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眼中是残忍而疯狂的冷笑,他的腰间,突然射出四点寒星,乌黑的,泛着蓝汪汪的光泽,向近在咫尺的沐清瑜迎去!
这暗器又劲又急,带着凌厉风声,而且淬了毒,只要沾上一点,见血封喉。
沐清瑜虽是骤遇变化,却并不慌,她虽在感受功力恢复时身体的变化,但并不忘形。
要论心志坚定,这杀手给她提鞋都不配。
她不是那种温室培养的家主继承人,而是血雨中爬出来的,任务中冲出来的,杀伐中闯出来的,生死之中历练出来的……
何况家族被灭后,为了报仇,三年时间,她更是独自己一人遍历诸国,追敌天下,以一人之力,拔起一个拥有无数高端热武器,以及无数高级打手的组织。
后来做赏金猎人,她所追猎的,哪个不是世界悬赏榜上让人闻之色变,穷凶极恶之徒?
历尽千帆,才会咸鱼,毕竟,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再看天下,自然就多了几分慵懒与随意。
凶险就在眼前,沐清瑜并没有意外,手中的匕首挥舞之间,如一轮轮白色的花开在她的腕间,没错,之前是白光,现在已经是白花了!
内力增加,速度快了两倍不止!
所以,杀手突然用上淬毒的暗器,还是出其不意,她也丝毫不乱,匕首护住自己,脚下身法诡异,身子伏低再上掠夺,腕间的白花似乎开到了杀手的肩头。
接着,她伏地回身,挡在裴霁面前。
而那个杀手,却站着不动了。
他的眼里,露出一丝震惊,接着成了惊恐,他伸出手,死死地捂住咽喉,却捂不住指缝间流下的鲜血。
接着,他像个破布袋一般,重重的砸倒在地上,再没有声息。
谁也没有看到,裴府西北角,那个最高的阁楼顶上,一个身影与夜色融于一体,就在刚才,杀手骤然间射出四枚淬毒暗器时,那人手指间似有光芒闪,只是沐清瑜应对迅速,反应灵敏,没有性命之忧,他又默默地将手收回袖中。
沐清瑜收起匕首,去检查杀手的腰间,那里装有暗器匣。
是个十分精巧的小匣子,藏身在腰带里一点也不引人注意,但是激战之时,只要一拍腰间,弹开机括,暗器便立刻射出,足以越阶杀死敌人了。
沐清瑜将匣子收了,递给裴霁。
裴霁虽然只做过低阶武官,但是眼力还是有的。
这么个匣子,他也是亲眼看见那杀手用过了,构思精巧,携带方便,杀伤力强,定然价值不菲,他忙道:“多谢少侠救命之恩,这东西太贵重了,老夫不能要!”
沐清瑜改变声线,道:“裴家主拿着防身!”又指给他机括所在,教他怎么用。也不等裴霁拒绝将匣子给他后就展开身形,三步并两步地翻身出了院门。
西北角阁楼顶,已无人!
裴霁捧着手中的匣子,知道这东西即使花费重金,也不定能买得到。沐明远对他动手,说不准也会对瑜儿动手,既然少侠不要,那就留给瑜儿防身。
此时,他独自站在院子里,那少侠来时无声,去时无影,地上倒着两具尸体,还有四个重伤昏迷的护院。
裴霁只是略略迟疑,立刻大声叫道:“来人!”
很快下人们被惊起,裴霁道:“立刻去报官!”
老管家一看裴霁无恙,提起的心放下来,赶紧安排人去报官。
裴霁亲自去看沐清瑜,他担心来的杀手不只一个,万一清瑜有事,他连想都不敢想。
院门敲响后,睡眼惺忪的丫鬟过来开门,又立刻去报与沐清瑜。
等在屋外的裴霁却坐立难安,只要想到瑜儿可能遭遇危险,他就觉得心都揪了起来。
屋内,沐清瑜刚脱下男装,放下头发,听见外面的敲门声,将衣裳藏好,便去开门。
亲眼见沐清瑜安然无恙时,裴霁这才松了口气,沐清瑜假装不知,奇怪地道:“外祖父这么晚这么叫我,可是有事?”
裴霁忙道:“没事没事!你继续休息!现在还早,多睡会儿!”
手中的那个保命匣子,还是明天再给瑜儿吧,这大半夜的,要不是不放心,他是舍不得吵醒瑜儿的。
裴府遇强人夜袭,护院忠心护主,两死四伤的事,第二天一早就传遍了京城。
这个久久没有在人耳中出现过的裴府,很多人都觉得陌生,毕竟裴家淡出人们的视野已经十多年了。
但这样的恶性事件,却不由得让人们惊讶。
裴府这是得罪谁了?竟然会有强人夜袭,据说已经验明正身,是杀手。要不是有路过的游侠路见不平,将杀手除掉,裴家满门,不知道是否保得住。
裴家虽然在京中连末流家族都已算不上,勋贵二字也名存实亡,可裴家有个外孙女,嫁给了梁王为妃,虽说嫁的手段不上台面,但梁王认这门亲事,就够了。
梁王还曾两度到裴府做客!
种种讯息汇聚到一起,这事竟然传得沸沸扬扬热热闹闹,连皇上都听说了,这日早朝,皇上问楚昕元:“威武侯府裴家遇刺一事,是怎么回事?”
楚昕元淡定地道:“寻仇!”
他答得这般笃定,皇上身子略略前倾:“何以见得?”
楚昕元道:“威武侯府淡出众人视线已久,若非有心之人,谁还记得裴霁是谁?”
皇上觉得有理,道:“裴霁还能得罪谁?”说着,他不由瞥了沐明远一眼。十几年前,裴沐两家闹到皇上面前,虽然时日已久,皇上还不至于忘得一干二净。
皇上这一眼,把沐明远看得心惊肉跳,他立刻出列,叫道:“冤枉啊皇上!”
皇上道:“怎么,朕没问你,你喊什么冤?”
裴府的事第一时间报了官,京兆尹接手,但是因为杀人者已死,谁知道是杀手,是死士,还是亡命之徒?人死线索断,幕后之人可不好查。
沐明远委屈地道:“当年,臣与裴霁结仇之事,京城无人不知。如今裴霁家里遭遇刺客,臣便成了众人怀疑的对象,臣今日来上朝,已经感觉到很多不同的目光了!臣真的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