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马车匀速行驶在城邦内的驰道上，身后广场的方向时不时会传来一声声响动，驾驶马车的金甲男人甚至都没回头张望一眼，仿佛广场那边所发生的一切都无关紧要。
顾渊闭着眼睛，大脑还在运转着。
zero实在是太笃定了。
明明到现在都还没见到国王陛下，但是，zero却坚定地认为，国王陛下就是制造出这座城邦的神明。
事实上，对方并没有什么直接证据，一切都只是他的推测。
这样的说法，的确是有道理的，无论是广场上的雕像，还是路边的神龛、画像，似乎都在说明这一点。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也不见得是什么好消息。
顾渊对那位国王陛下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对于顾渊之前提出的那些问题，zero并没有回答。
这些似乎都是他的秘密。
顾渊好奇他体内的神明基因是哪来的。
他也好奇顾渊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来头，真实目的又是什么。
可以肯定的是，对方是个大夏人。
风沙领域固然可怕，而且不断地扩大面积，也的确是对这个世界构成了威胁。
可归根结底，风沙领域毕竟是存在漂亮国和黑土国的交界处。
对方作为一个大夏人，火急火燎干什么呢？
等马车进入内城之后，顾渊发现，生活在内城中的人，看到金色马车并没有选择回避，反而还一脸好奇地朝着里面张望着。
“他们好像不需要回避啊？”zero小声说道。
顾渊还没说话，金甲男人突然开口。
“生活在内城的都是贵族，他们当然不需要回避。”
“啧……”zero有些不屑，“小小一座城邦，竟然还有贵族。”
金甲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阴沉。
“你知道，那些贱民们向往的是什么吗？他们疯了似的，想要自己或自己的后代有朝一日，能够生活在内城，为此他们愿意付出一切。”
zero对这个话题似乎很感兴趣。
“这么说，外城的那些人，也是有机会进入内城的？”
“当然，毕竟他们都是国王陛下的子民，但是，想要进入内城生活，非常困难。”金甲男人慢条斯理道。
进入内城之后，他的话似乎多了很多。
而生活在内城的那些人，虽然都是贵族，但是当他们看到金甲男人的时候，眼神中也满是崇敬。
而金甲男人似乎很欣赏这种感觉。
zero注意到这一点，又问道：“这些生活在内城的贵族，似乎还有些羡慕你啊。”
“当然，他们对外城的那些贱民而言是贵族，但是，我可是国王陛下的护卫，不是他们能比的。”
zero笑了出来。
“明白了，小小的城邦，也有等级制度，内城的人看不起外城的，你们这些生活在王宫的，又看不起这些内城的贵族。而这就是你们的上升通道，正是因为有这样的阶级，你们才有信念。”
金甲男人有些疑惑。
zero现在说的这些话，他有些听不懂，也不知道是好话还是坏话。
可奇怪的是，听到这样的话后，他的心里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其实不管是生活在内城还是生活在外城，都是被国王陛下掌控，而在国王陛下的眼里，贵族也好，平民也罢，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只是需要有一个等级将他们区分出来，只有这样，每个人才会有奋斗的动力，成为更好的发动机。”
zero若有所思，突然看向顾渊，说道：“这是不是和我们外面的世界一样，普通人都想要成为资本，而平民和资本之间又存在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偏偏那些平民们终其一生，也希望自己或者自己的后代有朝一日成为资本……”
顾渊看了zero一眼，对于这样的话题并不感兴趣。
他有些佩服对方的心态，马上就要见到沙之国的国王了，对方却依旧能够表现得如此轻松。
好像就算直视神明，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件多么大不了的事情。
“你真的有把握活下来吗？”顾渊询问道。
“当然！”zero的目光中闪烁着光辉。
顾渊有些好奇，对方的信心到底是哪来的。
“你就不怕，迷失在这里？”
zero笑了笑，突然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位神明要在这里建立一个新的世界，这些人生与死，祂真的要在意吗？沙之国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你知道？”
“当然。”zero看着他，“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你来到这里的目的，还有你的身份，我可以告诉你的。”
顾渊盯着zero看了一会，突然说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说话，狗都不信？”
zero有些笑不出来了。
在顾渊的身上，他感受不到任何气息，这本身就很奇怪。
更奇怪的是，明明在他眼里，顾渊就是一个普通人，偏偏和对方对视的时候，直觉会给他预警。
眼前这个大夏人，很危险！
