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后花梅林中,莫潇天正靠在一株梅树之上,看着场中将剑舞得上下翻飞,呼呼生影的女子,徐徐说道:“今日乃修仙道每甲子一次的比武盛会,你不去真的没关系么?”
女子停下练剑,看向他道:“历来各家族之间的比武盛会,都不允许女子参加,我不出面,家主也不会责怪我的。”
莫潇天勾头深思,自语道:“是这样么……”
女子继续演练剑法,问向莫潇天:“萧,你看我这招用的如何?”
莫潇天仔细观看一遍,来到她的身边,模仿出她所使用的剑法,一边演练,一边细心指导:“你的剑法,这一个多月以来,完全没有任何进展,剑中缺乏力道,更缺乏变通,如果你将我交给你的清玄剑术融汇到剑法中,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你看好。”
说话间,已化作道道残影,在梅林之中乱舞,徒见剑而不见人,然而在女子的眼中,却只有莫潇天的身影,没有剑。
莫潇天演练一遍后,收剑,深吸一口气,看向女子道:“你就按照我这套剑法,再演练一遍。”
女子点点头,开始练起剑来,却被莫潇天喝止:“慢!”
女子顿在原地,莫潇天走来,一脸愠容,训道:“你完全没有将我的话听在耳里,根本没有用心去学。如果你抱着此种心态练剑,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所成就,就更不要妄想超越执剑长老了。”说着,端正了一番女子的姿势,继续说道:“就这样练吧,我就在一边看着。”
言讫,走向一旁的梅树上靠着,观看女子练剑,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犯一些根本不必要犯的毛病,惹得莫潇天心里很不舒服,又不能将话说的太过分,只好像教小孩子一样,重头教起。
恰逢此时,一名身着白衣、满面红光的英俊男子,哼着小曲经过此地,见二人在梅林中“亲亲我我”,一张顿时黑了下来,肺都差一点气炸了,一步并两步地大步踏去,狠狠地将莫潇天扯开,冲他怒吼道:“你是谁,不知道这后花园闲杂人等不得擅入么?而你竟在此地非礼小容,你这是在找死知道么?”
莫潇天一脸不悦,目中闪烁寒芒,说道:“我乃姜氏剑师,自可出入此地,而你似乎并非姜氏族人,你又是谁!”
男子一脸不屑之色:“我道是什么人,竟敢用如此口气对我说话,原来只是一介身份卑微的莽夫,不知道本少主的大名,情有可原,我就原谅你!听好了,我乃皋氏少主皋段,识相点,就给本少主滚蛋,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莫潇天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忖道:“此刻我即已脱离了紫霄派,又在姜氏担任剑师,没有必要与皋段结下梁子,否则会对我不利,倒不如先避一避皋段的锋芒,再另做打算。”
想到这,莫潇天朝皋段抱拳道:“原来是皋少主,失敬失敬,在下这便离开,告辞。”言罢,拂袖而去。
皋段看着莫潇天远去的背影,轻哼一声,转对身边的女子,换上一脸温柔的笑容道:“笑容,现如今乃甲子盛会,我们难得有机会——”相见二字还未说出来,女子忽然哼出一声,佛袖而去。
皋段见状,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连忙跟上去,叫道:“小容,小容,你这是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吗!小容,小容——”
此时,女子已经走进了琴阁,一边的梅林之中忽然闪出一名侍女装扮的女子,拦住了他的去路,冷声道:“皋少主,小姐已经累了,若是叙旧,不妨改日再来。”
皋段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离开琴阁后,莫潇天一直没有去处,若说回房间修炼吧,说不定又会失去面见姜氏家主的机会,也只好去一趟西面的演武场,观看比试,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单独面对姜凌,毕竟姜林雨已故之事若是当着这么多修仙家族的面传扬出去,说不定会生大变。
来到演武场,这里已经擂起了一座百丈见方的高台,北面是各个修仙家族的显贵人物,左边则是参加比武的修仙家族弟子,南面与右边则是围观的姜氏弟子即各家族的随从弟子。
此时,擂台之上正有一名红衣弟子与一名黄衣弟子斗法,强大的气势冲击着演武场的每一个角落,震撼着众人的身心。
修仙道的比试与紫霄派不同,并没有静灵阵法的限制,完全是以修为火拼,点到即止,因此若无意间伤及对手,或是伤及性命,最多就是取消资格,或者逐出家族,并不用面对以命抵命的结局。
当然,这也得看你伤的是谁,如果是姜氏、皋氏、智氏等修仙大族的嫡系弟子,那这些家族中的长老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就算不用以命抵命,你也活不长了。
挤进人群前方,还未站定,孙拓便凑了过来,揽住他的肩膀笑道:“哈哈,你方才都去了那里,错过了好几出彩戏!”
