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琳觑了眼儿子的神色,又加了把火:“你长点心吧,现在那什么修补手术,简直不要太容易这眼看快要结婚了,她还在外面跑,谁知道是去演出了,还是去医院了”
说着说着,突然开始抹眼角抽泣起来,“我生你的时候伤了身体,天天吃着药把你拉扯大,你爸爸工作又辛苦,当着个不大不小的领导,工资也就那么点,可这二十几年,我们哪样不顺着你那尹清悦我虽然不是很喜欢,为了你,我哪次见她不是客客气气的现在这程小姐家世比我们高了不知多少,又温柔懂礼,她对你也是一心一意的”
顿了顿,似下定什么决心,抹了抹没几滴的眼泪,“说到这里我也就不瞒你了,其实去年暑假见过她之后,她经常打电话来问候我们两个老的,昨天她打电话来时说,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了,我和你爸也不是想攀龙附凤,就是想要早点抱孙子,你就算不可怜我们两个老的辛苦养大你,可是你总不能连自己的骨肉也不要吧”
赵琳最后几句话,仿若银瓶乍破,令所有听到的人都愣在当场
一时间众人心中思绪纷繁,尹清悦僵直地站在博古架后,眼眶已然通红,情绪却积压得哭都哭不出来了。
雷阳张口结舌了半晌,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怎,怎么会,妈,晓彤是不是搞错了,我,我那是喝醉了,是她主动的而且她,她说了每次都会做事后措施的”
赵琳顿时神气起来,用指头大力地点了点雷阳的额头:“那是程小姐不想给你心理压力,她说了,本来是十分感慨羡慕你和尹清悦之间的感情,虽然爱慕你却没想破坏你们的,可谁知你大二有次喝醉酒和她发生了关系,一来二去的你们的关系就这样不清不楚的拖着,这次意外发现怀孕了,所以才和她爸爸提了你们两个的事情”
“人家最宝贵的东西都舍得给你了,更不计较你和她身份的差距,你小子别拣了芝麻丢了西瓜,两相对比,谁更爱你、适合你,你难道分不出来”
况秘书听得心中叫苦,之前以为程副市长只是拿婚事引雷阳做事而已,当不得真,可现在看来,自己得罪了这准姑爷不算,还听到了程小姐的隐私,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把这事给办好了,希望这家人得了好处之后别再和他计较。
想到这打了个哈哈,变了副谄媚的嘴脸,讨好地说:“哎呀,真是可喜可贺呀我说,姑爷,您就别犹豫了,那尹清悦和家里断绝关系之后,受了您这么久的照顾,这次就当她给您铺路作为回报吧,那位大人说了,这符也只是让尹清悦的运气差些罢了,不会闹出人命的。”
雷文景也帮腔道:“是啊,大不了到时我们把你的名字从这房子的房产证上划掉,就当我们给她的补偿了。”
雷阳瘫坐在凳子上,神色挣扎地沉默着,其他三人都不再开口,等他的答复,尹清悦也在等,她想知道,这个她认识八年,爱了五年的男人,最后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当初你说你要做演员,去读艺校,我是不同意的,但你妈惯着你,我也不好说什么,”雷文景看着雷阳犹豫,深知儿子脾性的他,决定推雷阳最后一把,“现在你也大了,去跑过剧组,看过更多的人和事,你也该清楚,你自己的斤两,是不是那种能靠实力就能有大发展的”
雷阳苦涩地摇了摇头。
“呵,看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嘛,那我问你,以我们家现在的人脉和实力,你觉得我们能给你多少帮助”
雷阳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
“你要选尹清悦,可以,咱们一家老小去给程小姐赔罪,我和你妈妈哪怕砸锅卖铁、去给人家下跪也要求得程家和纪家的谅解。”
“然后演艺的路你就不用想了,我能保住这个职务,我们家还能安稳过日子的话,就已经是程家和纪家大人有大量你呢,到时就找个什么安定点的工作,和尹清悦结婚生子,平平淡淡一辈子,也挺好。”
雷文景的话,仿佛千斤巨锤,一下又一下地砸在雷阳的心上,让他的脸色越来越惨白。
过了许久,又好像只是过了一会,雷阳坐起身,望向况秘书沉声道:“既然晓彤已经有了我的骨肉,我也不能做那不负责任的人,两相比较,我也只能委屈清悦了可是清悦那么爱我,就算我和她分开了,也不能做伤害她的事情,你确定这符对她的身体没有损害”
这边况秘书大喜,立马点头应是,并细细讲解如何使用这符。
另一边尹清悦听到雷阳的话,唇角露出嘲讽的笑容,虽然心里隐约猜到了雷阳的决定,但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心里,只是没想到,他不但背叛了自己,还能将这件事说得如此的大义凛然。
