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管事平日里辛苦管着这边,又怎敢再给田管事添麻烦?”沈清不着痕迹地拒绝,“这庄子我也不急着用,暂时放着就是,稍后我自有安排。”
田管事本来在皇庄里就管着田地事宜,本来以为沈清没这方面的经验,再加上对康宁公主的敬重,十有八九会把新庄子交到他手上。
因此,田管事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的。
没想到,沈清竟然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拒绝了他。
田管事一时脸上挂不住,碍于沈清的身份又只能强忍着,“既然如此,那小的就不替世子夫人瞎操心了。”
李管事还在一旁笑呵呵地补了一刀,“老田,知道自己瞎操心就好。咱们世子夫人是什么人,哪还能轮得到咱们掺和?”
田管事不敢对沈清怎么样,对李管事确实没有好脸色,“世子夫人用不着我管,也轮不到你来管,瞧你高兴的那样!”
……
买完庄子又过了两天,温室的事也都完全安排好了。
沈清看着庄子的下人把菜籽撒进温室的土地里,这才带着张秀娥和江老太回了京城。
京城的天气凉爽的时候越来越多,南边的并州却没有因为秋天到来,而带去太多的暑气。
并州城苏家,一大清早又传来苏母的叫骂声。
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蓝色花布裙子的年轻女子抹着眼泪,从苏家大门里冲出来。
旁边的邻居早就对这情形见怪不怪,对着那女子指指点点。
“苏檀他娘又骂人了?看着闺女也真够可怜的,娇滴滴的一个千金小姐,跟着苏檀回来受这气。我要是她老子娘,真是非得心疼死不可。”一个挎着菜篮的中年妇人同情地看着眼眶发红的徐盈。
徐盈刚来苏家时有多招人待见,现在就有多招苏家人讨厌。
苏母对这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儿媳处处嫌弃,一开始苏檀还帮着说话。后来一场水患下来,并州城受灾并不严重,但城里的生活却也受到极大的影响。
首先吃饭就成了问题,整个并州城的人都没法种地,平时吃喝都是街上买。菜贩粮商趁机哄抬物价,上街买个菜都还不包括荤的,就得花好几百文银子。
渐渐的,苏檀对徐盈也不耐烦起来。
毕竟徐盈除了一张好看的脸,从顾淑玉那里继承来的,还有顾淑玉那不怎么稳定的情绪,和不是很高的智商。
否则,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怎么会做出和苏檀私奔成亲的事情来?
别说是苏檀,就是换做其他男子,也很难在这种情况下对徐盈始终呵护有加,更何况本来就别有用心的苏檀?
中年妇人身旁的另一个妇人摇了摇头,“话也不全是这么说,咱们也是家里有儿有女的。要是儿子娶了这么个一点事都不能干,还要别人伺候的儿媳回来,恐怕咱们也得气死。”
“说归这么说,可苏家这事确实也办得不地道。当初他们家儿媳刚来的时候,他们夫妻俩咋捧着的,咱们也不是没瞧见。这一朝凤凰变草鸡,脸说变就变,也真不是什么好人。”
妇人们是同情徐盈,可除了同情徐盈,也做不了别的事了。
南边遭受水患,并州也是受灾地区,城里的人生活或多或少受到影响,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别人家的闲事?
邻居高大娘在院里洗着衣服,就听到外头有人呜呜地哭,打开门一看,果然还是徐盈。
高大娘也就是之前收了沈清银子的苏家的邻居大娘,他们家中情况本来比苏家还不如。好在水灾之前得了一笔银子,一家子倒是没挨饿受苦,这段时日来,别人家都面黄肌瘦,倒是衬得高家人脸色红润了许多。
“闺女,我一听就是你,咋的了,你婆母又骂你了?”高大娘左右看了一眼,没见着苏家人追出来,便将徐盈扯进院子里。
挨过前段时间最苦的日子,她对徐盈的事又更加上心了几分。
本来还想着,怎么才能和徐盈拉近关系?没想到,压根不用她努力,徐盈每回被骂了,就蹲在墙角底下哭。
这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熟悉上了。
“高大娘,我婆婆让人洗衣裳。她还让我洗公公的衣裳,从前我在家里别说洗衣裳,一条帕子都没洗过。我公公可是个男人,他连亵裤都扔给我洗。”徐盈哭得喘不上来气。
高大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按说男女大防,儿媳确实不应该给公公洗亵裤。可穷苦人家哪有那么多讲究,特别是那些男人,年轻时还要些脸皮,年纪大了脸皮厚比城墙还厚,自然是什么都丢给儿媳洗。
嫁进婆家的姑娘都是任婆家磋磨,一般也就咬咬牙洗了。
也只有徐盈这么个讲究人家出来的,无法接受这种事。但这事吧,也不能说是徐盈的错,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穷苦人家也是这么个理儿,这和一个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姑娘咋说得清?
“闺女,你婆婆让你干啥,当着她的面用力些,等她瞧不见了再偷偷懒就是。”高大娘心疼地看着徐盈,“从前他们家的人为啥捧着你,你难道还不明白啊?”
徐盈确实不明白,她刚跟着苏檀来到并州时,无论哪个人都对她笑脸相迎。可她在并州待久了,这些人却一个个变了脸。
可她已经嫁给了苏檀,和苏檀做了夫妻,是苏家的儿媳。
一家人无论是穷是富,不都应该和和气气?就像她外祖母和舅舅一家那样,哪怕当初沈清带着她那个土包子娘进京,心高气傲如她舅母,不也都笑脸相迎?
怎么到了性情淳朴的苏家,他们连装都不愿意装了呢?
“你这丫头,我看你是还没想明白!”高大娘摇头叹气,徐盈这丫头长得挺精神,怎么偏偏就生了颗木头脑袋。
苏家人嫌贫爱富,想要攀高枝儿,一步登天的心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怎么徐盈还看透?
这么个年轻姑娘被一家别有用心的人搓磨,高大娘也看不下去。当初她收钱时,对方就千叮咛万嘱咐,没等徐盈真的想明白,就绝不能把真相告诉她。
高大娘只好一把拉过徐盈的手叮嘱道:“闺女啊,你可晓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啥呀?你家男人要和你亲热,你躲着他点,这女人家要是有了孩子,那才是彻底和男人绑住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