在这姜氏之中,剑师与剑师之间关系十分密切,大家都好像是出门远游的老乡一样,待人待己都十分坦荡、豪爽。然而莫潇天却与他们不同,他是佯装剑师,以接触姜凌为目的,所以不便与人走的太近,而这一点孙拓却完全没有在意,反而待他如初,没有一点变化。
莫潇天什么彩戏没有见过,他连丹阳子等人在流沙与朱厌的交战时的场景都看过,何况还是这些不入流的比试?便饶有兴趣地看向他,问道:“哦,是什么彩戏能入得了我们孙大剑师之眼?”
孙拓笑道:“就方才第三场比试,与第二场比试,皋氏少主皋段与智氏少主智截分别登台比试,啧啧啧,他们的剑法比之我也有过之而不及,况且还有其他家族的嫡系弟子斗法,真是精彩纷呈,令我受益匪浅!”
“哦,皋段?”莫潇天听见这两个字,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方才在后花园中他对自己说话的语气真可谓狂傲至极,如果不是在姜氏,不宜惹事,他早就出手教训他一番了。
“你认识皋段?”孙拓听莫潇天的语气,似乎认识皋段,不无惊异的问道。
莫潇天闷哼道:“方才在后花园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此人狂傲之至,难成大器,在方今之世,即便有皋氏作为靠山,也不得好死。”
孙拓不明白他与皋段发生了什么过节,不过他这样身份低微的人,还是不要介入到这里面去,以免给自己惹出麻烦。
比试持续到午后申时,一共经历了五十八场斗法,方才暂时结束了下去。其中倒属皋氏与智氏、范氏等六个修仙大族获胜最多,而姜氏,自从姜林雨消失后,就再也没有几个能上得了台面了的,半日下来,姜氏这边的人基本上去了一大半,姜氏上下弟子,莫不以为耻辱。
莫潇天见演武场的人基本都走得差不多了方才离开,只是他仍然还是经由后花小径返回。
这数个月来,琴阁午夜的琴声从未终止过,那天籁般的琴声在心中萦绕不去,甚至令他每至夜间都难以入寐,就好像听不见这琴声,他心里就会很不舒服一样,所以他每天都会去琴阁窗扉之外听上一曲,方才返回。
今日也不例外,他又来到了琴阁,坐在窗扉之外研究乾坤偃。
一天中莫过于此时此刻,最能令人安心。
正在研究乾坤偃时,莫潇天目光一闪,落在了从后花园走来的皋段,见他一脸红光,哼着小曲,虽说平素里他十分狂傲不羁,然而此刻,却像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煞是可爱。莫潇天不由地将身子伏下去,以免被皋段发现。
皋段来到琴阁之下,对立面放声喊道:“来人啊!”
不一会儿,琴阁的红色大门便吱嘎一声敞开,从里面走出了一名侍女,一脸戏谑地看向皋段,揶揄道:“原来是皋少主啊,敢问皋少主来这琴阁,所为何事?”
皋段也不给她一般见识,昂首道:“我是来见小容的。”
侍女道:“那么还请皋少主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问问小姐的意思。”
皋段也不在意,反而在琴阁外优哉游哉地观望起来。
正在窗扉外伏着的莫潇天,忽然听见阁中传来一个女声:“小姐,姓皋的家伙又来找你了。”
琴声骤止,只听一个颇为威严清丽的女声传出:“就说我身体不适,让他改日再来吧。”话音未落,琴声再次响起。
那名侍女略略欠身,来到楼下,对皋段说道:“皋少主,小姐说她身体不适,还请你改日再来。”
皋段闻言,不无忧虑,急问道:“小容的身体不要紧吧?我那里有三阶上品的地灵参,此物大补,小容吃了就算身体有那里不适,也定然痊愈,我一会便去取来!”
那名侍女闻言,连连摆手道:“小姐身体并无大碍,休息数日即可恢复,多谢皋少主的好意。”
皋段不由轻叹一声:“也罢,那我明日再来看小容!”说完,转身离去。
侍女见皋段身居少主之位,却没想到他竟如此天真,窃笑一阵后,便冲皋段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返回了琴阁,将大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