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赵镇抚使!”
正当赵御和二哈快要走出胡同的时候,迎面又来了一队挑着礼担的人。
为首的一人看到赵御之后,快步走上前单膝下跪。
“你是?”
赵御看着眼前单膝跪地的这人,微微一皱眉问道。
来人起身,拱手道:“回镇抚使的话,小人乃是千岁府亲随,奉老祖宗的钧旨,来给镇抚使大人送一些过冬的用度之物!”
九千岁,魏忠贤!
赵御看着这名亲随身后的那些礼担,他明显的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早上先是十三皇子派遣刘喜来,这还不等刘喜走远,就又有千岁府的人跑到自家胡同来送礼。
北司镇抚使的官帽子是不小,可来送礼的这些,不管是手中的权利还是官爵,都远在赵御之上!
虽然他心中知晓这其中有些猫腻,但是就凭现在的他,连十三皇子都不敢得罪,更何况魏忠贤?
所以即便赵御心中多有猜疑,但却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将这些东西如数手下!
果然,除了身后这些礼担中的锦被狐裘和银两之外,九千岁也派人送来了两名千娇百媚的侍女。
……
看着府邸中摆着的这些东西,赵御不但没有感觉到高兴,反而心里一阵阵的发冷。
前世的他,只是一个借着和谐社会的福,混吃等死的屌丝而已。
对于官场,他压根就没有任何的涉猎。
至于原主,虽说也是穿飞鱼服佩绣春刀的,可三代人都只是没有任何实权的抄家官。
对于权利的尔虞我诈,两世为人的赵御只能凭借着本能摸着石头过河。
“送来的四名侍女,你一定要看紧了,但却不能让她们察觉出什么端倪来!”
正堂当中,赵御转身神色认真的看向一旁的江玉燕说道。
“公子放心便是,这府里的琐事,就交给玉燕好了!”听了赵御的吩咐,江玉燕神情平淡的答应了下来。
这四个女婢要是安生在府里待着伺候公子便好,要是心里怀着什么鬼心思,可就怪不得她心狠手辣了!
……
交代完之后,赵御领着二哈来到西缉事厂。
不等赵御坐稳当了,雨化田的心腹随扈李正便走了进来,将一个匣子送到了赵御面前。
“这是下属衙门送来的节礼和耗银……”
又是钱!!
赵御缓缓的打开匣子,里面大概有五百两左右。
这份钱,赵御倒是有所耳闻,这也算是大乾官场上人人心知肚明的一种贿银。
“今年冬雪来的早,弟兄们免不得手中拮据,这银子你带回去,就算本镇抚使赏给弟兄们的!”
赵御将匣子盖上,示意一旁的靳一川将银子交还给李正。
“这……”
看着手中的匣子,李正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他在厂卫当差多年,深知这些上官的秉性,雁过拔毛什么的这都是常规操作。
也没有一个像眼前赵御这般,不把银子当回事的。
“多谢赵大人!”
李正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接了匣子,转身告辞离开。
而李正走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锦衣卫传令总旗贺安,也来到监司值堂当中,再次交给了赵御一份节礼和耗银。
整整八百两!!!
赵御看着自己眼前摆着的银子,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大乾平民,一年耗银最多也不过二十两,而就这,还是那些家底比较殷实的。
而眼前,不算十三皇子和魏忠贤送给自己的那些,仅仅就是这些常规的礼节银,就有一千三百两!
难怪是个人,就都想着要削尖脑袋往上爬呢!
“卢剑星,你这这一份耗银,分给监司本部的弟兄们。”
赵御看了一会之后,随手从里面拿出一锭五十两的银锭递给贺安,随即将剩下的交给了一旁的卢剑星。
一旁的贺安听到赵御的话,吓得一激灵。
而卢剑星则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上前抱起剩下的七百五十两银子,转身出了监司值堂。
……
整整一天,到赵御下晌散衙的时候,大雪依旧没有丝毫停歇的架势。
“这雪可真够邪性的……”
散衙之后,走出西缉事厂的二哈,看着漫天的大雪,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赵御也没有在意,毕竟这北直隶哪一年还不落几场大雪?
瑞雪兆丰年嘛,雪越大,来年北直隶的农收就越好,这是好事!
冒着风雪回家的路上,赵御是这么想的。
而因为四周设有八尊铜炉的内阁值房当中,内阁的那些老爷们也是这么想的。
铺设有数条地龙,因而温暖如春的永寿宫中,那位大乾的君王,同样是这么想的!
赵御和二哈回到府邸,江玉燕早已备好饭菜,还热了一壶上好的黄酒。
屋子外冰天雪地,屋内却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喝这暖心又暖胃的上等黄酒,很是惬意。
第二天一早,当赵御和二哈要去西缉事厂点卯的时候,江玉燕更是拿出两件昨晚连夜裁剪出来的狐裘。
这东西都是昨天十三皇子和九千岁送来的,江玉燕挑了一些上等的白狼皮,连夜给赵御做的。
“挺合身的……”
亲自给赵御穿上之后,江玉燕左右看了看。
赵御本来长的就不差,此刻穿上这一身价值不菲的狐裘,更显贵气。
而二哈的那一身,虽然比不上赵御,可身为鞑靼人的二哈也明白,他身上的这玩意,在鞑靼只有贵胄才有资格穿!
穿上狐裘之后,赵御带着二哈前往西缉事厂。
大雪漫天,银装素裹……看着眼前如同琉璃世界一般的京城美景,赵御胸中再次涌现一股莫名的诗气。
不过想想之前在运河福船的尴尬,他还是强行将自己的这一腔诗意压制了下去。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京城,甚至说波及到北直隶周围的这一场初雪,却似乎浩浩荡荡的没有个尽头,一连落了整整五天!!
瑞雪兆丰年不假。
可世间的事,都逃不过一个过犹不及。
一连落了五天之后,这一场被所有人都当成瑞雪的初雪,却成了这个冬天最大的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