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半,豆腐街。
瑞记,一家主打煮炒的大排档,招牌鱼头米粉。
结束了东海岸的晚餐,将蔡金满送回家,冼耀文就来了这里,点了一份虾酱鸡,又点了一份少放鱼肉的鱼头米粉,扒拉两口,表示对厨子辛劳的敬重,随后坐着品味雪茄。
大约等了一刻钟,一辆车过来,停在不远处,从驾驶位钻出戚龙雀,走到后座的位置,打开车门,李月如从车里钻出,车门紧接着被合上。
见到只有李月如一人,冼耀文会心一笑,熄灭雪茄,将半截头搁在桌面。
李月如摇曳至桌前,轻声说道:“冼先生。”
“李女士,请坐。”
待李月如坐下,冼耀文问道:“一个人?”
李月如轻轻颔首,“一个人。”
“时间才过去没几天。”
李月如睨了冼耀文一眼,“还得多谢冼先生。”
“不用谢。”冼耀文淡笑道。
上回在车里,李月如只给了冼耀文135万港币和几张房地契,并没有给柳婉卿和盛骞芝的两万美元,当时谁也没提,但当晚,李月如去了一趟柳婉卿的住所,把两万美元补上了,因此触发了柳婉卿的npc属性,她获得一句忠告——钱还是自己拿着才安稳。
“我要不要夸冼先生料事如神?”李月如带着一丝幽怨的语气说道。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男人的想法大差不差,偷的刺激感没有了,彻底拥有的欣喜只能保持一刻,然后就该数落缺点了。”
冼耀文露出放肆的目光,在李月如的脸上扫上几眼,随后在胸部停留一会,复又四目相对,“话是这么说,但过程怎么也得按月算,李女士,你的长相不说闭月羞花,至少也是风韵犹存,你们俩的发展速度是不是快了点?”
李月如啐道:“冼先生打算浪费时间嘲讽我?”
“不不不。”冼耀文摆了摆手,“有个成语是这么说的,此地有女李月如,隔壁冼二很想偷。李女士下回再春心萌动,给我个暗示,我也想偷。”
闻言,李月如朝冼耀文抛了个媚眼,“冼先生,我已经暗示你了,来偷啊。”
“今天不行,男人一诺千金,我还是先履行义务。”
李月如没有恼羞成怒令冼耀文有点失望,又是城府极深的主,对付起来不容易。
将雪茄重新点上,吸上一口,不疾不徐道:“这几天我刚构思了一个新项目,打算在这里开一间赌场,如果徐女士能拿出80马币,我可以给伱五个点的股份。”
“冼先生,你想开多大的赌场,80万居然只能拿到五个点?”
“规模不会太大,我的总投资预算是300万马币。”
李月如脸现怒色,“冼先生在耍我玩?”
将一口烟雾吐到李月如脸上,在对方的怒视中,冼耀文搁下雪茄,淡淡地说道:“这里不是香港,我要开的不是地下赌档,是可以光明正大开门迎客的赌场,想办成这件事,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李女士不会想象不到吧?”
李月如脸上的怒色消散,嘴里嘟囔道:“五个点还是太少了。”
“80万就值五个点,但你能拿到的不仅仅是五个点,相比钱,我更看重李女士你的其他东西。”冼耀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赌场开业后,我希望你能站在台前,只要你能站得住脚,你可以多拿五个点的分红。”
李月如在心中快速权衡站在台前的利弊,自己是门面,就不容易被甩开,利益有保障,但李裁法一旦知道自己在新加坡……
“李裁法怎么办?”
冼耀文呵呵一笑,“李裁法是臭狗屎,在香港不方便动他,离开香港就方便了,李女士知道李裁法不少秘密,应该清楚戳他哪里,他会亲自来新加坡要你的命,你俩好久不见了,写封信给他吧。”
李月如莞尔一笑,“冼先生你和李裁法只是因为一件小事结怨,气性怎么这么大?”
“李女士,不用试探了,我的确视你如棋子,但不是除掉李裁法的棋子,我说了,李裁法只是臭狗屎,不值得我花大力气重视,之所以想尽快除掉他,是出于李女士你的安危考虑。
你这枚棋子在一张更大的棋盘上,你是卒,我是车,我想成为相,也想捧你为车。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西方式的江湖更是如此,杀只是下下策,说服和妥协才是上策。”
“冼先生说的棋盘是多大的棋盘?”
“什么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只能循序渐进慢慢来,一个小卒子,依令按时点卯,准时拿到粮饷就好了,不用知道为谁在打仗,你暂时只需要知道把赌场开起来,让你自己和其他股东多赚钱,恰当的时候,自然能知道更多机密。”
李月如沉着脸说道:“我现在还有机会不参与吗?”
“当然,我会按照承诺,帮你在这里置办产业、进行投资,只要你不是花得太狠,我保你下半辈子吃喝不愁,按照行规,我只抽你十五个点。”
“李裁法呢?”
“收你二十万车马费,港币。啊,有优惠,可以送你一点添头。”
“冼先生真是一个好生意人。”李月如似笑非笑道。
冼耀文摊了摊手,“听说这里有一道甜点香脆炸芋头,改良自潮州的反沙芋头,李女士要不要来点?”
“我不饿。”李月如摆了摆手,手伸到桌下,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本红色的存折,“户头上有30万,其余的我晚点给冼先生。”
冼耀文在存折上瞄了一眼,“钱不着急,我们需要注册一家公司‘温曼’,就是英文wingman的音译,这个单词有多重意思,僚机、队员、搭档、伙伴,我取其伙伴和搭档之意。
这是对内的说法,对外,把‘g’抹掉,只留下winman,可以解释为胜利者,客人听到会比较中意。
注册公司这件事由你来做,明天会有人联系你,给你一份资料,温曼你占股5%,资料上的人占股95%。注册公司挺繁琐的,找个律师代劳。”
“公司注册好以后呢?”
“注入资金和资产,一边盖酒店,一边解决你的后顾之忧,你好好想想怎么措辞才能把李裁法引过来。啊,对了,要不要派两个人保护你?女的,等你自己找到人,可以打发她们走。”
李月如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谢谢。”
冼耀文拿起桌上的啤酒瓶,给李月如倒上一杯,随即,端起酒杯,说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次日,清晨。
牛车水,大东海记酒楼。
大东海记,名为酒楼,其实主要做茶楼生意。
这些年茶楼的生意很好,天还没亮就有客人等在茶楼门口等着叹早茶,七点半抵达的冼耀文已经没资格进入前三甲。
酒楼柜台隔板上装饰着“恭喜发财”的字样,“喜”和“发”之间,佘爷大剌剌端坐着,在他对面,坐着冼耀文。
“佘爷,上次我跟你说过,我是个生意人,约你见面,就是想谈一桩生意。”
“冼先生真会讲笑话,你我之间还有一段恩怨未了,谈生意?”佘爷嘴里发出一串冷笑。
“你我之间有恩怨吗?”冼耀文装傻充愣道:“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