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殿中气氛变得微妙,白标星君对场外的变化毫不关心,他只负责传达态度,至于其他人怎么想,关他什么事。
能不能处理好外界的诋毁、赞誉,能否平衡多方势力,本来就是天帝必备的技能之一。
白标星君是大忙人,来露个面就是极限,显然不可能入宴和众人闲话。凌清宵和白标星君说完场面话后,亲自送白标星君出门。他们刚走到承天门,从外面冲来一个弟子,弟子看到凌清宵眼睛一亮,可是随即就发现天宫的高官也在,弟子表情顿时僵住。
白标星君了悟,笑着说:“既然凌家主还有事,那便止步于此吧,不必送了。”
“白标星君客气了。钟山素来敞亮,没什么事需要避讳众人。”凌清宵不卑不亢应了一句,淡淡看向报信的弟子,“发生了何事?”
弟子似乎有些吃惊,这种事,要当着众人的面说吗?可是凌清宵的神情不似作伪,弟子只能垂下头,规规矩矩道:“家主,下面传来消息,说……重煜公子叛魔了。他还改了姓氏,说以后他只姓夜。”
凌重煜被钟山除名,还被踢出族谱,众人不好称呼他为大公子,也不能称呼他为凌重煜,只能以“重煜公子”指代。
凌清宵淡淡应了一声,看起来毫无波动:“他已经不是凌家人,想姓什么随他自己取。夜重煜叛魔,是天界的叛徒,钟山作为仙族的一份子,素来以天界的利益为自身利益,此后,钟山会不遗余力围剿魔族余孽,除魔卫道。传令下去,从即刻起,若钟山弟子遇到夜重煜,当身先士卒,诛杀叛徒,以示钟山不与魔族同流合污之决心。若有敢通风报信、阴奉阳违、徇私放水,甚至投奔夜重煜的,一率以背叛门派罪论处。”
弟子听得冷汗涔涔,连忙应下。白标星君就站在一边,垂着袖子听完这段话。白标星君脸上露出笑意,凌清宵从一开始就知道弟子要禀报什么吧,这才特意在众人面前表态,这番话,分明是说给白标星君听的。
白标星君含笑,对凌清宵拱手:“前方就是天宫的行舟了,凌家族不必再送,我等先行告辞。”
凌清宵亦微微欠身:“星君慢走。”
凌清宵送走白标星君,再回到大殿,毫不费力地发现众人看他的目光变了。
凌清宵完全不在意,他一露面就有很多人来找他说话,有打探消息的,有套话的,也有拉拢的。凌清宵对这些人兴趣寥寥,他看似在和对方应酬,可是注意力早已放到另一人身上。
洛晗在侧殿和叶梓楠、邹季白说话,她容貌书姝丽,天然吸引视线。没过一会,奕华轩就走过去了。
凌清宵无声皱眉,奕华轩?他过去做什么?
一个人正在婉转地套祖上亲戚关系,他说完后很久不见凌清宵回话,一抬头,发现凌清宵拢着眉,脸色不甚好的样子。对方惊讶,问:“凌家主,你怎么了?”
凌清宵眼睫微动,慢慢回神:“没事。”
其他人正要说什么圆场,凌清宵就道:“抱歉,我突然想起有桩要紧事要处理。失陪。”
凌清宵态度礼貌而周全,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商量的意思。凌清宵都这样说了,众人能怎么办,只能赶紧放人。
众人识趣散开,结果才一转眼,就亲眼看着凌清宵往大殿侧殿走去。他们都懵了,凌清宵不是要处理急事吗,他去侧殿做什么?
随后,他们就看到凌清宵走到一个女子身边,状若无意般问:“你们在说什么?”
被撂下的人:“……?”
洛晗一回头见竟然是凌清宵,惊喜道:“你怎么来了?我刚刚见许多人都有话要和你说,你们这就说完了?”
凌清宵面不改色,说:“是。”他说完瞥了奕华轩一眼,问:“奕少主怎么也在?”