仿佛连上天都在替尹清悦感到愤怒和难过,之前已经停歇的春雨,突然在一道炸雷响过后如瓢泼般落下。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清悦一直都不肯和我做到那一步,说是要等结婚之后才”雷阳听完况秘书的讲解,神色为难地转头望向父母。
“哎呀,”赵琳嗔了眼儿子,“她明天不是要回来商量婚事吗,妈做一桌好菜,到时我们假意和她定好婚期,她一高兴,我们多劝她喝几杯,灌醉之后连床都不用和她上,把符一贴就完事了再过个几天,你找个借口和她提分手的事情,也不怕她抓着这事纠缠你。”
雷阳终于松了口气笑起来,点头道:“这样好,这样一来,清悦就不知道我对她做了什么,我和她说分手的时候也好说话一些。以前我做错什么事情她最后都会原谅我,我相信这次如果我和她好好讲道理,她会原谅我跟她分手的选择的,可是清悦不喝酒”
“那就下点安眠药到她的饮料里”雷文景也出谋划策道。
“确实是好计谋,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呀”一道仿佛夹冰带雪的声音突然加入进来,吓得几人顿时齐齐站起来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尹清悦从博古架后缓缓走进饭厅,黑色高领长款毛衣、靴裤配黑色长靴,外罩一件机车夹克,衬得她冰肌莹彻,亭亭玉立,倾城绝艳的脸上神色清冷,一点也看不出刚才情绪汹涌、眼眶泛红的痕迹。
况秘书眼中闪过惊艳,暗道怪不得雷阳已经和程小姐发生关系了还对这尹清悦割舍不下,原来是如此尤物,那程小姐已经算是姿色上层,可和这女子一对比,顿时变成了蒲柳之姿。
惊艳归惊艳,他却没忘记自己来这里的初衷,手暗暗摸进裤袋,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清,清悦,你,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雷阳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强作镇定地走向尹清悦,想去拉她的手。
“我不回来,岂不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尹清悦侧身避开雷阳的接触,双手抱臂,懒洋洋地靠在博古架上,似笑非笑望向赵琳,“阿姨明天要做什么好菜给我吃呀”
赵琳嗫嗫嚅嚅了半天,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还往雷文景的身后缩了一下,她可没忘记之前听说这尹清悦会功夫的事呢。
“看来阿姨还没想好菜谱,不过没关系,我想我以后是没这个胃口,对着你们一家人吃饭的了。”
尹清悦说完,看向了雷文景,“叔叔,我想提醒你,这房子的首付是我给的,装修费也是我付的,我脱离家族这些年除了偶尔和雷阳过去吃饭,没用过你家一分钱,拿过你家一样东西,反而年节双寿你们俩的礼物我从来没有落下过,你儿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穿的戴的都是我买的,所以”
尹清悦收起笑容,冷声质问:“你将本来就是我的房子当做补偿还给我,你说这话时不觉得自己可笑吗”
雷文景被堵得气血上涌,一时间羞恼得失语。
“还有,”尹清悦却不打算再给这一家无耻之徒面子,继续道,“我的家人虽然不是什么官啊,长的,但他们从来不会教导我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蘸着别人的血吃馒头我不听话脱离家里是我自己蒙了眼瞎了心,和我的父母家人有什么关系说这种话的你们,心又干净了”
雷阳尴尬地站在尹清悦旁边,绞尽脑汁想要把尹清悦先稳住。
赵琳眼看父子两吃了瘪,忍不住嘟囔:“就算你是清白人家出身,可这么些年在那种地方泡着,谁知道你那些钱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尹清悦冷笑一声,“是我辛辛苦苦一个晚上跑两个甚至三个场子赚的;是我省吃俭用攒的我的钱,比你的嘴,你们的心,干净一百倍”
她站直身子,挥手往门口一指,“看在这些年你们也曾照顾过我一二的份上,今天你们密谋对付我的事,我不和你们计较,现在,请你们一家三口带着这条程家的狗,一起从我家出去,从此我们,两、不、想、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