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潇天仔细打量了眼四周,迟疑道:“只是不知那王歧藏身的石林究竟在何处?”
“随我来。”常季走进村子,来到一处谷田之中,朝一名正在耕耘的老丈拱手道:“晚辈常季,欲以一事请教老丈,还望成全。”
正在田间干活的老丈用肩膀上的湿布擦去脸角汗水,将手中锄头插入土里,走来问道:“看你们的样子,是外地人吧?”
“正是。”
“我在这村子住了半辈子,附近十里八乡的都清楚,你们要问什么呢?”
“敢问老丈,这附近是否有一处叫石林的地方?”
“不错,石林就在本村西面,翻过一个山头即是。”老丈顿了顿,旋即提醒道:“小伙子啊,现在那石林闹妖怪,你们还是不要去的为好。”
“晚辈知道了,多谢老丈转告。”言讫,朝老丈深揖一礼。
老丈点了点头,便返回田间干活去了。
常季离开谷田,来到山道上的三人身边,指着一座大山说道:“翻过那座山头即到了石林所在。”
莫潇天大是佩服常季的交涉方式,难怪在门派中一直享有好誉,也怪道仲义让他们好好跟着常季学习,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走出石家村,翻过一个山头,来到了一片连绵数里的石林之外。这里山石为林,颇为陡峭,石缝之中长出林木,将山中的景致掩饰。右边有一条河水,水流急湍,在这静谧的石林之中,哗哗之声极为醒耳。
常季带着三人一踏入这片石林,便感觉到四周的气氛似乎有些压抑,林子里的寂静似乎在昭示着这里的危险,让人心中愈发不安。
锵。
莫潇天与齐风云将剑从鞘中取出,紧握在手里,缓缓向前走去,由于太紧张的缘故,他们的额角冒出了冷汗,留下了一行汗迹,滑落脸颊。反观常季,仍旧一脸平常之色,在这凹凸不平的山石地上如履平地。而素如则在身后蹦蹦跳跳,到处游玩。
也不知是走了多久,四人来到了一处山洞之外。这山洞不深,四周林木繁茂,十分宁静,洞里因为没有光的缘故,一片黑暗。洞内有阴风吹出,带着浓浓的血腥气味,让人不寒而栗。
此时,山洞深处,一双血目如鬼火般亮起。莫齐二人大惊,连忙向后跳出一步,持剑戒备,背心已被冷汗打湿。
常季浑然不惧,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紫霄派弟子常季,还望道友现身一见。”
“哦,是紫霄派的人?有趣。”
洞中那双血目缓缓消失,紧接着从洞内传来一股令人胆寒的恐怕气势,带起一股强大的气浪向四人席卷而来,四周顿时草飞树折,洞前不知何时已站一人,不,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鬼!
此人的形状十分诡异,一双如狐血目,鱼齿狐爪,两只狐耳高高竖起,虽然具备人形,却与狐无异。强壮的身体撑破了衣服,露出了浓密的棕黄色狐毛,背脊之上则长出一双鱼翼,手脚变形。长长的利爪带着已经干涸的血污,在阳光的照耀下仍旧散发出寒芒,让人毛骨悚然。
莫潇天先是一皱眉,旋即目露骇然之色,这那里还是人啊,这简直就是半妖!
常季微微一笑,拱手道:“见过王兄。”
王歧嘴角挂起一丝邪笑:“你们不在窝里好好呆着,跑到这里来有何贵干?”
常季笑答:“王兄盗窃青阳谷锁妖禁地重宝朱獳骨,后又伤及谷中弟子,逃到外面来殃及人命。现如今青阳谷已下缉妖令,并通知各个门派将你缉拿归案。我紫霄派本不想去管此事,只是王兄似乎做的太过分了些,若是伤及修仙之人,我紫霄派倒是无说,可是王兄却伤及那些手无尺寸兵器的凡人,我紫霄派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如今掌门师伯将此事交予我清云峰处理,只想让王兄随我去一趟紫霄派。如若王兄肯束手就擒,在下可为王兄向掌门师伯开脱,想必青阳谷会从轻责罚。”
“啊哈哈哈!”王歧爆出一声狂笑,“你紫霄派我得罪不起,常师兄的为人在修仙道上也褒受美誉,我王歧自是没有话说。只是常师兄若想抓我回青阳谷,在下劝你还是放弃吧。”
“哦,这是为何?”
