塱山五里外，斩妖军修整的营帐中。
凌桥递给顾渊一瓶酒：“就当是暖暖身子。”
顾渊随手接过，喝了一口，他好像也不需要一瓶酒来暖身子，就算光着跑，也不会觉得冷。
就在这时，妖族大军在塱山布防的消息传了进来。
等送信的人走后，凌桥才笑了起来。
“这个拓牙，还真是如李统帅所料啊！他真要在塱山和我们死磕了。”
“哦？这么说，李队长之前就已经算到了？”顾渊询问道。
“那是自然。”凌桥说起这些，眼神中带着几分钦佩，“你的李队长说，拓牙这个家伙是有能耐的，但是越有能耐的人，就越相信自己的判断，如果随随便便就能听别人的安排，那不就是个耳根子软的庸才吗？所以，妖也一样。”
顾渊有些明白了。
“也就是说，其实坐镇尼罗峰的拓牙，已经得到了撤退的命令？”
“自然如此。”凌桥笑着说，“斩妖军出征，李思明却不在军中，这么好的机会摆在拓牙的面前，对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这样的天赐良机了。
只要妖族此战大捷，便能够一举拿下斩妖城，甚至深入我大夏腹地，这对拓牙而言，可是大功一件，不仅仅是受到嘉奖那么简单，甚至能在妖族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旁的楚溪谷和何知节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想来也是，虽然这段时间，我斩妖军被迫退守斩妖城，可拓牙那个妖族大军主帅，还是在李统帅的手上吃了不少亏，估摸着心里正憋屈着呢。”
“是啊……若是妖族真的撤退，回到尼罗峰死守，咱们反而麻烦了……”
一旁的陶自省没有说话，喝了口茶，连连点头。
他是个做事一板一眼的人，就算喝点酒对他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却还是不愿意在大战之前喝酒，当然，他也不会反对凌桥等人喝上几杯，这对其他人而言，就是一种仪式感。
陶自省开口道：“咱们这一次，就是要拉住妖族大军，让妖山的目光放到战场上，说是推防线，可如果妖族大军真的退守尼罗峰，咱们还是得追上去，长途跋涉的行军，会让我军更加被动。”
“不仅仅是这样。”凌桥叹气道，“相比较于尼罗峰，塱山的地势可简单多了，若是妖族真的死守尼罗峰，咱们这一次，是要死很多人的。”
凌桥这番话说完，整个营帐内的气氛突然有些低落。
在此之前，他们曾经将尼罗峰攻下来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知道想要拿下尼罗峰，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斩妖军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就连戚长光都陨落在那。
顾渊同样有些神伤，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现在不是情绪低落的时候，他轻咳了一声，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笑着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尼罗峰嘛！咱们以后迟早要拿回来的。”
“说的不错！尼罗峰，咱们还得重新拿回来！妖族，嚣张不了多久！”
杀气最重的吴宁，恶狠狠道：“等以后拿下了妖山，我一定要用妖族的尸体，在妖山上铸就一道京观！”
吴宁身上冲天的杀气，让凌桥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轻轻摇了摇头。
这年轻人，什么都好，就是杀气太重，虽然说斩妖军的人多一些杀气是好事，但是杀气太重也容易扰乱心神，看来等回去之后，得和李统帅好好聊聊这件事情。
这小子可是一颗好苗子，他当然希望，以后大夏出现越来越多优秀的年轻人，等他们成长起来，便都是大夏的中流砥柱，而不是将所有希望都放在顾渊的身上。
就算顾渊再厉害，可到底还是一个人，身边的帮手当然也是越强越好。
“吴宁。”
“在！”吴宁赶紧起身，看向凌桥，表情严肃。
“你和陶自省及麾下组成先锋队，先行一步，沿途拔掉妖族所有岗哨。”
“是！”吴宁兴奋得脸泛红光，赶紧接下任务。
等吴宁和陶自省离开后，顾渊才小声询问道：“你这让吴宁当先锋能行吗？不怕这小子冲动，杀红了眼啊？”
“无妨。”凌桥笑着说道，“这小子虽然急躁了些，可经验也算丰富了，大事上不会出问题的，而且，我要的就是他的锐气，而陶自省，则有些过分谨慎，两人一同，反倒互相弥补，再合适不过了。”
顾渊皱了皱眉头。
凌桥的话，听着很有道理，可事实却并不是这么回事。
陶自省资历老，级别也高一些，吴宁年轻，但是战功显赫，两人性格又大相径庭，很容易产生分歧，而在战争中，最忌讳的就是同时出现两个声音。
他思来想去，还是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凌桥咧嘴一笑，道：“你能想到这些，也挺好的，看来，李统帅没看错你，不过，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吴宁和陶自省不会发生这种情况的，他们的性格我都了解。”
顾渊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他也不是质疑凌桥的决定，好歹人家是斩妖军的副统帅，而自己或许单兵作战能力强一些，但是实力强大与否，和领兵作战的能力并没有任何直接关系。
凌桥继续说道：“顾渊，你的很多想法，都是非常正确的，但是，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了解的基础上，你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对斩妖军的这些人缺乏了解，你得熟悉他们的性格，作战方式，以及能力，才能够做出更加准确的判断。
纸上谈兵的赵括，并不是能力不行，也不是脑子不好使，就是他对自己手底下的人缺乏足够多的了解，最终才会导致惨败。”
“我记住了。”顾渊笑了笑，“多谢指点。”
“你别嫌我唠叨就行了。”凌桥叹了口气。
他知道李思明的打算是什么，也知道对方对顾渊的厚望，可现在，北疆的战事紧迫，李思明却还将顾渊藏着掖着，难不成真等着他们死绝了，再让顾渊来接手这个烂摊子？
可真到了那时候，对斩妖军严重缺乏了解的顾渊，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怎么可能做到用兵如神？
就比如楚溪谷何知节等人，都是斩妖军中的重要将领，顾渊对他们仅仅只是认识，以后又该如何调动？
他一直信任李思明。
唯独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