叶梓楠暗暗挑眉,大白天的,他为什么听出来一股□□味?什么叫奕华轩也在,这里是公开的宴会大殿,奕华轩往哪里走不可以?
叶梓楠含着笑,悄悄地后退一步,饶有兴味地看着面前这几人。
奕华轩马上就感觉出凌清宵的敌意,这实在太明显了,凌清宵一露面,就频频朝他们这里看来,现在更是直接走过来质询。凌清宵完全没有掩饰的意思,奕华轩想不知道,才比较困难。
他们先前就存在竞争,现在在美丽的女子面前,奕华轩越发不肯相让。奕华轩道:“我和洛姑娘投缘,一见如故。说来实在巧,我和洛姑娘都喜欢游历,若是下次有机会,我们不妨结伴同行。”
洛晗知道这不过是客套话而已,奕华轩不至于真的来找她游历,但是场面上肯定要和和气气应下。她正要说话,忽然被凌清宵截下:“她最近要闭关,恐怕不方便游历,奕少主还是自己去吧。”
洛晗嘴都张开了,听到这句话生生噎住。闭关?她最近要闭关?
她有吗?
叶梓楠一副看戏的表情,邹季白对周围的暗流一无所觉,还乐呵呵地说:“洛晗你要闭关多久?刚才奕华轩说,最近一重天有很多人不明不白失踪,听起来挺刺激,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等从一重天回来,你再闭关也不迟。”
洛晗欲言又止,她实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要闭关。当着凌清宵的面,洛晗不好意思直接反驳,而是道:“我也不知道,我还没定好呢。对了,你们刚才说一重天有人失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消息是奕华轩带来的,他闻言,立刻接道:“这件事我比较了解。一重天毗邻银河,灵气已经十分驳杂,许多地方和凡人界无异,居住在一重天的人,要么是刚从凡人界飞升上来的,要么是资质不佳,世世代代混居下重天。这些地方人口流动非常频繁,少一两个人本是常事,但奇怪的是,从前段时间起,不断有人失踪。最开始我们以为是正常迁移,后来发现失踪的人越来越多,这才警觉起来。”
洛晗听着暗暗皱眉,问:“失踪的都是什么人?”
“资质不佳的土著仙族,或者飞升上来的散仙。”奕华轩说,“这也是我起疑的地方,这些人和外界联系不多,修为也不高,所以失踪后不会有人注意到。一个两个或许是巧合,可是接连几个人都是如此,我实在忍不住怀疑,这是有预谋的挑选。”
是很可疑,洛晗若有所思,奕华轩见状,适时问:“洛姑娘,你若是感兴趣,我这就回去禀告父亲,将这个任务领下。等你闭关结束,我们一起去一重天查案?”
洛晗还没说话,突然感觉众人视线都落到她身上。奕华轩说完后,自然而然地看向洛晗,叶梓楠带着笑,眼睛滴溜溜转,而凌清宵就更不必说了,他虽然没有说话,可是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释放冷气。
莫名有种小孩子赌气的感觉。洛晗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联想,她干笑了一下,说:“接下来的安排我还没想好,先不急,等庆典结束后再议。”
和稀泥,她是专业的。奕华轩见状不好再追问,凌清宵勉强满意,身周的气压略微和缓了些。
唯有叶梓楠,失望地叹了口气。
邹季白左看看右看看,终于感觉到,气氛好像不太对。
他是不是又错过了什么?