“你紫霄派以孝道为本,治理弟子,故少有机诈之心,此乃修仙道众所周知之事,与其说你紫霄派弟子都是君子,倒不如说是天民。然而时至今下,仁义已废,礼乐早崩,列门列派却仍以仁义为本,赏罚制动,弟子们皆以仁义自居,以君子自居,真可谓虚伪至极,他们比起妖道中人,又有什么不同?”王歧徐徐答道。
“哦?”常季大是诧异,“听王兄之意,似有委屈,不妨说来听听,如若王兄真是蒙受冤屈,在下可回门派向掌门师伯禀明。掌门师伯一向公正不阿,定会还王兄一个清白。”
齐风云闻言,当即劝道:“师兄,此妖邪之言,岂可轻信?我看不如直接将他抓回紫霄派,交给司马师伯处置!”
常季摆了摆手,说道:“让王兄说完。”
王歧由衷敬佩常季为人,仰天长叹,将往事抖出:“数月前,在下胞妹王艿于机缘巧合下突破筑基期,止明长老见其资质上佳,便将她调入了药谷中,作为炼丹副手。原本这并非是什么坏事,然而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在下就再也没有见到阿妹,我本以为只药谷中事务太过繁忙的原因,所以便没有在意。岂料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在下还是没有见到阿妹的踪影。我担心阿妹所以便前往药谷中看望。岂料碰巧遇见止明长老在炼丹房中炼制禁药,并看见阿妹饱受止明长老蹂躏之苦,日渐消瘦。”说着,两行清泪流下,声音略带哽咽的继续说下去:
“愤怒之下我冲入了房中与止明长老讲理,岂想止明长老出手伤我,并逼我服下化血丹,在我体内埋下噬骨虫,说我若敢将此事说出去,便杀了阿妹。我知道我与阿妹不可能有机会活下去,可是我不甘,便闯入了锁妖禁地盗窃朱獳骨,并且炼化朱獳骨,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返回青阳谷,寻找止明老儿报仇血恨!这就是我叛逃青阳谷的原因。”
言讫,擦去脸上泪迹,看向常季。
常季一脸深思之色,说道:“想不到王兄竟还有如此遭遇,可止明长老固然可恨,王兄也不必盗窃朱獳骨,叛逃青阳谷,完全可以向欧阳掌门禀明事由,想必欧阳掌门会秉公处理,还你清白。”
王歧摇了摇头,道:“掌门师尊正在闭关,不允许任何弟子接近。况且止明老儿在青阳谷多年,到处都是他的眼线,在下如果直接去寻找掌门师尊,他岂会不知?恐怕在下还未走进重阳殿,便已被止明老儿所害。”
常季闻言,亦是气愤,说道:“既然如此,王兄不妨随我回一趟紫霄派,在下将王兄遭遇一一禀告于掌门师伯,并且会请求师尊为王兄施行脱骨之术,如此不仅能为王兄申冤,还可救回王兄一命,以免万劫不复。”
“唉,”王歧长叹一声,“已经晚了。在下已将朱獳骨炼化近七成,时刻遭受煞气影响,便连我也不知道下一刻是否还能保持清醒。”看向常季,拱手道,“在下敬佩常师兄你的为人,然而朱獳毕竟是东极深渊之凶兽,死后其骨被青阳谷视为妖宝,绝非浪得虚名。与其让我殃及无辜,倒不如让我死在那些虚伪之人的手里。”
“这怎么可以!”常季急走上前,抓住他的手说道,“王兄乃是受人冤枉,在下无论如何也不能置之不理,还请王兄随——”还未说完,常季瞳孔猛地一缩,本能的松开王歧的手,向后跳去,同时双手间幻化出一副太极图,硬是挡住了王歧的突袭一击。
王歧见右爪不得再进尺寸之地,便加大气力向前推去。而常季手中的太极图则急速旋转,并且越来越大,直至壮大到半人大小时,这才猛的爆开。
一股恐怖的气浪由二人之间爆发开来,向四周席卷而去,二人均被震飞了十数步,方才稳住了身子。而近在八步外的莫潇天与齐风云,则直接被这股气浪拍翻在地,好不狼狈。素如见状,急忙上前将莫潇天扶起。
“你没事吧?”素如一脸关切的问道。
“无碍。”莫潇天应了一句,站起身子。
齐风云一个鹞子翻身,剑指王歧的鼻子怒骂道:“好你个王歧,居然敢偷袭师兄,妖邪果然是妖邪,不可轻信!且看我如何收拾你!”
“齐师弟,不可鲁莽。”常季走了过来,拦下齐风云,看了眼方才眼神还保持清明之色的王歧,此刻双眼中全是邪异的妖芒,那嗜血的表情让人心里发毛,便取出背上的仙剑,冷声说道:“你不是王兄,你到底是谁?”
“嘿嘿嘿,”王歧发出一声冷笑,“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能被你用言语感化,心还是太软了些!不过我还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你让他放松戒备,我如何能于不知不觉间吞噬他的元神,占据他的灵台?啊哈哈哈,太美妙了,外面的世界!青阳谷的那些老家伙将我关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我还是出来了!哈哈——”说着,爆出一阵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