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妖族皇帝走得挺急啊......”
冷寒酥和李相站在周围的一堆废墟之间,将怀中的李雪凝放下,眯着眼睛目送妖皇大军远去。
还好情况突变。
她虽然了解李相的修为,但对李相的具体实力并不了解,以这妖皇妖后所展露出的实力,包括周围这恐怖的妖族军队,她并不认为李相有几分胜算。
所以对于妖皇携大军的离开,她觉得是一种幸运,至少现在暂时安全了。
“爹,你刚才打得过那老头吗?那老头之前太嚣张了,想杀我和娘。”
李照阳走到了李相旁边,抬头愤懑地对他说道。
李照阳之前虽然被金鹏烈焰灼烧,但只损坏躯体,已经被冷寒酥用永生心法治愈,现在身上虽然依旧有疼痛,但已无大碍了。
“我刚才,应该是打不过那个老头的。”
李相一袭黑袍尾摆长长掀起,像一面厚重的旗帜,吹得呼呼作响,在夜色下反射着皎洁的月光,他眺望远处怔怔出神,似乎若有所思。
李照阳顿时就泄了一口气,撇着嘴说道,“原来爹也有怕的人。”
在他眼里,李相自当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他还以为自己的父亲会像是在云海山上一样,抬手就将那妖皇老头处理,没想到会听到他这种答复,对于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讲,都会视父亲为无法击败的英雄,不免心中失望。
冷寒酥踱步走到了李照阳身边,蹙眉敲了他后脑勺一下,没好气地说道,
“你以为打架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吗?!爹是因为你在这里,才不敢向他出手,怕伤着你!你爹怕的是你!”
李照阳捂着后脑勺委屈道,
“我又不会拖爹的后腿......爹要真和他打起来,我就先用道隐无名,断那老头的双翼,疲其足履,缓其动作,然后爹正面突击,徒添胜率百倍!我们上阵父子兵,杀他如杀鸡!”
李照阳伸手笔出一把刀的手势,小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傲色,何等桀骜不驯。
“不愧是哥哥!”
而一旁的李雪凝看的两眼放星星,一脸崇拜。
冷寒酥俏脸如霜,一只手揪着李照阳的耳朵,说道,
“你爹平时就够气人的了,你还跟着你爹上阵父子兵,想把我气死?!”
“不不不,娘,我就随口说说......”李照阳求饶道。
“李阁主!”
“冷宗主!”
这个时候,顾相阁和寒相宗的众人,都相继飞到了李相和冷寒酥的身边,双方各执五百人,人数过千。
两个巅峰实力到达上宗的宗门,现如今加起来才过千,已经是十分凄凉了。
寒相宗当初即便去除掉李相和冷寒酥,在所有上宗里,都只有天云宗能与之相提并论。
而顾相阁自不必多说,在顾桃之的带领下,很有可能成为整个天界旷古烁今的最大上宗。
可惜——
在经历天界大大小小的风浪后。
这两个宗门仅留下来了一些精锐,从下界界过来的老人,还有一些对宗门忠心耿耿,赶也赶不走的天界原著民弟子。
世事无常。
“嗯......”
冷寒酥点头应了一声,面庞恢复了平日的平静模样,走过去清点起了寒相宗的人数,与他们交谈起来。
而顾相阁的一众高层,大多都是和李相曾经历经劫难的亲朋好友,跟着他一路崛起,都是顾桃之一手培养起来的老人,他们见到顾桃之不在,不由得心中一紧。
林仙慧大步走到了李相身边,问道,“李阁主,顾阁主去哪了?”
“仙隐之地。”
李相反过头,林仙慧和她身旁的林青,这两大顾相阁长老,面色已经十分憔悴了。
温婉,李云鸿,苏善倾,慕江婉,温明春等五大门主,也是目光迷茫,瞳孔无神,顾桃之不在的这段时间,她们仿佛失去了往日神采,已经找不到方向和目标。
任云依,唐望舒,云心舞云风,唐照华等修为较低的人,已经被这些天的奔波折磨得消瘦不堪,身体和心理上都承受了极大压力。
无论如何,他们都急需一个安顿之所,已经无法再像现在这样颠沛流离了。
但现在,冷寒酥只对她和李相成立的寒相宗较为上心,而顾桃之又不在,所以他们心里始终觉得在李相面前低了一等,见他神情严肃,也不知思索什么,没人敢上去向前,去问他接下来的打算。
李相已不比当年,他乃天界最强,在他的面前,已无人敢上前以交情论辈了。
“李相......”
