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铁,”籽籽又叫道:“难道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出去过吗?”
老铁仍然一言不发。
见状,籽籽觉得多说无益,忽然冲到桑奇丽刚刚跑出去的那道门旁,“嚯”地将门拉开来,嘴里说道:“老铁,你必须走出这间屋子,必须正视……”籽籽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两个人出现在了门口——是桑奇丽的父母?!一惊,把已经来到嘴边的话给混忘了。
桑奇丽的父母似乎并没有看见立在门边的籽籽。桑奇丽妈妈肥胖的身躯率先挤进教室,迈着八字步朝老铁走去。后面跟着消瘦得只有妻子二分之一身形的桑奇丽爸爸,眼神呆滞地盯着恨不得把自己贴在墙上的老铁,僵硬地抬起右手指着他,脚就像是一个中风后还在康复期的病人般,搓着地面跟在妻子身后挪进教室。
籽籽看着这幅诡异的景象,感觉后背有些发凉,没有即刻跟上去。就听桑奇丽妈妈已经阴森森地开口道:“你就是害死我女儿的凶手……”跟在她身后的桑奇丽爸爸也从嘴里含混不清地吐出一个字:“你……”
“你为什么还活着?”桑奇丽妈妈说。
“你…该死…”桑奇丽爸爸跟着道。
“你看看我们现在过的什么日子,一直住在女儿死去的房子里,每天想着我枉死的女儿。而你,这个该死的凶手,却还活着。”老铁心里的桑奇丽妈妈并不像籽籽见到的现实中的她,话儿说着说着就会很激动。这个桑奇丽妈妈的话语中,从头至尾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去死…去死…”桑奇丽爸爸说。他的声音仿佛就是妻子的回响。
小小的老铁慢慢从墙上向下滑着,最终,一小团的缩在了地上,让籽籽感觉他随时都有可能消失。这担忧让籽籽终于回过神来,冲过去挡在老铁身前,看着桑奇丽的父母。夫妻俩那瘆人的眼神仿佛可以带着寒意穿透籽籽,直接看向老铁。桑奇丽妈妈冷冷地问道:“你怎么还不死?”桑奇丽爸爸仍是那句话:“去死…去死…”
籽籽不知所措,一回头,却见老铁已经爬上了靠窗边的课桌,一边解下了脖子上的红领巾,眼睛盯着高高的窗框。
“老铁!”籽籽大叫一声,一个箭步冲过去,把老铁从课桌上拉了下来。老铁被拉得滚下课桌,被籽籽一把抱住,还没等他站稳,就又被籽籽捉住一只手,不由自主、踉踉跄跄地朝门口跑去。
刚出门,籽籽和人撞了个满怀,抬眼一看,却是成年老铁。他微微佝偻着身子,脸上是籽籽熟悉的若有所思的漠然表情,他对籽籽说:“你不能把我从这里带走。”这时,牵在自己手里的少年老铁也开口了:“这里很黑,又冷,我要回去。”
籽籽看了一眼成年老铁,却回身对着少年老铁吼道:“回去干什么?等着桑奇丽的爸妈把你逼死吗?”这语气,好像在教训不懂事的小弟弟。
“是你打开门把他们放进来的,不是吗?”听到成年老铁的声音,籽籽只得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