“你让我觉得很熟悉，我总觉得，应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可偏偏你的样子又让我觉得，很陌生……”zero喃喃自语道。
顾渊看了眼有些后知后觉的zero，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了。
此刻。
他们已经能够看见雄伟壮观的王宫。
“这匹马，不简单啊。”zero又说道。
就算顾渊不和他说话，他自己也能和自己聊起来。
也算是个人才了。
不过，zero说的，顾渊也注意到了。
王宫就在城邦的最中心，也是最高处。
他们这一路，都是上坡，可那匹马披着那么重的甲，还拉着三个人，一架车厢，速度竟然一点没慢。
当看到那座王宫的时候，心头的那种压迫感又出现了。
“就是这里了……”顾渊深吸了口气，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他相信，自己心中所有的疑惑，都会在这里找到答案。
虽然这一次，他是被胁迫来的，可就算没有这回事，顾渊该来还是要来。
反倒是，对方让他省去了一些麻烦。
zero感受到了顾渊身上燃起的战意，惊讶地看了对方一眼。
“看来，你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zero挤眉弄眼道。
王宫的戒备非常森严，到处都能看见带着武器的守卫。
而他们乘坐的这批马车，经过三道关卡，竟然都没有受到拦截。
看来这架马车的确非比寻常。
一直来到大殿前面，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下车。”金甲男人的声音听着还是有些沉闷，庄严肃穆道。
之前在内城的时候，他还愿意和顾渊zero多说几句，但是进入王宫之后，他又开始惜字如金。
顾渊从马车上下来，突然扭着脖子左右看了看，那眼神像是在寻找什么。
“别看了，找不到的。”zero知道，顾渊也有那种被目光锁定的感觉，其实刚刚进入城邦的时候，他就有这种感觉了，只是现在，这种感觉要变得更加强烈。
大殿的前面，站着一大群身材魁梧的守卫，他们的目光正死死盯着顾渊和zero，仿佛将他们当成了什么危险人物。
拾阶而上，金甲男人还走在前面带路。
“怎么样，要不要选择和我合作？”zero跟在后面继续说道，“我帮你将人救出来，你就帮我弄到祂的基因，如何？”
顾渊沉吟片刻，说道：“好。”
“嗯？”顾渊突然答应得这么痛快，zero反倒有些不适应了，“你真答应了？”
“对啊。”顾渊说道，“反正对我也没什么损失。”
“说的也是，毕竟你想要走出这里，那就不得不和祂交手……相信我，这是我们的机会。”zero沉声说道，“斯尔特他们，都是废物！我已经指望不上他们了，只要你能够在我需要帮忙的时候冲上来，我一定能带你们出去！”
顾渊不置可否。
当他们快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里面突然走出来一大群人。
他们排列整齐，表情肃穆，分列两排，当顾渊和zero从他们面前经过时，每个人都在用阴恻恻的目光盯着他们，好似野兽环伺。
顾渊突然放慢脚步，想要让zero走在前面，可当他慢下来的时候，zero竟然也慢下来了。
两人就像是有一场比赛似的，速度都越来越慢，最后简直变成了挪动。
站在两边表情肃穆的人，起先看着他们的眼神也满是警惕和凶狠，可逐渐的，他们的眼神也变得古怪起来了。
这两个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突然，有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明白了。
他们一定是感受到了国王陛下的威严，此刻已经被震慑到了，就算大殿的大门就在前面，他们也不敢向前。
哼，果然是两个懦弱的家伙，国王陛下亲自召见他们，简直就是对他们的恩赐！
“我说，你能走快点吗？”zero终于绷不住了，开口道。
他和顾渊两人，一分钟才挪了两米。
就算是他这种脸皮厚的人，此刻也有些绷不住了。
“急什么急，老子挡你路了？你要是着急，你就走前面啊！”
大殿的门槛就在眼前了，顾渊也不知道，这进入大殿之后，会发生些什么情况。
有个人走在前面探探路，自然是最好不过，虽然顾渊已经做好和沙之国的国王硬刚的准备，可也不愿意主动往陷阱里面跳啊！
“哼，你这个无耻的大夏人，胆小鬼，懦弱的孬种！”zero突然开始用语言攻击顾渊。
“呸，卑劣的漂亮国人，阴沟里的老鼠，腐肉上的蛆虫，有种你就拿出你的魄力走在前面啊！”顾渊也毫不留情立刻还击。
接着，两人不约而同停下来，彼此对视一眼，相顾两无言。
他们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这种小伎俩根本起不到作用，彼此简直就是在打明牌了。
最终，还是zero开口。
“要不，咱俩都别进去吧？”
其实，无论是顾渊还是zero，感知能力都是惊人的。
站在大殿外，朝着里面张望着，扑面而来的寒意几乎要侵入体内，巨大的压迫感宛如山岳崩塌。
凝视着大殿，就像是在凝视深渊。
就在顾渊和zero还在僵持的时候，大殿中却传出了一个咀嚼的声音。
“咔嚓，咔嚓……”
像在啃食着骨头，尖锐的牙齿和骨头发出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