不过这个时候。
在顾相阁女弟子的搀扶之下,李洪升缓缓走到了李相的面前。
“爷爷......”李相回过神来,连忙一拂黑袍衣袖,上去扶住了他。
李洪升现在已经无比苍老了,尽管顾桃之在天界照顾了他十年,但李洪升从没有想过再习武,寿命终有限。
他能有今天,纯粹是唐照华为他炼制丹药,加上天界之地灵气馥郁,延年益寿,才得以一步步走来。
“李相......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自从你到天界之后,我没有过上一天安生日子了?”
李洪升睁大眼睛,询问似的看着他,似是疑惑不解。
但语气之中,不难听出深深的埋怨。
李相托着李洪升的手,低下头如实说道,“之前因身份关系,我如天界修士眼中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等立稳脚跟之后,又爆发天界宗门之间的战争,等我在天界稳定声名后,又迎来了妖界修士入侵,所以......一天也没安生过。”
“哦,原来是这样。”
李洪升似乎恍然大悟般,但没多久,又语气不解地问道,
“那为何桃之当初带我来天界,会让我觉得比在下界的时候,还要安全?”
“这......”
李相深吸了一口气,无法作答。
“你在和我找借口,你现在变了。”
李洪升抿着的双唇,像是深陷的磨盘,他似乎在压抑着怒火,连脸上的皱纹都在颤动。
李相如实说道,“爷爷,我在天界,没有一天不想过安生的日子,是时势在推动着我,我不得不将出现在手上的麻烦解决,才能保证安定下来,但纷争没有一天停止过。”
李洪升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对他问道,
“李相,你还记得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么?”
“记得,是被下界界的四大宗门逼死的,我已经报仇了。”李相立马回复道。
“放肆!”
李洪升忽然睁开双眼,指着李相咆哮道,“你父亲,就是好高骛远!武道双修不成,自己把自己逼死的!什么样的麻烦才算是麻烦?什么的样的安定又是安定?是你自己一直在制造纷争,你和你父亲一样,就是个祸端!”
顾相阁和寒相宗的众人,都听到了李老爷子的咆哮,纷纷投来目光,连冷寒酥也回过头,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李相低头,双拳紧握,咬牙不甘地说道,“爷爷,你太不了解我了。”
“你难道不是我亲手带大的,我不了解你?怎么,现在有了身份,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敢我和顶撞了?”李洪升笑了出来,但两眼之间满是寒意。
李相说道,“爷爷,我不是你说的这样的人,我没有一天为自己考虑过,我所做的一切,无一不是为了能让身边人安定,这就是我的初衷!但你说我在制造纷争,是祸端,是不是太过分了?”
“是啊,老爷子,您有话直说,不要这样说李宗主......”
李洪升一番话说完,周围不少人都走了上去劝说着他,顾相阁的也有,寒相宗的也有。
当前局势的确动荡不安,但也并非是李相所愿。
老爷子把这一切归咎到他的身上,的确过分了。
在他们看来,李相现在交流是和他们少了一些,不比从前,但他做出来的事情,其中的初衷,和他当年并无差别,几乎没有为自己考虑过,凡事都是以身边人出发。
这些世俗界中和他一同过来的人,假如有谁发生意外,出现了一种需要以命抵命的情况,李相即便让自己死,也不会让身边的人赴险,这是他们内心坚信不疑的一点。
也因此,尽管李相无顾桃之的头脑和手段,但光凭他这一性格,足以让许多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不过。
李老爷子偏过头扫了众人一眼,眼神分外执着,问道,
“我教训自己的孙子,有你们什么事情?他是你们带大的?你们要是觉得我说错了,可以待会自己和他说!”
“这......”
李相摆了摆手,对他们说道,
“你们先下去休息片刻,待会我自有安排。”
李洪升偏过头,冷眼看着李相,说道,“李相,你还是觉得刚才我说的都是错的?”
李相不甘示弱,回视着说道,
“不是爷爷的错,只是爷爷不够了解我造成的。”
李洪升问道,
“那你说我哪里不了解你?”
李相道,
“最起码,我和父亲不一样,他当年横扫炎夏,在天府闯破诸多禁忌,树敌良多,恩怨难解,的确是一个纷争和祸端,但我何尝做过他那样的事?我和他,在本质上是有区别的。”
“给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