洛晗虽然没有给奕华轩准话,可是却将这件事记住了。等晚上回自己屋后,她立刻拿出面板,调到一重天。
仙界贫富差距巨大,下重天拥有全仙界百分之九十的人口,但是占据的灵气连百分之十都不到。流连在下重天的,基本都是些资质不佳、进取心不强的普通人。越靠下的天层资源越少,等到了一重天,已经无异于凡人界了。
如果是这种地方出现失踪人口,确实不容易被发现。洛晗打开面板后去看户籍,果然,发现好些人莫名其妙地,名字就变灰了。
而且,人口失踪开始的时间,也远比奕华轩以为的早。
洛晗脸色严肃,看来,一重天她无论如何都要走一趟了。洛晗正在归纳失踪人口的共性,外面慢慢响起敲门声。
声音不紧不慢,叩叩叩三声,轻重、间隔都是恒定的。不必开门,仅凭这个敲门风格,洛晗就能猜出来来人是谁。
洛晗用法力将门打开,头也不回道:“你来了。”
类似的场景发生了太多次,洛晗连主客流程都懒得走。凌清宵熟门熟路地走到东殿,他看到洛晗写写画画,了然问:“还在想下重天的事?”
“嗯。”洛晗说,“我总觉得不只是失踪,背后说不定有更大的阴谋。”
凌清宵坐到她对面,随手弹了弹袖子:“既然不放心,那就去看看吧。”
洛晗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凌清宵看到,挑眉:“怎么,我在你心里,连这点正义感都没有?”
“倒不是。”洛晗说,“我本来以为,你并不乐意我和他们一起去。”
凌清宵顿了顿,不经意道:“调查失踪不宜打草惊蛇,太多人去不好。”
“所以?”
“等典礼结束后,我陪你去吧。”凌清宵从容说道,“未免引人耳目,我们最好低调些,奕华轩身上有昆山少主的身份,无论到哪里都兴师动众,恐怕对调查不利。”
洛晗慢慢觉出些味道来,她放下笔,支臂斜倚在桌边,含笑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正好邹季白和叶梓楠也在,多个人多份力量,如果不想惊动奕华轩,那我们就偷偷告诉他们。等五日后,和他们一起出发吧。”
凌清宵抬手倒茶,他动作舒展高雅,看着赏心悦目。凌清宵将茶水放到洛晗身边,轻飘飘道:“多个人多份力量?未必吧。”
洛晗当时险些笑出声来,天哪,凌清宵为了摆脱第三人,竟然能说出这种话。那可是他的前队友啊。
曾经的凌清宵多么真诚良善,瞧瞧现在,竟然变得如此心机。
洛晗低头飞快掩去唇边的笑意,抬头,一本正经道:“你说得对。那我们就暂且不告诉叶梓楠他们?”
“是。”凌清宵说完,停了停,补充道,“最好所有人都不告诉。我们这次微服私访,最要紧的就是隐秘。”
“好。”洛晗点头,“你说的都对。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等典礼结束。”凌清宵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储物袋,放到洛晗身前,“往来行程我已经安排好了,等大典结束后,我们第二天就能走。”
洛晗拿起储物袋看了看,心想真沉得住气。从一开始,这里面就只有两人份的东西。
洛晗看得分明,但是并不揭穿,而是配合地点头:“还是你想的仔细,我明白了。”
凌清宵惦记了一整天,直到这一刻,心里才真正舒坦了。
然而话说回来,虽然凌清宵对叶梓楠、邹季白的评价略有刻薄之嫌,可是他说的并没有错。对于普通人而言,多个人就是多份力量,但在凌清宵面前,一百个邹季白打包起来也没什么用。
还未出发,凌清宵就已经安排好所有行程、住宿,连出发时间、出行顺序、每日任务都标注的清清楚楚。有凌清宵在,确实,不再需要其他人了。
凌清宵的继位大典在喧闹中落幕。第五天,客人陆续告辞,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后,钟山弟子集体松了口气。
钟山上的气氛松弛下来,众人不紧不慢地收拾场地,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他们的家主在一个清晨,忽然没了踪迹。
洛晗坐在飞舟上,问:“钟山现在正是交接的时候,你突然失踪,不会耽误事情吗?”
