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矩,每科只有前三甲才有站在第一排的资格。
而且这站位都是有讲究的。
中间最重要的位置,自然是状元。
按照左尊右卑的排位,左右自然分别是榜眼和探花。
这下连榜都不用看了。
一整个雅间的人再也待不住,也顾不得自己是什么身份了,都离开雅间到了街边。
这个时候,街边已经站了不少人,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朝宫门那边看。
还有许多年轻的小姑娘,手里拿着荷包,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说话。
“一会儿你们准备把荷包扔给什么人?”
“那还用说,自然是里头长得最好看的!”
“那你可得挑花眼了,听说今年进殿试的考生长得俊的就有好几个!”
“也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收下咱们的荷包。”一个长相娇俏的小姑娘有些害羞地说道。
相比于她,她身边的另一个小姑娘就奔放得多。
“怕什么?我爹说了,若是我看中了哪个就告诉他,他帮我把人抢回家!”
这话鼓舞了旁边不少姑娘,她们面面相觑都点了点头。
“不怕,都说俊俏的有好些个,到时咱们一人一个便是!”
这个不像挑选夫婿,倒是像上街买菜。
沈清听得一阵咋舌,但很快她就来不及多说什么了,因为所有考生都已经在宫门口整顿好,然后朝这边走了过来。
——按照大齐的规矩,所有考中的考生都要在张榜当日,从宫门口出来顺着朱雀大街走一趟,以彰显大齐栋梁的风采。
“清清,这些小姑娘……”谢琼如拉着沈清欲言又止。
作为顾含章的亲娘,她对自家儿子的长相很清楚。
往年殿试后这么多考生,大多都是平分秋色,想要榜下捉婿的,大多都能满意归去。
但这回,顾含章在一群考生里,可谓是一枝独秀。
这也就罢了,还站在第一排最显眼的位置,这些小姑娘见了不抢破了头?
谢琼如倒不担心,自家儿子会被人抢去当女婿。
她担心的是,万一到时场面太过混乱,害得儿子受伤了可如何是好!
不用谢琼如说,沈清也都想到了。
她只要想想到时,一群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往顾含章怀里扑的模样,她就觉得太阳穴突突跳。
“伯母,您放心好了,有我在她们动不了含章。”沈清说完,没等谢琼如反应,就朝身后的江文江武使了个眼色。
两人顿时明白沈清的意思,一起走到最前头,悄悄往前挤了挤。
他们想好了,到时万一敢有人往未来姑爷身上扑,他们能拉住的就拉,不能拉住的,大不了牺牲自己替姑爷挡住。
再怎么着,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顾含章被别的女子赖上!
果然,谢琼如的担心不是没有依据。
随着考生们的走近,原本就热闹的街边,顿时沸腾开来。
顾含章也算是京城权贵圈子里出名的人物了,但京城官宦圈子里才多少人,要真论起来其实也只占了京城所有人口的一小部分。
不少人只听过镇国公世子的大名,却没见过顾含章的真容。
顾含章一走近,沈清只见周围的荷包不要钱地往顾含章那边砸。
“爹,我想要第一排中间那位公子!”
“女婿果然好风姿,爹这就去给你抓来!”
江文江武发现他们,还是低估了顾含章的影响力。
哪怕周围有宫卫护着,街道两旁的人还是像打了鸡血似的往前涌。
而且,让他们看不明白的是。
小姑娘们喜欢也就罢了,那几个五大三粗的还往前冲是怎么回事?
江文江武拼命拦着,再加上江越也闻讯赶来,三人总算勉强把人拦住了。
沈清见到这情形,不由有些担忧,她正想着要不要直接上前去,宣布顾含章是有主的。
就见整个考生的队伍,在她前方不远处停了下来。
至于为什么会停下来——
站在队伍最前方的顾含章顿住脚步,目光在人群里扫了扫,最终落在沈清身上。
然后,沈清就眼睁睁地看着顾含章扔下身后的所有人,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沈清完全没料到,顾含章会这么做。
两人已经在一起很久了,可看着眼前这一幕,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清清,我答应你的做到了。”顾含章走到沈清面前停下,沈清周围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顾含章说完这话,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本明黄色的册子,直接塞到沈清怀里。
沈清还没反应过来,顾含章便亲昵摸了摸她的发顶,转身回家考生的队伍里。
顾含章一离开,沈清身边就跟炸开了锅似的。
“真可惜,好不容易看到一位这么俊俏的,还是个今年进士科的状元郎,居然已经有心仪的对象了。”
“唉,那只能看看其他人了,我看这回的榜眼和探花也都不错,咱们都努力努力,争取拿一个下来!”
剩下的就是对两人的夸赞了。
“这位姑娘生得真好看,我居然一点嫉妒心都生不起来。”
“刚才那进士科的状元和这位姑娘好般配呀,两人站在一起,我连目光都挪不开了!”
有个站在沈清身边的,还好奇地询问。
“这位姑娘,方才状元郎给你的是什么呀?”
沈清回过神来,打开手里的册子,只见上头盖着礼部和皇帝的印鉴,居然是顾含章高中进士科状元的文书!
“呀!”那姑娘也是识文断字的,看到文书的内容惊呼了一声,“原来状元郎就是顾世子,难怪有如此风姿……”
她羡慕地望着沈清,“姑娘,世子对你可真好,连这么重要的文书都给了你。”
沈清捧着文书只觉得手心一阵滚烫。
顾含章想也不想就把它塞给自己,她心中自然再欢喜不过。
只是,谢琼如还在身边呢,两人的感情再好,比不过生养之恩。
沈清想了想,还是觉得把文书交给谢琼如更合适。
谢琼如心里本来还有些吃味,都说有了媳妇儿忘了娘,顾含章也不例外。
不过,沈清的动作让她一下子想通了。
她又不是那些个为难儿媳的恶婆婆,顾修远连个通房都没有,这么多年了身边只有她一人,她何必计较这个?
没了顾含章这个臭小子,她自有顾修远疼。
“你给我做什么?既是含章给你的,你收着就是了。”谢琼如笑着把沈清的手按了回去。