么父亲!”
“我……只是想弥补我亏欠他们的,迪亥,我的亲兄弟,虽然他一时糊涂出卖了我们,可他并没有想致我们于死地,他原本不会死的,只要他拿着那些募捐款投靠日,本,人,他不但不会死肯定还会升官发财,可他还是选择回来救我,并替我挡了一枪,致命的一枪,他和我说,他是很恨我,但阿凤不能失去丈夫,孩子不能没有父亲,而我,始终都是他的亲哥哥。”
老将军泪流满面。
“我那样对他,他居然还念着我是他大哥,牺牲自己保全我,我怎么能告诉别人是他泄的密,我不能……”
“你用了他的名字,自然怕被族人发现,便再也没有回家,胡亥临阵倒戈日,本人自然会迁怒他的家人,如果这时候你表现出非常在意这个侄子,想必他们也会对他下手,为了保护他,你只好选择了避而不见,再后来,你因为战绩出众在军队脱颖而出,胡亥的军功越高,你心里的顾虑就越重,所以,你不敢去见这个孩子。”
秦宓缓缓说完,轻叹了口气。
人生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多选择呢,一步走错,再不能回头。
“就算这样,可解放后呢?那时候他已经是将军了,为什么还不来接我!甚至,看都不来看我一次,你知道我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姜铁山痛苦的看着迪老,心里,五味陈杂,不知什么滋味。
“我知道。”迪老忽然笑了。
“你三岁上私塾,五岁就能默背满江红,你喜欢骑木马,喜欢吃糖炒栗子,喜欢捏糖人,一到打雷的时候就会躲在被子里不敢出来……你先是跟着你堂婶到了八岁,后来又进了县里的出众,你一直学习优秀,人也刻骨,上初中的时候,田径运动会还拿过名次……”
老将军含笑说着,他每说一句话姜铁山就哆嗦一下,眸光中的愤恨悲怆逐渐消失殆尽。
“我知道你当了兵,还进了我的部队,后来你成了我的警卫员,和我近在咫尺,说真的,我特别欣慰,因为我终于可以天天看见我的儿子了,我终于可以弥补他了,可你后来忽然消失了!我用尽了所有方式去找,可就是找不到你的踪迹,铁山,就算我对不起你和你妈,你要我怎么偿还都无所谓,可你能告诉我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你会不辞而别消失的无影无踪,为什么又会换了一副样貌回来找我报仇,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能告诉我吗?”
“你还记得我消失前的那个清明吗?”
姜铁山呆呆的看着老将军,眸心亦悲亦喜。
“你是说,清西陵那次?”老将军一怔,“可我记得当时我给你休假了啊,没让你跟来。”
“可我偷偷过去了!”姜铁山叹了口气。
“我看见你在坟前忏悔,你说你对不起他们,犯了十恶不赦的罪虐恐怕这一生都无法偿还了,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以至于后来你又说了什么,什么时候离开的我都不记得了,当时天一直在下雨,我在墓区漫无目的的游『荡』,再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
姜铁山吃力的喘了口气粗气,伸手,慢慢解开军装的扣子。
再缓缓解开衬衫。
“这是!”
秦奕和秦宓当场楞在原地。
姜铁山的胸膛上被刺入了一张诡异的脸。
一脸三面,中间的轮廓清晰,五官生动。
两侧的两面却是模糊的,只能看出眼睛和嘴巴的轮廓,好像隐匿在黑暗中的佛。
大威得金刚佛,九头,蓝身,三十四条手臂,十六条腿。
在藏传佛教中,大威德金刚是专门惩治恶鬼的佛陀。
六善面,三恶相。
当初在蛇丘上,秦奕和秦宓已经见过了那波面。
魔鬼。
而姜铁山胸前纹着的,很清晰的那张脸,是毒折面。
藏语含义,狠毒,恶毒,邪恶至极的脸。
秦宓脑海中再次绞痛。
那张高高再上,阴邪凝视她的脸又一次出现在脑海中。
“过来,孩子!”面具的嘴忽然动了!
男人轻柔缥缈的嗓音宛若潺潺流淌的山溪,悠悠涤『荡』耳廓。
“过来……来……”
声音穿透耳膜,穿透大脑,直抵灵魂深处。
秦宓浑身上下瞬间凉透。
这个声音为何如此熟悉,如此诡异,又让她如此的恐惧。
“这是什么东西!”
老将军忍不住惊呼出声。
视线中,那张脸竟然在对着他笑。
“爸,我不行了,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姜铁山喷出一口黑血。
“儿子!”老将军扑倒在地上,挣扎着爬了过去。
“儿子,到底发生了什么?谁在害你,谁在害咱们啊!”
老将军抱住姜铁山大吼着。
“啊!”姜铁山闷哼一声。
胸口那张诡异的脸忽然由蓝『色』变成了漆黑。
原本半眯半合的眸子竟然缓缓睁开了!
“不好,这是噬心蛊!”
秦宓骇人失『色』!
“快救他!”老将军眼看着那对黑眸裂开两个深深的黑洞,白花花的骨头竟然如同风化的岩石,一碰,便溃烂了!
“别碰他,蛊虫有剧毒,沾肉即入。”
秦宓一把拽开了老将军。
“我不怕,我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我什么都不怕,救我儿子,只要能救我儿子,你可以拿走我的命,割我的肉,不然让他吸我的血行不行,只要能救他。”
老将军从未这样失态过,苦苦哀求,胡言『乱』语,凄惨的样子看的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