“不会。”凌清宵十分淡定,“他们的任务我已经安排好了,照做即可,无需我出面。”
洛晗听着,不知道该感慨谁:“那么多人,好几个月的任务,你都安排好了”
凌清宵轻轻点头:“嗯。”
洛晗一时凝噎。有这么一个上司,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有凌清宵安排,他们这一路虽然路途遥远,可是行程非常舒服。毕竟世界上绝大部分的烦恼,都可以用钱解决。不巧,凌清宵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凌清宵曾经身家就不菲,他接手钟山后,明显有钱了很多倍。钟山历经漫长的历史更替,历代龙族积攒下的家底已经变成一个恐怖的数字。远的不说,只说天照城,天照城一个拍卖会就能挣几千万上品灵石,一整个天照城加起来,每日创收相当可观。
而天照城只是钟山辖地中的城池之一,所有城池加起来,钟山每年光收税就能入账一笔天文数字。凌清宵现在何止是有钱,那是相当之过分有钱。
龙族天□□敛财,凌清宵算是龙族中非常淡泊的了,可是遇到同样的事情,他的商业头脑就明显吊打邹季白。
更要命的是,他不觉得这是理财,他觉得这是正常人都能想到的常规办法。
……就,很扎心。
因为金钱的力量,这一路虽然漫长,可是并不难熬。洛晗都没怎么注意,两个月倏忽过去,一重天到了。
洛晗站在船舷上,看到两边山阿高耸,西方云霞灿烂,彤云如彩带般将天空点缀的明艳非凡。一条河流从陡崖峭壁中蜿蜒流过,一架架庞大的飞舟放缓速度,顺着峭壁缓慢飞行,道路尽头,是两尊巨大的玄女神像。
左边的玄女慈悲,垂眸散花,右边的玄女怒目,手持利剑。
在左右两个玄女中间,一轮巨大的圆形法阵悬浮其中,上面荡漾着水波一样的蓝色光芒。
洛晗问凌清宵:“这是什么?”
“入城法阵。”凌清宵说,“九壬城靠近银河,水道繁多,往来贸易十分频繁。让飞舟或船一艘艘停下来验校身份太慢了,所以他们设立了检查阵法,想要入城的行舟提前办理许可证,只要许可阵纹和入城阵法契合,就能直接通行。”
洛晗了然,九壬城是河道城市,和天照城这种大陆城池又有许多不同。他们这一路所有行程都是凌清宵一手包办,洛晗甚至不知道凌清宵什么时候预定了九壬阵纹,就已经顺顺畅畅穿过法阵,进入码头。
现在已经是日暮时分,河面上风越来越大。洛晗下船,回头看到水波激荡,各式各样的飞舟停泊在码头上,不远处就是浩渺的银河,壮阔又奇异。因为不断有飞舟停靠过来,水波被灵气冲荡,波浪一层接着一层,码头上的浮台也一上一下晃动着。
凌清宵扶住洛晗的胳膊,提醒她道:“水上风大,小心。”
洛晗望着眼前的银河,不期然想起中古埋镇魔石那天,她也在现场,那时的银河宽阔空寂,杳无人烟,一转眼,就变成这样繁忙的码头。今昔对比,实在让人感慨。
洛晗低声问凌清宵:“镇魔石,是不是就埋在附近?”
凌清宵抬头望了一眼,摇头道:“这道河段应该在第十五块镇魔石和第十六块之间,不过埋石的地方,并不在此处。”
洛晗也只是随口一问,她闻言点点头,朝外面走去。
码头上摇摇晃晃,可是等到了岸上,马上呈现出截然不同的繁华气象。这里的街道不如天照城宽阔,可是市井气息极浓,到处都是小摊和茶舍,两边的商店都摆到了街上。九壬城本来街道就窄,还不断被店铺、小贩侵占,行人只能从路中间穿行,最窄的地方,竟然只容三人并行。
洛晗一路上已经让了好几次,她感慨:“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里和天照城简直像是两个极端。”
天照城是极端的整齐,九壬成就是极端的随性。凌清宵小心地护着洛晗,既不能让对面的人撞到洛晗,也不想让别人碰到自己衣角,一路走来体验并不愉快。
凌清宵忍不住说:“九壬成的城市管理太差了。既然要开商铺,为何道路只修这么窄?两边的店铺随意侵占街道,竟然也没人整顿。”
洛晗忍俊不禁:“这里是一重天,习惯更偏向于凡人界。凡间的闹市就是如此啊,你不能用天照城来比。”
天层越靠上,地位越高,那股仙家庄严感就越浓郁。然而在广大的下重天,这样散漫热闹的市井经济才是主流。
洛晗在上重天待久了,突然回到市井中,感到十分亲切。她一路逛着两边的小摊,发现这里很多地方都在卖红线,洛晗停下,拎起一条红绳看了看,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摊位的老板是个爽朗健谈的中年人,他看到两个玉像一样的年轻男女停在摊子前,热情招呼道:“姑娘定亲了吗?”
洛晗下意识地看了凌清宵一眼,尴尬问:“为何这么问?”
“那就是没定亲了。”老板看着凌清宵和洛晗,也不知道自动从他们身上提取了什么信息,连珠炮般说道,“姑娘还没定亲,那就更得买了。这是玄女娘娘的红线,几日后玄女节上祈福用的。无论是想求姻缘还是求子,只需带上红线和玄女娘娘说,保准都能实现。要是姑娘不急着成婚生子,用红线求好运,求灵巧,求福运,都可以。”
求姻缘子嗣?洛晗听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把红线放下了,唬别人也就罢了,居然唬到她跟前。老板见洛晗神色淡淡,更加卖力推销道:“姑娘你不要不信,真的非常灵的。我这个摊子上的红线别的不说,姻缘极旺,当年我不敢告诉我媳妇喜欢她,就偷偷从摊子上扯了根红线塞到她门口,没想到没过多久,她竟然真的答应我了。”
旁边摊子上的人听到,哈哈大笑:“老张,你又在吹你和嫂子定亲的事。这一百年你见人就说,你没说腻,我们都听腻了。”
洛晗和凌清宵也忍不住笑,老板啐了一声,道:“去去去,我说我和媳妇的事,你们插什么嘴。”
老板回头,看了凌清宵一眼,依然热情推销:“姻缘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本来就是喜事,就当积攒祝福了。”
凌清宵感觉到老板的视线,他本来从不信这些的,可是此刻,他心里轻轻一动,竟然有些意动。
洛晗却坚决摇头:“不必了。我的姻缘不需要求赐福。”
老板听到,快言快语道:“那求子呢?两位年纪正好,不考虑孩子的事?”
洛晗表情怔住,飞快瞥向凌清宵,却见凌清宵一派平静,完全没有澄清的意思。洛晗尴尬,清了下嗓子,道:“我们男未婚女未嫁,掌柜不要乱说。”
她说完,尴尬到无地自容,转身飞快走了。
凌清宵看到洛晗的背影,微微皱眉,她生气了?老板一副大咧咧的模样,问:“这位公子,你不拿一根吗?姑娘家脸皮薄,不好意思说,以往来我摊子上的那些小情人,也都是等人走远了,才敢偷偷回来买。”
凌清宵都打算追上去了,听到老板的话,生生停住:“可是她看起来似乎很生气。”
“嗨。”老板不以为然,一副过来人口吻,“她要是真生气,当场就冷脸了。”
凌清宵听到了和自己认知完全相反的说法,十分疑惑:“你怎么知道她没有真生气?”
老板被问的一噎,他仔细看凌清宵表情,发现这位公子看起来通透绝伦,可是眼神中的疑惑竟然是真的。他是真的不知道,女子拒绝和害羞有什么区别。
老板啧了一声,挠头道:“这个靠感觉啊,具体办法我也说不出来……毕竟,她要是真无意,听到这是姻缘相关的东西,早就走了,怎么会听这么久?毕竟谁也不是闲的,没有缘故的事,谁耐心做?”
凌清宵顿住,他眼睛黑亮,脸色冷静,这是他认真思索时的表现。
凌清宵突然意识到,他好像陷入自己的误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